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孫們庶孫們都行過禮，才是大太太領著妯娌媳婦女兒在祠堂外頭磕了幾個頭。
等禮畢，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去早就擺好酒宴的大廳。因是商家，還沒有那許多規矩，女眷也不用避去里頭，只用個屏風隔開就是。
老太太特意將曾明月給安排到和雲清歌坐最北面一桌。
吃飯時，曾明月就小意討好雲清歌，不停給她夾菜。雲清歌不好拒絕，苦著張臉拼命往嘴里塞。
雲清燕見狀，撇撇嘴，難得沒有開口諷刺人。
反是雲清夢今日不知怎回事，竟先撂下筷子，問身後伺候的丫鬟，「你們眼瞎了，沒瞧見六姑娘夾不到菜，還要勞動小表姑？不曉得小表姑是客人，你們才是下人？」
丫鬟伺候的好好的，哪知禍從天來。被罵的一愣一愣，還得給雲清夢賠不是。
曾明月一張臉已是漲的通紅，正給雲清歌夾菜的手也頓在半空。
雲清歌左右看看，擠出個為難的笑，夾了筷芙蓉雞到雲清夢碗里，討好道︰「五姐姐，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
看她憨傻樣兒，雲清夢沒來由心情好了幾分，輕鄙的看眼曾明月，低頭吃下芙蓉雞，又給雲清歌夾菜，「你要夾不到，就找丫鬟，實在不成，還有我呢，哪能勞煩小表姑這個長輩伺候你？」
「五姐姐，我曉得錯啦。」雲清歌照舊不反駁，悶頭吃飯。
雲清燕就笑話雲清夢，「要你來做好人，是讓旁人吃你的口水罷？」
人人面前擺兩雙筷子，一雙自己吃飯吃菜，一雙是專夾菜的。這是向世家學的規矩，雲清夢一直最喜歡照規矩做事。今日為了氣曾明月偏給忘掉，被雲清燕點出來，一時又羞又氣，卻說不出辯解的話，恨恨瞪過去。
雲清燕好不容易抓住雲清夢把柄，哪肯就這樣放過，變本加厲諷刺，「老說什麼書香世家出身，不都是雲家的人。有本事啊，有些人就別在雲家吃吃喝喝呀，去書香世家過日子。」
氣的雲清夢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不是念及這麼多人在，就要沖上去跟雲清燕拼命。
雲清歌不禁暗自覺得好笑。
果然吃一塹長一智，容嬤嬤也很會教人。
若在以前，雲清燕只會直來直去的喊你喜歡韓家，就滾出雲家，雲家是我們長房家產。這會兒雲清燕就曉得不陰不陽借著書香世家來扇人耳光。
可惜了……
雲清燕本還能做的更好。
夾了筷子菜，雲清歌一人吃的津津有味，仿佛渾然沒有察覺到旁邊雲清燕和雲清夢已快打起來。
「清歌。」曾明月在桌下扯了扯雲清歌袖子。
雲清歌閃著雙玉石琉璃一樣的大眼望著她。
滿屋燭火下，那雙水色明眸亮的驚人
對上這雙眼，曾明月心頭一窒，她沒法描述這雙明明看起來完美至極的眼中到底藏了些什麼，像是有些玩味，有些審視，有些看不起，又有些輕鄙，再一看，卻又覺得什麼都沒有。
不過是個幾歲小姑娘
曾明月強自安撫自己躁動慌張的情緒，一臉緊張沖雲清歌道︰「你不去勸勸四丫頭幾個，過年日子，別鬧出事來，惹長輩們不喜歡，還要挨罰。」語氣十足誠懇，像個好姑姑。
雲清歌眨眨眼，扁嘴道︰「她們都是姐姐，我哪拉的住。小表姑，咱們這一桌，就你是長輩，還是你去勸勸，別讓祖父他們曉得了發脾氣。」
曾明月語凝。
這一桌都是姑娘，除卻雲清歌幾個本家三房嫡女，旁的都是族中支系的嫡出姑娘，一個個埋頭吃飯，鋸嘴葫蘆一樣，更不會說半個字。
原來安排，應是讓雲清歌去勸架，自己再上去護著她。
可這個死丫頭不上當
見天色已是差不多，曾明月沒有法子，一咬牙，決定親自上陣，見機行事。
她就先過去勸雲清燕，也不知說了什麼，本來安靜些的雲清燕忽的暴怒而起，指著曾明月破口大罵，「你算什麼東西，下濺秧子生的賤種，給你臉面叫你聲表姑，不過是來我家討飯吃，還敢管我的閑事。」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抄起桌上一盤新上的百酥油糕就朝曾明月砸過去。
曾明月先前被罵，就低頭要回位子上坐下。听得有人驚呼，轉身去看，看一盤糕點砸過來，下意識就蹲，滾燙過油的糕點如天女散花一般四散飛濺，一桌子小姑娘嚇得到處躲不說，就連邊上挨著的三女乃女乃姚蓉蓉那一桌也有人被燙到。
雲清歌離的最近，曾明月蹲，糕點就成了砸她，好在她反應快，順勢將身子往後壓，凳子倒地，登時發出聲巨響，不過到底還是有兩快油糕落在她去擋臉的手臂上，紅腫一大塊。
「六姑娘。」
「六妹妹。」
「清歌妹妹。」
雖說旁的還有人被燙到，但這些人見雲清歌被燙的眼淚都出來了，大家全都圍著她去。
被燙了下手臂的二女乃女乃曾惠兒眼見大家都圍著雲清歌轉，不由撇了撇嘴角。她本還想罵幾句闖禍的人，見得是雲清燕，立時閉了嘴。
曾惠兒性情潑辣，是大老爺庶長子雲華謹的正妻，也是大太太娘家庶出佷女。
當年老太太和大太太想讓雲華霆再娶個曾家嫡女沒辦成，後頭就退而求其次給大老爺庶長子娶了個曾家庶女回來。老太爺也不看重雲華謹，想著是個庶出的，配個曾家庶女也使得，不願為這個和老太太再折騰，就如了她們願。
嫁到雲家的曾惠兒不負眾望，她心知曾家不會為她做主，嫁的丈夫又是庶出，一心巴結大太太和老太太。
不僅幫著她們做了不少不便做的事情，還十分有眼色，將雲華謹生母，大老爺身邊最先的那個妾月姨娘擠兌的不成樣子，管束的雲華謹老老實實，是個極精明厲害的人。
她看大家都哄雲清歌，又見雲清燕似乎嚇住了，心道這個小姑就是沒用，好了沒幾天，又在過年這日找晦氣，待會說不得還要讓人抓住把柄教訓一頓。
不過她是長房人，又想討好大太太，還是幫雲清燕開月兌，就捏軟柿子，先說曾明月，「小表姑，您來我們家里頭過個年，怎的也不省事，弄出這樣**煩。六妹妹可是我們三叔三嬸掌上明珠，您瞧瞧，把人弄得。」
收收在哪里呀，收收在哪里，在那些潛水的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