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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這一個多月,大概是孟楚清最清閑最無聊的時間了,管家的事,移交給了浦氏,嫁妝也不用準備,因為沒有私房錢,為了避嫌,渠上也不能去。一般即將出嫁的小娘子,要麼在忙著保養皮膚,美化容貌,要麼就是趕著繡嫁衣,準備給公婆的見面禮,但她因為年紀小,前者沒必要,而後者,她對于針線活兒,一向沒有甚麼研究,所以也免了,全買現成的。想必韓家經商起家,一張修渠的契約當作嫁妝,要比甚麼東西都讓他們更為看重,這倒不是說這張契紙能值很多錢,而是證明了她的能力。
說到修渠的契紙,孟楚清倒是提了好幾天的心,盤算著這張契紙上雖說簽的是她的名字,出資也基本上是她的私房錢,但她到底還是孟家的一份子,若孟振業和浦氏來討要,她還真得花費一番說辭。在她心里,女兒也有養家的責任,更何況孟家如今還沒兒子,所以讓她把以後賺的錢拿出來付給家用,她是半分意見都沒有,但這張契紙,她卻是有些私心,誰也不想給,哪怕是孟振業。
這倒不是因為她小氣,而是因為她認為,在孟家,除了她,沒有一個人是真正能夠把水渠修好,管好的。即便是孟振業,雖說當初修渠熱情高漲,對她也有諸多支持,但卻太過于信賴韓家,沒了必要的警惕心,把這些股份交給他,說實話,孟楚清不放心。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直至她開始清點房中財物,準備打包裝箱,帶去婆家時,孟家也無一人想起她那修渠的契紙來。她心下奇怪,忍不住讓戚媽媽出去打探了一番,得來的消息卻讓她有些沮喪,原來大家都認為,即便有韓家的參與,修渠還是一樣賺不到甚麼錢,韓家家大業大,虧點無所謂,只當是做了功德,但孟家而今家貧,卻是虧不起,于是大家巴不得孟楚清把這份責任帶走。
孟振業倒是看出了其中的商機來,但他一向偏著孟楚清,又怎會提出過分的要求,因此孟楚清便一帆風順地把契紙折好,壓進了箱子的最底層。
戚媽媽和梅枝忙著清點物品,除了當季的衣裳,其他全都小了,留下不帶;首飾勉強裝了一匣子,不過不能裝箱,成親那日要戴;其他筆墨紙硯,滿架子的書籍,倒是孟楚清極為看重的,一樣一樣整整齊齊地擺到了箱子里,準備出嫁時帶去韓家。
孟楚清看著戚媽媽和梅枝忙碌的身影,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就要離開生活了十年的家了,即便興平縣和韓家莊離得並不遠,但以後要想再回到這里來坐坐,也得經過韓家尊長的同意了。心中傷感油然而起,孟楚清變得格外留戀孟家的一切,囑咐梅枝,把那焚香的鏤空香爐也給帶上,免得去了韓家,一時尋不著自己喜歡的。
梅枝取來那香爐看了看,邊角處已是磨得發亮,一看就是舊物了,她便將其又放了回去,笑道︰「五娘子,韓家要甚麼樣的香爐沒得,還消我們從家里帶?」
香爐是日常用具,不比書籍等物,若是帶個舊的去韓家,怕韓家有想法,這一點,戚媽媽倒是贊同梅枝的看法,幫著勸孟楚清道︰「新人新氣象,這香爐還是不帶了,若是五娘子怕韓家的使不慣,咱們進城再買一個去。」
添個香爐,又得花錢,更何況孟楚清根本也不是為了這個,于是便搖了搖頭,不作聲了。
梅枝這幾日總是挨罵,今日好容易得了戚媽媽站在她這一邊,心中歡喜,笑著打趣道︰「媽媽今日難得,沒有來敲我的頭,看來對韓家大少爺,已是很滿意了?」
戚媽媽瞪了她一眼,接著卻又嘆氣︰「不滿意又能如何,去韓家已成定局,難不成還繼續拿喬?夫家就是天,雖說不必低頭服小,但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咱們跟著五娘子去了韓家,也須得處處慎言慎行,切莫給五娘子惹禍才是。」
梅枝忙點頭稱是。
正說著,浦氏從外面進來,孟楚清連忙站起來,迎了上去。
「大小物事都清點妥當了?」浦氏見屋里擺著箱子,便走上去看。
孟楚清道︰「勞太太關心,我們正辦這事兒呢。」
浦氏朝四面一看,問她道︰「這些家什,你帶是不帶?帶的話,我就請人來搬。」
孟楚清一愣,下意識地就想說帶,但突然想起來,家具在本朝的嫁妝中,是十分重要的一項,不可能搬舊的過去,于是便搖了搖頭。
浦氏臉上就掛了笑,招呼俞媽媽搬了一張小方桌進來給她瞧,道︰「不帶是對的,雖說你這些家什都價值不菲,但終歸是舊的,若是帶到韓家去,只怕韓家會不高興。所以我特意給你買了一整套的柳木家具,都是嶄嶄新的,你快來瞧瞧。」
柳木相較于紅木,這檔次的差別未免也太大了罷?不用看也知道呀。孟楚清突然就有些不妙的感覺。
果然,浦氏叫俞媽媽把小方桌放下來之後,馬上又道︰「你這些舊家什,反正沒法帶到韓家去,不如就擱在家里,給我和你爹留個念想。」
浦氏這要求,看似合情合理,可紅木和柳木之間的差價,她都想吞下?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看來近段時間來浦氏對她的好,都不過是靠她哄出來的,你看,這機會一來,她的本性就全露出來了。
孟楚清抬頭一看,戚媽媽和梅枝已是滿面惱怒,只礙著身份有別,敢怒不敢言而已。她心里也是生氣,但卻不想在出嫁前和浦氏傷了和氣,于是便笑著道︰「太太,那些家什,都是我娘留下來的,我也想留幾件,作個念想。」
浦氏卻想也不想就道︰「你馬上就要去韓家當少女乃女乃了,甚麼家什沒有,再說這些都是舊的,你又不可能帶去,白擱著霉壞了。」
這便完全是要私吞的語氣了,孟楚清怒火中燒,臉上卻笑得分外燦爛︰「太太說得是,那先在我屋里擺著,等我出了門,您再來搬。」
浦氏見她終于上道,很是高興,拉著她又說又笑,待了好一會兒才離去。
她一走,梅枝就跳了起來,大罵不已。孟楚清卻表現得很淡然,看了她一眼,道︰「梅枝,等到了韓家,可不能這樣,不然被韓家長輩責罰,我也護不了你。」
戚媽媽深覺此話有理,敲了梅枝一下。
梅枝自知行為欠妥,但卻又十分委屈,道︰「五娘子,媽媽,太太欺人太甚難道這些家什,就真白送給她?這些物事,可是至少值一千兩白銀呢」
孟楚清道︰「孟家養我一場,給他們留些錢,也是該的,不然他們窮困潦倒,我在夫家也不會好過。」
戚媽媽對她這態度大為贊賞,因此又敲了梅枝一下,叫她學著點。
梅枝還是覺得委屈,癟著嘴道︰「那也不至于留一千兩,你們瞧瞧那嫁妝,值得給他們留一千兩麼?」
孟楚清的嫁妝,的確是太寒酸了些,戚媽媽听了她這話,不作聲了。
「誰說要留一千兩了?」孟楚清為著哄不熟的浦氏,嘆了口氣,招手叫梅枝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梅枝听後大喜︰「還是五娘子主意多,不像我,只會罵人。」
戚媽媽在旁邊也听見了她的計策,高興之余,又有些遺憾,道︰「太太沒來前,我本來還以為可以正大光明去賣的,那樣還能事先籌些銀子,添幾樣嫁妝。現在事前變事後,甚麼也添置不了了。」
對此,孟楚清很不以為然,道︰「只要錢捏在手里,有沒有變成嫁妝甚麼要緊?」
這話倒也是,戚媽媽點了點頭,不作聲了。
她們繼續清點物品,因為很多舊物都不適合帶走,所以東西並不很多,不到一個時辰,就全部裝進了箱子。孟楚清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感慨萬千,自己才十歲,居然就要出嫁了。不過一想到她這麼早出嫁,是為了參與修渠,心里就又高興起來,對未來十分期待。
孟楚涵因為被變相禁足,十分惱火,連妝都沒來添,好在孟楚清並不在意。孟楚潔說得沒錯,韓家二少爺韓遷,還真是纏上她了,見她沒再去渠上,竟每天都朝孟家跑,只不知是真看上了孟楚潔,還是為了報復她那時管住了孟楚涵。
畢竟是古代,他這樣頻繁地朝孟家跑,孟家並不覺得臉上有光,反而生怕有閑言碎語傳出去,于是便趁著兩家商討孟楚清的婚禮細節時,向韓家隱晦地提了提。韓家倒是極注重這些,很快就把韓遷給召了回去。
孟楚清出嫁前夕,孟楚溪帶著浦大牛,一起來看她,送了首飾給她添妝。孟楚清瞧那浦大牛,雖說愣頭愣腦,但對孟楚溪卻極為關心,連坐把椅子,都要先用袖子幫她擦擦,只是孟楚溪似乎並不怎麼領情,對他總是冷面以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