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所說,直走拐彎就回到了N市最繁華的那條主干道上,這里許安然認得,離顧城熙住的錦都花城不遠,十幾分鐘的車程,難為從來不敢超過45km/h的許安然這次竟然把把車速飆到了將近60km/h。
保安認車,很快就放行了。
許安然卻在顧城熙家門口猶豫了,一門之隔,卻是邁不過去的鴻溝。
她不知道見到關玥要如何解釋,這樣的關系太亂讓人心煩,或者她根本就不想見到關玥,沒有精力也沒有力氣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笑著說,其實我沒有其他任何意思,真的,祝你們幸福!
靠之!原諒她是上帝做的事,許安然想做的事情就是送她去見上帝憬!
差點害得她失去寶寶,這輩子都跟她勢不兩立!
「你還要在這里站多久?」不知何時手里已經被塞進了一把鑰匙,燙燙的帶著體溫,許安然下意識的想甩開像是怕會被灼傷皮膚,好在她控制住了,沒有真的做出這樣的行為。
出乎她的意料,房間里完全沒有一點女人的痕跡,甚至連玄關的拖鞋都全部是男式的,難道關玥不住這里膿?
來不及多想她趕緊小心翼翼的架著顧城熙,好在許安然個子不大力氣不小,把顧城熙這個一米八幾的男人從門口到床邊還不算太費力。
好不容易把人擺正了,剛打算拉被子忽然又想到這家伙不是一般的潔癖,就這樣睡肯定不舒服,默默的轉身去弄了溫熱的毛巾來給他擦。
剛擦幾下許安然又開始後悔了,剛才出了一身汗,只擦個臉肯定是不行的,可是要繼續下去……
她捏著毛巾腦海中在天人交戰,床上的男人難受的蹙著眉低吟一聲終于打破了她的猶豫。
又不是沒見過男人,怕什麼!不是還每天給自家小祖宗洗澡呢麼!
許安然決定擺正心態,硬是把床上這個比自己都要大的男人想象成才幾歲大的小男孩,手指一顆一顆的解著扣子,漸漸露出蜜色的肌理,汗濕的襯衫緊貼著肌膚,不經意的性感誘惑……
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像是有自己意識般發了瘋的往臉上涌,燙的幾乎能煮熟蝦子。
熱毛巾一下一下擦掉身上黏膩的汗水,顧城熙像是有所察覺,緊蹙的眉峰終于稍稍放松,許安然跟著疏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把毛巾收回去手腕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
她猝不及防,頓時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壓在了顧城熙赤/果的胸膛上,一個翻身自己已經成了下面的那一個。
「你……」許安然驚訝的抬眼,對上一雙邪肆上挑的黑眸,里面燃燒的火苗叫她心驚!
她下意識的感到危險,想擺月兌著這種困境,只是對方早已察覺,不等她驚呼出聲已經以吻封緘,攻城略地!
「唔……!」
用力的拍打掙扎,可是在他面前這些都不過是興不起波瀾的小雨點,都被他的溫柔繾綣一一包容,化解。
從唇畔到鼻尖,從眉心到眼角,像是要一點一點用唇描摹她的輪廓,好生生的刻進記憶里。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頸間細女敕的肌膚,激起一層顫栗……她下意識的想縮回去卻被他的大掌禁錮,不容許她的逃月兌。
許安然覺得自己越來越迷失,再這樣下去只會讓事情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腦海里僅有的一絲清明在叫囂,她別過臉,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的煙灰缸上。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像是一聲嘆息,低低的帶著沙啞的音調讓人有股落淚的沖動,卻有像是裹在風中听不清晰。
許安然一愣,脖子上已經傳來一陣濕熱的觸感,她悲哀的閉上眼楮,她說,「顧城熙你看清楚,我不是關玥。」
伏在身上的人頓時僵硬,卻在下一秒狠狠咬上了她的鎖骨。
許安然驚呼一聲,抄過煙灰缸就要砸下去!身上的男人卻忽然順著她的身體滑落下去,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驚魂未定的捂著胸口,直到連續喊了好幾聲對方也不回答許安然才全身一松,趕緊逃命似的跳下床。
原本想要就這樣走掉,不知道是不是良心作祟,覺得他變成這樣自己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替她擋酒,也不會誘發他的胃病。
憑借著記憶去翻家里的醫藥箱,房間大的幾乎有些空曠,卻還是很符合顧城熙的風格——一塵不染。
許安然想大概也只有顧城熙這樣的潔癖才能做到這樣的極致,倒是卻想不通剛才那些老板身上那麼重的煙味酒味還跟他推杯換盞他怎麼就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
循著記憶找到了客房,一間不大的屋子,推開門的瞬間許安然卻像是被人生生定在了地板上,大腦一片空白——
天藍色的碎花窗簾,可愛的卡通圖案壁紙,一張小小的嬰兒床置于中心,周圍掛了幾個精致的小玩具,地上鋪著柔軟的白色羊毛地毯,衣櫥里有無數精致的嬰兒衣服,粉嘟嘟的,可愛極了,角落里還有的嬰兒浴盆,各色毛絨玩具。
然而最讓她吃驚的——一架漂亮的白色三角鋼琴,純白明亮,美如琉璃,整齊的黑白鍵上甚至連一個手指印也沒有,上面擺了一些CD。
「想試試?」
「真的可以踫?」
得到確認後許安然手指顫抖了一下,用力一按,鋼琴發出了一聲音色華麗的單音節。
「那你盯著看那麼久,浪費我好心。」顧城熙徹底無語了。
「誰規定不能看的,我是學不起啦,以後等我孩子大了,我一定讓他學鋼琴!跟我孩子一起學,多省錢!」
這架琴,她記得。
許安然深深吸氣壓下心底一陣一陣泛涌上來的情緒,她多想告訴自己這房間里的東西都跟自己沒有關系,不要自作多情,這一定是給關玥和他的孩子準備的,內心卻有個聲音不依不饒的一遍遍唱著反調。
找到胃藥,去廚房倒了杯溫水,扶著顧城熙服下,顧城熙已經痛到有些神志不清,難道看到他任人擺布的神態,像是一個孩子,許安然甚至有一瞬間的恍神把顧城熙的臉和許諾那張臉重疊了起來。
她晃晃腦袋,模出顧城熙的手機給關玥發了條短信,拿好自己的東西逃也似的關門出去了……顧城熙恍惚中覺得有人在耳邊說話,雖然聲音不大卻已經讓他清醒。
嘴邊彎起一抹漂亮的弧度,他倏地睜開眼皮。
迎接他的是關玥擔心的目光,她一手拿著濕毛巾一手扶在床沿,樣子看上去有些疲憊,似乎是一夜未睡,見他醒來眼中綻開驚喜的光。
「城熙你怎麼樣了?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幽深的眼底快速閃過一絲訝異,他不著痕跡的躲開她伸過來的毛巾。
玥有些尷尬的收回手,解釋說,「毛巾是干淨的。」
顧城熙沒有看她,徑自掀開被子準備起身,卻在看到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後迅速收回了被子,裝做不經意的躺回床上,以手握拳輕咳一聲,「我沒事,謝謝你照顧。」
關玥笑著搖搖頭,「應該的,我是你妻子,以後我也會一直這樣做下去,以後不要再喝這麼多酒了,要不是你助理用你的手機發短信給我,我都不知道。」
「助理?」顧城熙眼楮一眯。
關玥疑惑,「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不,我想找個時間我該要好好感謝一下那位‘助理’。」
***
「小諾,你在看什麼?」許安烈把小家伙從高高的椅子上抱下來,怕他摔著,順手關上了窗戶。
許諾站直了身子指著窗外,「下雨了。」
「你想說什麼?」
「許安然還沒有回家……」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許安烈安慰他,「忘了告訴你,她說今晚有事也許回來晚,讓你不用等,乖,听媽咪的話回去睡覺吧。」
許諾站著沒動,「你不是也在等,多我一個不多。」
許安烈一愣,竟然被這個小家伙戳中了心思,他笑著把許諾抱到身邊,也不再趕他去睡覺,只道,「好,那我們一起等。」
一場秋雨一場寒,N市昨晚的一場秋雨果真讓許安然寒了一寒。
一大清早許安然盯著兩個大眼袋,捏著一包餐巾紙從臥室走出來,昨晚回來淋了雨,洗個熱水澡後就睡了,本來以為沒什麼,今天一醒來才發現事情不對了。
稍微動一動就覺得天旋地轉,全身無力,那體溫計一量——三十八度七。
她想真的是報應來了,誰讓自己昨晚跟顧城熙在哪里干耗著來著,白痴一樣大半夜在大馬路上跑出去幾百米才停下來,結果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有taxi的地方,被淋也是活該。
「許安然啊許安然~你意志不堅定啊~不是個好同志啊~就算去了一趟美帝國主義也不能跟人家一樣開放不是?」她一邊拿著溫度計晃晃悠悠一邊進行自我教育。
廁所門外傳來敲門聲,小家伙夾著小短腿咬著牙,顫聲顫氣道,「許安然你好了沒有?」
鄙視的隔著門板丟過一雙衛生球,懶洋洋地收好溫度計,「好了好了,年輕人不要急躁嘛,等這麼一會怎麼了。」
門一打開腳邊立刻躥進來一道小小的聲音, 的一聲立馬關上。
許安然捂著嘴偷笑,難得還能看到小家伙吃癟的樣子,升起了一股奇異的滿足感。
許安烈圍著圍裙端上最後一份煎蛋,抬頭疑惑的看過來,許安然趕緊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許安烈不愧是醫生,眼色敏銳異常,一猜就中。
「沒事沒事,我就是有點流鼻涕,待會兒吃兩顆藥就好了,不用擔心。」要是被許安烈知道自己發燒肯定被禁足,今天還要去敲定方案,怎麼可以缺席,許安然打著哈哈順,趕緊把一板感冒膠囊拿到餐桌上擠了兩顆準備吞下去,好避開許安烈探究的眼神。
「等一下。」
「怎麼了?」許安然做賊心虛,心想不會吧?難道安烈的專業技術已經到了這樣出神入化的境界,看一眼就知道病癥的嚴重程度?
被按住雙肩坐到了餐桌前,許安烈笑得溫和,推過一份精致的早餐,「不要空月復吃藥,傷胃。」
一直以來體貼入微的關懷,不急不躁像是溫暖的小溪流緩緩流入心底。
「哦。」她淡淡應了一聲,低頭開始想用許安烈準備的早餐。
她不會做飯,小家伙更不會,許安烈是家里唯一一個能扛得起廚房的頂梁柱,要是沒有他估計這倆母子早餓死了,許諾從小也被許安烈的廚藝養刁了嘴巴,輕易不肯在外面吃飯。
曾經許安然一度以為是自己扛起了這個家,自己如果倒下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她一刻都不敢松懈,大概是從小沒有爸爸的緣故,許安然格外珍惜家人帶給她的溫暖。
許安烈對她的好不單單是弟弟對姐姐的好,她早就有所察覺,但固執的視而不見,因為她不想再失去一個家人。
後來她才發現自己錯了,許安烈早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成長為一個男人,不僅可以給她依靠,還可以給許諾依靠。
「怎麼回事?」許安烈目光忽然落到了她敞開的衣領間,起初還是探究,後來漸漸的神色不悅,眼底凜冽的怒氣慢慢聚集。
許安烈開始沒反應過來,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大呼不好——昨天被顧城熙那變態咬了一口!
忙一把揪住衣領往後縮,「沒、沒沒什麼,昨天不知道被什麼蟲子咬了一口,已經被我一巴掌拍死了!」
「真的拍死了?」
「絕對!我發誓!」許安然豎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舅舅——」小家伙不知道何時已經從衛生間出來了,拖長了尾音站在一旁眨巴著無邪的大眼楮看著許安烈。
許安烈淡淡也了許安然一眼,蹲下大方的向著小家伙張開雙臂,「過來吧。」
小家伙高呼一聲一頭撲進許安烈懷里,任由他抱著自己做到餐桌旁開始共進早餐。
許安然這一頓早飯吃的膽戰心驚,吃完後趕緊回房間換了件高領的襯衫好把脖子給嚴嚴實實的遮住,等到工作室忙了一個上午之後覺得整個人都快虛月兌了。
助理內線電話喊她說YUE那邊的人已經來了,等著她過去呢,許安然應了一聲,突然站起來眼前一黑,趕緊伸手扶住桌子。辦公室門被人推開,一道身影快步向前接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手探向她的額頭,顧城熙狠狠皺眉,「許安然你是豬嗎?發燒了不知道去醫院的!」
用僅有的力氣用力撥開他的手,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冷漠疏離,「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不用我/操心?」他笑得張狂,用力板過她的身子,「許安然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躲我三年!」
本來已經全身無力像是一個破布女圭女圭一樣任人擺布的許安然听到這句忽然笑了起來,她滿臉無辜,「顧先生你記錯了吧,我們的合約可是三年前就到期了。」
三年前的那一幕,她一遍遍的想要忘記,卻一遍遍的在腦子里重映,逃不掉,掙不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