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宮,瀾瑾和胤禛又去面見了康熙。
康熙讓兩人坐了,端茶上果子,十分和藹可親的過問了一下瀾瑾家里的事兒,其中詳細的問了問瀾瑾的父親身子如何母親是否安泰,兩個哥哥婚配如何生了幾個孩子。
瀾瑾十分盡心盡力的滿足了康熙的八卦,又呈上了從家里帶來的自制的小零食之類的果脯肉干東西,讓康熙深深的過了一把嫁兒子的癮之後,兩個人這才領著康熙賜下的東西,回了皇子所。
「今個兒累了一天,早早休息吧。」胤禛解了身上的外衣說道。
「嗯,我讓人去放了水,好好的泡個澡解個乏。」瀾瑾微笑的接過胤禛身上的衣服,然後一副慈母裝的給胤禛解辮子。
根據瀾瑾這幾日的觀察,胤禛這孩子明顯是個有戀母情結和缺乏安全感的。對身邊的一切事物都抱著一個懷疑的態度去觀察去試探,然後根據自己的觀點和標準來明確外界人物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岳丈的身子一直都是這樣嗎……」胤禛想起今日的回門,皺起了眉頭。
就烏拉那拉?費揚古現在的身子來說,能拖到自己的嫡子降世都不可能。那麼,他手中的積累下來的在軍中的人脈估計自己能用到的也不多了。不過,幸好瀾瑾的兩位哥哥都在軍中,地位也是不低,其中一位還在護衛京畿的密雲大營之中擔任護軍參領,乃是正三品。
一說到自己的父親,瀾瑾的眉頭微蹙,顯得十分的憂愁哀傷,「阿瑪他這一年來身子真的是越來越不好了,我也十分的擔心,雖說每日苦藥汁子灌著,可也不見阿瑪身體有什麼好轉。但是這次回家瞧著,覺得阿瑪的精神還是不錯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說道最後,瀾瑾都不確定了,一想起家中阿瑪那斑白的發絲,瀾瑾就覺得心中絞痛,眼中便不由自主的閃出了淚花來。
畢竟,身為家中最小的,又是個女兒,瀾瑾童年可以說是受盡千萬寵愛也不為過。要不然也不會讓一個女兒家家按著自己的心意學什麼武術騎射,練得一身的好功夫。所以,瀾瑾對自家父親母親的感情是非常的深得。
「沒關系,不用擔心,明天我使了帖子,讓太醫專門去看一看。」胤禛轉頭說。
瀾瑾眼中帶淚的看著胤禛,然後感激的笑了笑,這一副可憐的小模樣立刻讓胤禛停了手中的工作,握著瀾瑾的手坐到了炕上來。
「別哭,沒什麼的,要相信岳丈。」胤禛頓了頓,看著瀾瑾,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記得那時候佟皇貴妃病重的時候,自己也是這樣驚慌失措,仿佛失去了天一樣的,心中的痛苦更是難為人知。
「我知道的,可是我還是覺得好難受。」瀾瑾眼中的淚光閃現,看著胤禛,覺得自己找到了主心骨一樣。
這個時候的瀾瑾,已經完全不管自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了。失去至親的痛苦,無論是幾歲,都讓人覺得痛徹心扉。再多的閱歷再多的經驗,都無法彌補感情上的痛苦。理智和感情,兩者根本是無法比較的。人的一生,父母是永遠無法代替的,無論是三十多歲還是十幾歲,面對可能失去至親的局面之時,脆弱和難過都是一樣的,都會不由自主的開始尋找身邊能夠支撐自己度過這痛苦時光的人。
瀾瑾自然而然的選擇了胤禛。
「我明白的……這種感受……」胤禛抱著瀾瑾,喃喃的說。
然後將臉埋入瀾瑾的頸窩,感受著瀾瑾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氣,努力將心中翻騰而起的情緒給掩埋下去。
「我阿瑪和額娘對我很好很好很好,我的我能成為阿瑪和額娘的女兒實在是太幸運了。」瀾瑾小聲說著,聲音中帶著鼻音,似乎在強忍著什麼。「我從小就力氣大,吃的多,沒有一點兒女孩兒的樣子。若是在別人家,估計我就會被關在屋子里,有幾個嬤嬤女乃娘看著,將跳月兌的性子和心智磨成跟其他家女兒一模一樣。」
「嗯,我額娘對我也很好……」胤禛閉著眼。
佟皇貴妃的笑容在胤禛腦海之中慢慢浮現,隨後,安康的微笑也出現在她的旁邊。胤禛嘴角微微提起,然後靜下心來繼續听瀾瑾的講述。
「阿瑪對我的一身怪力十分的欣喜,覺得我是他一生最大的驕傲,兩個哥哥也對我十分的好。整天出府回來之後給我帶東西,各種各種的小玩意兒……嗯,我進宮的時候還帶進來了……」瀾瑾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仍然在說著,聲音輕快,「童年的時候,我是整個府中的小魔星,上樹掏鳥蛋下水拔蓮葉,曾經還動手將阿瑪的胡子給編了小辮,頭頂著哥哥的靴子去嚇人……」
胤禛艱難的抑制住自己想要噴笑出現的沖動,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將費揚古和滿臉小辮的畫面從腦中刪去。
「然後開始學武學騎射,家里的柱子被我用鞭子打壞了五個,更不用說其他瓶瓶罐罐了。額娘曾經還在晚上抹著淚珠埋怨阿瑪,說我萬一嫁不出去怎麼辦。阿瑪十分果斷的說,那就養我一輩子……」瀾瑾流著淚嘴角帶著笑的說,「幸好咱滿族實行的是栓婚,我的家世也不錯,所以……」
「所以我就娶到了你這麼個磨人的福晉。」胤禛語帶調笑。
「我哪里磨人了?」瀾瑾立刻回嘴,然後從胤禛的懷里抬起頭來看著他,「爺,你能不能許我一個諾言?」
「什麼諾言?」胤禛好奇外加戒備。
「我希望……如果我們有了女兒之後,也能像阿瑪額娘那樣養大」瀾瑾眼楮中閃著星星的說,「不拘束她們,不限制她們……畢竟,身為女兒,一生都已經被拘束在大院之內了,而且在自己手中也養不過十幾年便是他家的人了,我只希望能讓他們都一直快快樂樂的。起碼……在父母庇佑之下……」
胤禛看著瀾瑾,見她眼中盡是認真的光芒,心中漣漪泛起,只覺得感動異常。
「你放心,你這個諾言,爺許下了」胤禛鄭重的說,「我們的女兒……一定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