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頌歌 第六十章 潛伏的力量

作者 ︰ 香貓

銀發飛揚,眉清目秀,緹雅凝神望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女子,低聲復述她的名字。

「海琳芮……」

「彼列大人,我回來了。」海琳芮嬌媚地笑著,步履輕盈地走到紅衣惡魔身邊。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緹雅嚴肅地盯著彼列,語氣生硬。

「正如你所見,她是我最忠誠的僕人。」彼列撫模著海琳芮的頭發,笑眯眯地答道。

「你控制了她的靈魂?」緹雅氣憤地瞪著他。

「很遺憾,公主殿下。海琳芮小姐早已魂飛魄散,住在這具美麗軀殼里的,是另一個人。」彼列故作無奈地回答。

「惡魔?」緹雅感到自己心中的小火苗已經開始熊熊燃燒了。

「沒錯。」彼列微笑著點點頭。

「你」緹雅無比憤慨地揚起手,還未落下便被彼列用力抓住。

「公主殿下,本大人英俊的臉可不能隨便踫哦」他嬉笑道。

緹雅一時間忘了優雅與風度,氣急敗壞地試圖用另一只手拍上他那張偽善的臉,彼列反應敏捷,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鼻尖湊近她紅潤的臉頰。

「小姑娘,過去的事就不要計較了,如今,我們又增添了新力量,是好事呢。而且,我的僕人學識廣博,她或許能幫你找到解決某些問題的方法,比如說,卡斯諾爾的詛咒。」

彼列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和緹雅能听見。

奮力掙扎的緹雅听到他最後一句話時,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我會幫你,並且為你保密。不要問為什麼。」他溫熱的氣息吹拂著緹雅的臉頰,她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彼列也隨之松開手臂,沉默地望著她。

緹雅沒有再追究,待彼列攬著海琳瑞的縴腰晃出她的視線後,緹雅便坐下讀書,梵卓坐在她對面,水晶燈映著兩人的臉頰,分外柔和。

緹雅沉心靜氣,試圖對隔壁傳來的申吟聲充耳不聞,但很快,她還是撅著嘴放下書,氣呼呼地望向角落處半掩的房門。

「我們出去走走吧。」梵卓起身走到她面前,溫柔地提出建議。緹雅仰望著他,點點頭,起身與他一起離開。

「緹雅,你在想什麼?」

漫步在暗粉色的花叢里,梵卓見她始終沉默不語,心事重重,便停下來,輕聲問詢。

「琉卡……」緹雅欲言又止,目光憂郁地遙望卡斯諾爾懸山所在的方向。

海林芮離開之前留下一封信,告訴精靈們她的真實身份,那麼,此時此刻的暗夜城堡,一定又是風起雲涌了。

然而,事實並非緹雅想象中那般波瀾壯闊,得知真相後,琉卡的情緒竟出乎意料地平穩,若是換做維蘭,恐怕早就大發雷霆,奔向誓言之山向彼列討個說法了。

也許是琉卡特殊的經歷將他打磨的格外沉穩,也可能,是他那許久無人問津的內心世界,在寂寥中悄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自從緹雅解開封印換回了重生的海琳芮,琉卡日漸沉默,言行也一改之前的華麗張揚,變得神秘低調。

除了忙于訓練和戰斗任務,剩下的時間就是和海琳芮在一起。盡管那副軀殼美麗如初,但她所散發的氣息已然發生變化。

聰明如琉卡,如此改變,他又怎會毫無察覺,只是他始終未能證實自己的懷疑,仰或是不願證實。被惡魔欺騙,在他看來,已成為理所當然的事,因為他也曾深刻體會過,惡魔那源自血液的黑暗有多麼迷人。

琉卡不想去找彼列理論,就算和彼列打得你死我活,海琳芮破碎的靈魂依然無法粘合。琉卡接受了,很久之前,他已經歷過失去的痛苦,何況,他為了海琳芮的重生,被惡魔利用並實現目標的事實帶給他的負罪感始終揮之不去,甚至讓他在親吻愛人時,都不能專心投入。

如今,真相浮出,即便琉卡會因此遭人詬病,但他的內心仿佛得到了解月兌,分外輕松。琉卡騎上獨角獸,飛到誓約之山,徘徊在封印外呼喚緹雅的名字。

「琉卡……是琉卡」

緹雅方才面向卡斯諾爾懸山喃喃念出一聲「琉卡」,卻不想他竟瞬間出現在封印外,她有些激動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快速前行幾步又突然停下,思索片刻,抬起右手,黑色封印打開一道門,琉卡飄揚的紅發映在她眼中,逐漸清晰。

「緹雅,梵卓。」琉卡呼喚著,走進封印。

「琉卡……」緹雅欲言又止,本打算安慰他,但琉卡的狀態比她想象中好很多,有些話說出來,恐怕只會顯得蒼白。

「我有一個請求。」琉卡停頓幾秒,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消失,嘆口氣接著說︰「海琳芮的身體,我希望,它能得到徹底的安息。」

緹雅回望身後的住所,又凝眸看著琉卡,輕聲說︰「跟我來。」

梵卓不敢肯定緹雅是否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但很快,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想讓彼列歸還海琳芮的身體,的確是天方夜譚。

紅衣惡魔的狡猾,比起在天界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哦,我許久未見的琉卡,別來無恙?琉卡,你成熟了。你的眼中沒有憤怒,沒有悲傷,只是淡然的平靜。這樣的你,真是讓人心馳神往。」彼列靠在座椅上,撫模著懷中美人柔軟的發絲。

「這是我對你的最後一個請求,彼列。放過海琳芮的身體。」琉卡目不轉楮地盯著彼列的雙眸,面無表情地說道。

「雖然,我喜愛並眷戀這柔滑細女敕芬芳的身體,但也可以勉為其難地答應你的請求——不過,我的僕人怎麼辦?她的身體留在如今我們無法到達的地獄,現在把海琳芮還給你,我忠實的僕人會死。」彼列故作心疼地回應琉卡,說罷,還在海琳芮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琉卡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而有力地響起︰「請不要再褻瀆海琳芮的身體了,就算此刻她被一個黑暗的靈魂支配,她也是我的女人,不要再踫她,彼列。」

「哈哈哈……」彼列大笑著松開手臂,扔給海琳芮一個眼神,她心領神會,站起來,緩步走到琉卡面前,姿態魅惑,抬起手優雅地搭在他的肩上,湊近他的臉。

「忘了我們那些無比火熱的夜晚麼?你很懷念的,不是嗎?海琳芮已經灰飛煙滅,你要一具空殼又有多少意義呢?我知道,你不希望別人侵犯她的身體,那麼,只要你願意,我會讓這具身體只屬于你一人。等到紛爭結束,天下太平時,我想,彼列大人不會再需要這具身體。塞拉莫家族的英雄,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她嬌聲軟語,紅艷的嘴唇在幽光中如噴涌而出的鮮血。

「你在她身體里,就是一種卑鄙的侵犯。」琉卡冷漠地說道,把她的手從自己肩上移開。

「呵呵……」海琳芮嫵媚地笑起來,縴長的手指搭在自己血紅的唇間,濃密的睫毛被曖昧的光暈籠罩。

「扮演一個不解風情的精靈實在無趣,所以,我很快就在你面前展露真實的自己,你又怎會毫無感覺呢,琉卡先生?」

海琳芮說著,緩步繞到琉卡身側,目光投向靜立在他身後的緹雅,繼續說︰「惡魔的血液曾經充盈你的身體,即使時光短暫,卻也留下隱秘的痕跡。你早就發現海琳芮的異常,可是,你學會了自欺,你沉淪在火熱的安逸的現狀中,不願去揭露事實,而今,真相展露,你打算要回海琳芮的身體,也不過是想為自己挽回一些顏面,以虛偽的姿態來補償眾人的責難——緹雅公主,你認為,我對琉卡的分析,準確麼?」

緹雅望著她的雙眸,陷入沉默。

彼列十分狡猾,他知道,一旦緹雅決定協助琉卡,就算鬧得天翻地覆,也會奪回海琳芮的身體。

于是,他讓自己忠誠的僕人在緹雅面前盡情展現她的風采——沉著的應對力和明晰的洞察力,繼而恰如其分地應和之前他對其的評價。如此一來,緹雅即會愛將惜才,真正將她視為「自己人」。

彼列很幸運,海琳芮一番精彩的講述和分析的確讓緹雅開始動搖,或許,住在海琳芮體內的惡魔真的可以為緹雅搜尋到有用的信息,先留著她吧

琉卡轉身凝望緹雅,目光中飄蕩著幾許求助的意味。緹雅的目光依次掠過三人的雙眸,最後又落回琉卡眼中。

「我會照顧好她的身體,直到紛爭結束。她永遠都只屬于你。」緹雅平靜地說道,語氣真誠。

「我不能等。」琉卡神情嚴肅地搖搖頭。

「你該走了,琉卡。」緹雅緊抓琉卡的手臂,飛到封印邊緣。

「對不起,琉卡。保重。」她說完,隨即打開一道門,將琉卡送出誓約之山。

琉卡沒有召喚獨角獸,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閉上眼楮,任自己在風中墜落。然而,他沒有徑直落入草叢,也沒有摔斷筋骨,似乎有什麼力量在半空中拽住了他。

他睜開眼楮,嘗試著在半空中行走,然後,慢慢地加快速度,自由奔跑。

哦,天吶,他竟可以像維蘭一樣,在空中穿行不,他甚至比維蘭更強,維蘭尚且需要借助風之力,而他腳下連一絲微風都沒有,就像那些高等級的惡魔

正當琉卡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個深沉的聲音伴著清涼夜風,落入他顫動的耳中。

「你是一個可塑之才,琉卡.塞拉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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