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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為憂思而隱藏的哀傷,多少為淨化而奉獻的虔誠,縱然夢已沉淪,愛卻會重生,縱然血已冰冷,希望自會將其重溫。斷裂既為連接,毀滅即是新生。
———《詛咒之源》
維蘭出現在路利歐特懸山蔥郁的山間時,緹雅正把一粒花種埋入泥土。早先籠罩懸山的黑暗封印消除之後,陽光雨露讓荒蕪腐朽的山間重新被綠色填充。緹雅有空就會種些花草,讓青蔥中漂浮著幾分迷蒙的芬芳。
「為什麼不召喚我?你一點都不想見到我?」維蘭一臉陰沉地沖她嚷道。
「我們昨天晚上才見過……你看起來有些激動,發生什麼事了?」緹雅輕輕皺眉,走到他身前。
維蘭大致把修安「起義」的過程復述了一遍,嘆著氣說︰「我原以為最不穩定的人是琉卡,沒想到修安先沖出來搗亂,現在的局面,或許已不是我能控制了……喂,你再想什麼?有沒有听見我說話?」
他雙手握住她的臉,用力拽到他眼皮低下,生氣地瞪著她迷茫渙散的目光。
「我、我只是再想該怎麼幫你。」緹雅扳開他的手,轉過身,咬了下嘴唇。她腦海里全是有關詛咒的事,似乎已經無力思索其他問題。
維蘭無奈地嘆口氣,盯著她淡金色的發絲,聲音變得溫柔了些︰「還沒有薩麥爾的消息麼?」
緹雅沒有回答,她緩緩轉身,凝望著他霧灰色的眼眸,緊閉的雙唇禁不住輕微顫抖。
多麼遺憾啊,他和她歷經艱難建立起的信任,即將毀滅。緹雅不會後悔,因為這會是她一生中最偉大的選擇,但是她會留戀、會懷念,懷念此刻,他像一個童年的伙伴,沖她發發小脾氣;像一個相識許久的老朋友,和她毫無顧慮地談心……
緹雅感到眼眶溫熱,臉頰也似乎變得濕潤起來,原來,她不經意間,竟已淚流滿面。維蘭抬起手,想要拭去滑落至她唇邊的淚珠,她卻突然張開雙臂,環住他的脖頸,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我會想念你……」緹雅啜泣著,極為微弱的聲音很快消散在風中。
維蘭從她的聲音里分辨出「想念你」幾個字,欣慰地笑了一下,輕輕推開她,深情地凝望她充盈著淚水的眼眸,略帶頑皮地說︰「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听清。」
緹雅嘆了口氣,又有幾滴淚珠隨著她睫毛的顫動噗噗落下。她知道,維蘭是想通過「凝眸」,看看她的思念是否源自內心。
「我會想念你。」她輕語,隨即垂下眼簾。
緹雅熾烈又悲傷的情感讓維蘭一時間失去行動的力量。他發覺自己被感染了,她病毒一樣的悲傷侵入他的血液,流進他加速跳動的心髒,空氣也隨之變得稀薄,令人窒息。
這種感覺一直伴隨著他離開懸山,直到他坐在契約之山的殿堂圓桌旁,依然感覺心絞痛,眼前始終晃動著緹雅那讓人心疼的蒼白臉龐。
若不是西爾芙讓傳訊的冰凌鳥穿過聖月封印,在他發呆時落到肩頭,他一定會用自己溫暖的雙臂裹住她清瘦的身體,直到她不再悲傷,他也不必此刻一邊看著琉卡和塔魯苦大仇深的臉,一邊承受這煩人的心絞痛。
四位精靈王端坐己位,沉默地望著圍坐在圓桌旁的三位精靈,等候姍姍來遲的暗夜王子發表言論。
「急忙把我叫回來,怎麼沒人說話,西爾芙?」維蘭斜睨著風之精靈王,一副不耐煩的口氣。
「現在,大家最想听到的是你的聲音。」塔魯側轉身體,把臉正對著旁邊的維蘭,憂慮萬重地說道︰「修安突然和我們分道揚鑣,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這很正常。卡斯諾爾大陸憎恨我的人,不在少數。你也看到了,昨天跟隨修安的那些精靈,他們或許早就想走了。」維蘭平靜的語調中流淌著幾分自嘲的哀傷,說罷,扭轉脖頸,幽怨地看了琉卡一眼,苦笑著說︰「琉卡,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修安不會背叛精靈界,所以沒什麼可擔心的。要想挽回局面,就在他之前戰勝敵人。用實力證明自己,就這麼簡單。」琉卡不動聲色地回答,沖著維蘭露出一個自然大方的微笑。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趕緊部署行動吧。修安已經切斷光之結界向封印傳遞惡魔行蹤的連接,我和琉卡去想想,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塔魯顯然發覺氣氛有些僵硬尷尬,搶在維蘭發話之前大聲說道,隨即拽著琉卡飛快離開。
「你去見她了?」溫蒂尼輕聲問詢。維蘭轉頭望向水之精靈王,沉著臉皺起眉頭。
「雖然封印隔絕性很強,但當你和她靠的非常近時,我們依然能感應到你們的氣息。」溫蒂尼笑語。
「還把召喚石送給她,很浪漫呢。」西爾芙調侃道。
「我說,你們到底想干什麼?」維蘭板起臉,頗為慍怒地瞪了西爾芙一眼。
「一個禮物。」火之精靈王沙拉曼德目光含笑,關切地望著他。
「禮物?」維蘭丟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也許很多人已對你失望,但我們依然相信你——所以,這個,送給你。」地之精靈王諾姆抬起雙手,金色光芒升起又逐漸消散,一柄通體金黃的長劍從半空中緩緩落在桌上。
「風末歸于緹雅之後,雖說你又從恩典之山獲取了屬于自己的劍,但或許,你該擁有更好的。盡管你不喜歡也不善于用劍。」西爾芙還是一臉頑皮的表情。
「‘不喜歡’是真的,‘不善于’是假的。」維蘭對西爾芙的論斷嗤之以鼻,拿起劍仔細端詳,突然像是想起什麼,皺著眉說︰「精靈界的武器不應該都由帕布格斯塔懸山蘊育嗎,為什麼它會在這里?」
「因為它並非精靈界元素自然蘊育形成的武器,而是由幾代精靈王研究創制,直到前些時日才由我們完成收尾工作。」溫蒂尼解釋道。
「誰能告訴我,它有多麼特別?」維蘭好奇心大發,緊問不舍。
「精靈們使用的武器,通常只包含一種元素,而這把劍包含了風、火、水、地四種元素,當你真正參透其中奧義,與劍靈相互融合時,你會發現它數不盡的迷人之處。而且,它是斬殺惡魔最有效的兵器。
形成一支可以對惡魔產生持久性傷害的冰刃,需要上百甚至上千年時間,而且,除非將冰刃插進惡魔心髒直到它徹底耗盡敵人的能量,否則它仍舊無法殺死惡魔,對付越高等級的惡魔,需要的冰刃越多。
呵,我知道,除了冰刃,你還有別的辦法對付惡魔,但絕不會比這個更有效。對于等級低的惡魔,只要用它劃出一道傷口;對付高等級的惡魔,哪怕是薩麥爾,只需將它插進他們的心髒——勝利。」西爾芙難得耐心地講解,並對這柄神器感到分外自豪。
「我實在不清楚,你話語中夸張的成分有多少。」維蘭半信半疑地斜睨著西爾芙。
「驗證一下,不就清楚了。」西爾芙自信滿滿。
維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把長劍舉到眼前,金色光芒悄然落入他清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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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光芒隨著夜幕降臨張揚地落入緹雅水藍色靈動的眼眸。
薩麥爾唇邊掛著淺淺笑意,讓她焦急的情緒得以稍微緩解。
看來,事情有眉目了,可是隨著他的身影越飄越近,緹雅又不由地緊張起來。
「我們是否應該提前慶祝一下?」薩麥爾微笑著說。
緹雅沒有回答,做了個幅度很小的深呼吸,繼續等待他的聲音。
「卡斯諾爾的先祖為了爭奪聖月,與你的母親簽訂契約,獲得不被寬恕的黑暗力量,擊敗了塞拉莫的先祖。于是,兩大家族在表面平靜之下始終對立,在詛咒之秘公布後矛盾隨之明朗。
雷加.塞拉莫就是個例子,他應是知道詛咒之秘後才升發出重奪聖月的想法。而到了維蘭這一代,卡斯諾爾家族的繼承人神奇地與塞拉莫家族的女性精靈結合,並誕下子嗣,將兩大家族的血脈連結起來,所以——」
「斷裂既為連接,毀滅即是新生。你想說這個,對麼?我在《詛咒之源》里讀到過……」緹雅聲音越來越小,手心開始冒汗。
「你讀到過,確未曾想到。這條定律是解開黑暗咒語的萬能鑰匙,只要能準確地毀滅,奇跡就會發生。」薩麥爾神色平靜。
「準確地毀滅,是什麼意思?」緹雅的聲音有些顫抖。
「它的意思是,所有推測與歷史傳聞都成立。你的母親是化名為‘卡斯諾爾’的人,而最後爭奪聖月的先祖,是維蘭和嘉蒂絲的先祖。」
「如果不是?」
「當然會失敗。哦,對了,因為你身上流淌著曾經地獄之王的血液,整個儀式必須由你來完成。我會提供最大程度的協助,不過細節之處,可能會十分血腥和殘酷,所以,最終決定權仍屬于你,想象一下可能發生的各種後果,我想,你還需要一段時間來認真考慮——」
「開始吧。」她輕聲說。
薩麥爾有些驚訝,仔細端詳起面前這個清瘦的女孩。
「我相信你的推測,也相信維蘭講述的歷史。會成功的。也許,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緹雅說著,從容微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