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虹實在是太意外了,一千多年前的人,就學會了在比賽中用興奮劑啊。她一時間有點懵了,賽馬會的人恐怕連興奮劑是什麼都不知道吧,想投訴都不可能。江雨虹只听得老鬼自言自語地說︰「難怪前幾次賽馬會落日馬場的馬能奪得頭籌,原來是用了這魔鬼草。」
「那喂馬吃的草叫魔鬼草?」江雨虹眨眨眼楮,「老鬼叔叔,咱們能不能來得及找到這魔鬼草喂馬?」
「不可」老鬼臉色猛然變了,江雨虹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老鬼臉上出現這麼嚴肅和憤恨的神色,不由得問道︰「怎麼了?老鬼叔叔?」
「小姐,請恕老鬼失禮,」老鬼猛然反應過來,臉上神色和緩下來,眼中露出歉意,「那魔鬼草雖然暫時能提高馬的腳力和耐力,但是這些馬因為被過度消耗掉精力,等到賽馬結束以後,就會變得比普通馬匹更加虛弱,再也恢復不過來。」愛馬如命的老鬼說到這里,看向落日馬場那面正在飲水的馬,無比痛心。
江雨虹理解老鬼的心情,她想起白雪,若是為了讓白雪拿到第一的代價是由駿馬變成一匹廢馬,那她寧願不要這第一名
「老鬼叔叔,既然他們有魔鬼草幫助,那咱們怎麼辦?我們一定不能讓宇文杰贏得比賽」
「放心,小姐,既然老鬼知道了宇文杰是用魔鬼草這種禍害馬匹的東西,怎麼能輕易讓他得逞」老鬼的語氣異常鎮定,剛剛他分析出魔鬼草的時候,就已經想出了辦法。老鬼壓低聲音,在江雨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江雨虹頓時松了一口氣,但是她看看各營地喂馬匹的地方,忍不住低聲說道︰「老鬼叔叔,落日馬場的人像看寶貝一樣守著那些馬匹,看來不大好混進去啊。」
原來老鬼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解除魔鬼草對馬造成的影響,而且可以通過讓馬倦怠起來中和掉馬身上魔鬼草的興奮作用。這樣當馬匹休息幾天以後,就能徹底恢復正常,而不是成為廢馬。
這種方法很簡單,只需要在給飲馬的水里加一些鹽巴就行。而且在唐氏馬場的帳篷里,就準備了不少鹽巴,本來是供給騎手吃飯用的。可是問題是,這食宿點里,每個馬場都對自家到來的馬匹戒備森嚴,還有官方的人員不停地巡查。想要給落日馬場那些馬匹的飲水里加鹽,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老鬼搔搔頭︰「解除魔鬼草的法子就是這個,姑娘足智多謀,肯定能想出辦法,只要能把鹽巴摻進飲馬的水里就行了。」
江雨虹想不通,這個只和馬打交道的老鬼,什麼時候也學會擠兌人了?她苦笑一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每家馬場的帳篷後面,都是用木樁圍起的簡易馬欄。到了食宿點的馬匹,直接就被馬夫拉到自家馬欄里,給馬匹飲水喂草料,刷洗馬身上的灰塵。不僅每匹馬都有一個馬夫照料,馬欄外面更是站著一圈馬場的護衛,想要飛進去個蚊子都難。
特別是落日馬場,守衛的更加森嚴。江雨虹看了半天,也不覺得自己這面的幾個人,有什麼本事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得混進去給馬的飲水里加上鹽巴。
江雨虹正在從失望轉到絕望的時候,忽然目光一亮,她看到落日馬場的一個護衛一手一個木桶,正提著兩桶水,送往馬欄那里。她低聲問老鬼︰「老鬼叔叔,他那水是從哪里打來的?」
「就在那中央帳篷的旁邊的小帳篷里,那里面是一個水井,由官家派兵護著,供給各家馬場用水。那水井的主意就別打了,官家嚴令各馬場都只能從那水井里取水,就是怕有人對飲馬的水動手腳。再說,那水井里的水,我們這里準備的鹽巴,放進去連點咸味都不會有。」老鬼搖搖頭說道。
「那井水里面自然不能動手腳,馬欄里面也動不了手腳。老鬼叔叔,我在想,從取井水到回去的路上,是不是能想個法子把鹽巴扔到他們提的水桶里?」
老鬼眼楮一亮,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護著水井的帳篷到馬欄這大概有將近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按照規定,每個馬場只能派一個人拿著號牌去水井那里打水。落日馬場負責打水的那個護衛,此時已經把提來的水送到了馬欄那里。
打水的護衛站在馬欄外面,把木桶遞給馬夫,馬夫再把桶里的水倒進水槽,最後把空桶還給護衛。護衛提著空桶,又朝水井的方向走去。
「再提三個來回,飲馬的水就夠用了。」老鬼心里默算了一下,對江雨虹說。
江雨虹嘻嘻一笑︰「那就在倒數第二次送水回去的路上給他們來份薄禮吧。」說完,江雨虹朝老鬼低聲說著。她的聲音雖然低,但是站在旁邊的李漱卻听的清楚,只听得她撲哧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
落日馬場那個派去提水的護衛叫做張大郎,他的蠻力驚人,脾氣又好,所以每次都是被打發去做些體力活。張大郎提著兩桶水,一邊走,一邊想,再回來打一次水,就夠用了。等到時辰到了,那些馬匹和騎手離開這里,他們這些打雜的就能開始吃飯了。像往年一樣,在這里守一晚上,到了明天早上,等中間帳篷里的官老爺走了之後,就能收拾家什回去了。
想到吃法,張大郎不由得咧嘴笑起來,馬場的馬是第一個到的。按照慣例,如果馬場的馬第一個到,那麼等會的晚飯,不僅有很多的肉可以吃,營地的小頭兒還會特意拿酒出來慶祝,大伙都能敞開喝起來。
想著酒肉的味道,張大郎不僅咽了下口水。正在這個時候,對面一個提著空桶的老頭迎著他走過來。張大郎不僅覺得好笑,這是哪家馬場的老頭兒,看上去路都走不穩,怎麼還能來提水?這家馬場難道就沒年輕人了嗎?
張大郎正想到這里,忽然聞到那頭兒身上傳出一陣酒味,不由得口水都涌出來了。正在這個時候,那老頭的腳步慢了下來,走到張大郎對面,低聲說道︰「小兄弟,老頭子剛才喝了口酒,被頭發現,罰我這老骨頭來打水。我老頭子一把年紀,提不了幾趟。咱倆把水桶換換?我這酒就歸你了。」
老頭子一邊說,一邊用目光看向自己腰間掛著的一個皮囊。張大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掛著的是一個酒囊,里面足足還有大半袋酒。張大郎朝周圍看了看,見沒人注意自己。不由得又咽了一口唾沫。
老頭把空桶放到地上,腰間皮囊解下隨手放到空桶里,用手捶了捶腰︰「哎,年紀大了,提兩個空桶也累成這樣。」
張大郎目光再次飛快看了看四周,突然把手里的水桶往地上一放,隨後提起老頭的兩個空桶,轉身往打水的帳篷里走去。反正打水的木桶都長得差不多,張大郎也沒在意,老頭那濕漉漉的木桶有什麼不同。
老頭提起張大郎的空桶,在張大郎身後跟上一步,低聲說道︰「小伙子,等會再把桶換回來,幫老頭子再打一次水,老頭子另外一袋酒也歸你了。」
張大郎頓了頓腳步,隨後疾步往水井所在的帳篷走去。
就這樣,如法炮制,老頭子用兩皮囊的酒,讓張大郎幫他打了兩次水。張大郎最後一趟提著木桶把水送到自家馬欄後,趕緊躲到角落里,先打開一袋,仰頭灌了一口,真是好酒啊。他張大郎還從來沒喝過這麼好的酒。張大郎滿意地抹抹嘴,把皮囊口子擰好。隨後把兩袋酒藏在自己帶來的包裹里。
憑著出了點力氣,就能賺到這兩袋好酒,張大郎滿意地笑了。張大郎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這兩袋好酒的代價,是讓宇文杰輸了這第一場比賽……
江雨虹笑眯眯地看著老鬼,真沒想到,這老頭子的演技會這麼好,就這麼輕輕松松的動了手腳。看來老鬼的身上,可以挖掘的潛力很多啊。
老鬼被江雨虹看的有些頭皮發麻。這丫頭心思靈敏,詭計多端,和她那豪爽直率的老娘沒一點像的地方。若是公孫大娘在這里,是斷不會想到這種主意的。那落日馬場就這樣不知不覺就被江雨虹動了手腳,任誰也不會想到,老鬼換給那提水護衛的木桶里面,全是被鹽水浸過的。
那浸過鹽水的木桶灌進去井水,被落日馬場的那提水護衛送到了防守嚴密的馬欄,再被馬夫用來飲馬。這麼四桶攙著鹽巴的水被馬喝了下去,魔鬼草的功效,應該再過半個時辰就會失效。
老鬼已經能想象出來,等到下一個食宿點的時候,落日馬場的馬估計不僅不會是第一個到達的,甚至能不能進入前三名都很難說了。
宇文杰啊宇文杰,你用這種靠殘害馬匹的方法來贏取比賽,現在總算是有報應了吧?老鬼這一生,愛馬如命,最見不得就是殘害馬匹的事情。現在江雨虹幫他出了這一口氣,令老鬼開始真正甘心情願為江雨虹做事情。
要知道他以前,只是看在公孫大娘的情分上才會盡心盡力去幫這麼個小丫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