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剛走進翟米勞住的那個房間,就看見一個面目呆板的侍衛站在門口,卻不見翟米勞的身影。她剛想發作,就听見身後的門被關上了。
江雨虹笑嘻嘻地看著太子妃,而門口的侍衛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把匕首。匕首閃亮的刀刃上還往下滴答著鮮血。太子妃自幼養尊處優,哪里見過這陣勢,竟然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等到太子妃再次恢復意識,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綁在了椅子上,嘴里還塞著個布團。布團上面發出陣陣男人的汗臭味,讓太子妃幾欲作嘔。她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只是一雙眼楮,還能看清楚站在她面前,手里拿著匕首的那個小丫頭。
江雨虹漫不經心地用匕首尖對著太子妃的臉,嘴里喃喃自語︰「臉蛋還挺不錯,就是鼻孔總是朝天,要不,幫你把鼻子削低一點。」
太子妃立刻魂飛魄散,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掙扎,眼楮里露出哀求的神色。江雨虹看到太子妃目光中的最後一絲囂張之意也徹底化為了恐懼,頓時滿意地收起匕首。
她對太子妃說︰「你那太子夫君擄掠良家女子,送給突厥人取樂。現在我需要你幫忙,把這三個可憐的女子送出皇宮。如果你願意,我們順利出宮後,自然會放了你。如果你不願意,大伙就一起死在這里算了。你願意不願意?」
太子妃拼命點頭。在她心目中,自己這條命,自然比這些子下人尊貴多了,哪里肯陪她們一起去死。
江雨虹微微一笑,隨後轉身出了房間。少頃,兩個宮女被江雨虹喚進來,剛進門,正看到太子妃被綁在椅子上,還沒反映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假侍衛給點暈過去。
「她們的性命無礙吧?」江雨虹問假侍衛。
假侍衛咧嘴一笑︰「無妨,只是點了她們的昏厥穴,過一個時辰自然會慢慢醒來。」
「那就好。」江雨虹隨即讓假侍衛把這兩個昏迷的宮女送到里面屋子里去,讓那三個女子其中兩個同宮女把衣服換下來。
隨後,江雨虹又如法炮制,把那兩個太監也喚了進來。假侍衛把太監點暈以後,江雨虹和剩下的一個女子換上太監的衣服。
江雨虹湊到太子妃的耳邊,匕首對準太子妃的喉嚨。
太子妃只感覺冰涼的刀尖抵住皮膚上,忍不住渾身開始發抖。
江雨虹一把掏出太子妃嘴里的布條。
太子妃的嘴還沒來得及閉上,只見江雨虹手一彈,一顆灰不溜丟的藥丸狀圓球就被她扔進了太子妃的嘴里。
太子妃反應不及,正好布條取出,一口唾液咽下去,將那顆藥丸直接送進了肚子。
「這是什麼東西」太子妃看著笑眯眯的江雨虹,直覺剛才吃下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肯定不是什麼補藥了,這叫穿腸爛肚丸,吃了以後,七天如果沒有解藥,就要腸穿肚爛而死。只有我有獨門解藥,而且……」江雨虹眼珠一轉,看著太子妃,「解藥就放在宮外一個秘密地方,只有我知道。我們平安出宮後,第六天我自然會把解藥送給你。」
太子妃臉色煞白,她剛才還在想不如等會出去的路上,叫來侍衛把江雨虹抓起來,直接搜她身,找到解藥。但是江雨虹顯然看出了她的心思,才會告訴她,別打這個主意了,解藥壓根就不在她身上。
太子妃硬著頭皮說道︰「好,我送你們出宮,但是萬一你不給我解藥怎麼辦?我到哪里去找你?」
「放心,解藥一定會給你,太子妃要是無故中毒身亡,那就是宮中大案。今天的事真查起來,誰也逃不過。我還想多活幾年。」江雨虹漫不經心地說。
太子妃一想,確實有道理。她眼中閃過一道怨毒的目光,這事她肯定沒完,等身上的毒解了,眼前這小丫頭,休想逃月兌她太子妃的手掌。
搞定太子妃以後,眾人都已經收拾妥當,空竹老人才提著個大木箱,慢吞吞從密室里面走出來。江雨虹依舊背著那包金銀玉石,囑咐三個扮作宮女太監的女子︰「咱們能不能順利出宮,就看眼前這出戲扮的如何。想想你們的家人,如果你們還想再見到他們,就什麼都別怕。只管跟在轎子旁邊走路就行」
興許是剛才在翟米勞身上報了仇,還有對逃離牢籠的希望,激發了這些女子的勇氣,她們的腰桿都挺得筆直,柔弱中多了幾分堅強。
女人一旦堅強起來,會比男人更加無畏。
臨離開翟米勞的房間前,那假侍衛讓江雨虹等人先在房間門外稍等他一下。江雨虹她們站在門口,就听見里面傳來翟米勞的一聲悶哼,隨後就悄無消息了。
等到假侍衛走出來,江雨虹低聲問道︰「你把翟米勞殺了?」
假侍衛搖搖頭︰「沒有殺他。只是見他這麼喜歡在宮里廝混,索性成全他,讓他做個太監,以後就待在東宮里好好服侍太子吧。」
「還是你想的周道。」江雨虹雖然嚇了一跳,但是想到翟米勞作惡多端,也是惡有惡報,心里也覺得痛快。那三個女子更是面帶喜色。只有太子妃的臉色更加慘白。
假侍衛咧嘴一笑︰「君子成人之美。」
太子妃走在中間,把手搭在旁邊的太監小臂上。其余的兩個宮女和一個太監走在後面。那假侍衛則跟在最後面,假侍衛的旁邊,是個大胡子的波斯老人,手里提著個木箱。
守在殿門外面的小頭目見到太子妃安安靜靜地走出來,雖然有些奇怪太子妃的臉色怎麼有點不大高興,可是見到太子妃就要離去,他還是松了一口氣。但是看到那大胡子波斯老人的時候,小頭目頓時驚詫起來。
這個波斯老人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小頭目可是從來沒見過這波斯大胡子。太子把空竹老人偷偷送到這偏殿密室藏起來,這件事情只有突厥小王子和他的兩個屬下知道,東宮里其余人等並不知道空竹老人的存在。
但是小頭目見那波斯老人神情自若,跟在太子妃身後走出,卻也不敢多問,只是目光在空竹老人身上轉來轉去,一時間竟然沒注意到太子妃身邊的宮女太監有什麼不同。
那兩個轎夫也是宮中的太監擔任,他們看到太子妃身邊的宮女太監面貌似乎有些不同。可是太子妃的目光一掃過來,他們頓時低頭噤聲。皇家的秘密本就多,身為太監,要想活的長久,就要懂得裝糊涂。
太子妃坐上轎子,太監宮女隨在轎子兩邊,假侍衛和空竹老人跟在轎子後面,一行人離開偏殿,往東宮門口的方向走去。
還沒有走出多遠,就看見吵吵嚷嚷的聲音傳過來,其中還夾雜著斷斷續續沒心沒肺的笑聲。江雨虹頓時一驚,那不正是房遺愛的聲音嗎,他怎麼會在這里?
「潘三郎,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這可是皇上的手諭,要抓那敢和外人勾結偷竊宮中寶物的太監。這東宮里的地方我都得看一遍才成,不然這差事我沒法交代。」
遠遠看到,就在前面不遠處,七八個金吾衛在房遺愛的帶領下正在和東宮的侍衛們糾纏著。東宮侍衛統領,就是被房遺愛叫做潘三郎的,身後跟著十來個侍衛,有突厥人打扮,也東宮侍衛打扮,正攔住房遺愛等人。
顯然盤三郎和房遺愛私下里也頗為熟悉。那潘三郎雖然攔著房遺愛,卻也是笑嘻嘻的模樣。
潘三郎的聲音傳來︰「房二公子,不是我三郎不遵皇旨,只是太子有嚴令,後面偏殿附近一里範圍,那都是東宮禁地。就是我三郎去,也得請到太子的手令才行。不如您就先等等,我已經派人去告知太子,只要太子發句話,三郎我立刻領著房二公子進去看看,如何?」
「這皇命可是不等人啊……」房遺愛剛說到這里,潘三郎卻眼楮一亮,他看到太子妃的轎子過來,心里頓時有了主意。他笑嘻嘻地對房遺愛說︰「那不就是我們太子妃的轎子嘛,要不,您去給太子妃請個旨意?這樣我對太子也好有個交代。」
房遺愛也看到了太子妃的轎子,當下也就不再和潘三郎糾扯下去,直接帶著身後的金吾衛迎著轎子走過來。
江雨虹心里暗叫不妙,她趕緊低下了頭,同時低聲對轎子里的太子妃說︰「他們如果現在到了那偏殿里,看到翟米勞和那幾個宮女太監的樣子,咱們就一起死在這里算了。解藥可是在宮外。」
房遺愛剛走到距離轎子十米外的地方時,太子妃的轎子停了下來。
轎簾掀起,露出太子妃板著的臉︰「房二公子奉旨查小太監,如何卻查到了這里?莫非是懷疑我們東宮還會將個小小太監藏起不成?」
「參見太子妃,屬下也是皇命在身,不得已罷了。」房遺愛隨隨便便施了個禮。
「到底和外人勾結盜物的小太監是何姓名?」太子妃的聲音帶著不滿。
「沒有姓名,只知道大體的相貌罷了。如果知道是何姓名,自然不需要這般大張旗鼓,直接找到他,扭送到牢里就行了。」房遺愛一邊說,一邊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轎子右側看去。那站著的宮女雖然低著頭,可是為什麼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再看轎子後面跟著的一個大胡子波斯老人,房遺愛更加疑惑了。
太子妃見到房遺愛的神色,立刻說道︰「房二公子,皇後娘娘風疾突犯,太子心憂母後,將這剛來長安游歷的異域神醫喚進宮中,好隨時為皇後診病。只是神醫不便在宮中久留,本妃得太子囑托,要送神醫出宮。不如房二公子先隨小潘去歇息片刻,等本妃回來,親自領你們到那偏殿里搜查一番,如何?」
太子妃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房遺愛頭腦再簡單,但也不好拗了太子妃的意思。他只好搔搔頭,帶著身後的金吾衛讓開了道路。
太子妃的轎子緩緩走遠。
房遺愛的目光一直盯著轎子旁邊的宮女,忽然之間,他腦子猛然閃過一道靈光,那旁邊的宮女,不就是吳王府里叫江雨虹的小丫頭嗎?她怎麼成了宮女?還是太子妃身邊的宮女?
房遺愛光顧著發呆,卻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的金吾衛中,有一個稍顯瘦削的金吾衛目光陰沉,正看著漸漸走遠的空竹老人。在他的懷里,揣著一張畫像,正是那個大胡子波斯老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