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幻滅,天色漸暗,森林之內,一男一女一怪一刀圍著火堆坐成一圈。
慕容夕語雖還沒醒,但呼吸卻渾厚了一些,喻呈看了看她,疑惑地問九爪︰「為什麼我還不覺得餓,我是不是也中毒了?」
火光映照著九爪被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它幽幽地說︰「無涯草只能傷害殘魂。」
小刀在草堆里香甜地打著呼嚕,粉嘟嘟的睡臉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小小的嬰兒。
喻呈從懷里掏出那本《撕書》,猶豫著要不要再撕一頁添一把新兵器。
「這本來是一本舉世無雙的兵器譜,持書者能力越出眾,獲得兵器的難度越大,變出的兵器也越精良,」九爪嘆了一聲,說道,「誰知道你不僅不會武功,對魔靈也一竅不通,竟然只能用撕書這種最笨的方法才能拿到兵器。」
喻呈把那本書重新收進懷里,反擊道︰「既然我一無是處,為什麼還要帶我去無涯界,難道你們無涯界很喜歡收留一無是處的人?」
九爪沉吟了一會兒,拔起一根無涯草放進嘴里,沒有接喻呈的話,只是自顧自地說︰
「數百年前,無涯草鮮紅如血,形似樹根,以為食,被喚作絕命草。」
「當時魔界有兩位俯覽天下的強者,一位是魔尊,另一位叫異彌。」
「魔界發展過快,異彌主張擴張領土,侵佔人類的地盤。偏偏,魔尊愛上了一個人類的女孩,不願傷害她的同族。」
「他倆決戰之時,異彌用禁忌之術暗算魔尊,那名人類的女子替魔尊擋下了致命一擊,墜落在一片絕命草中,被撕裂成了虛無。」
「魔尊一怒之下重創異彌,將異彌封印在鎮妖鐘內,永世受地獄般的痛苦。絕命草也被魔尊生生抽離地面,改其魂靈,去其血腥,只能以殘魂為食,再不能傷害肉身。從此,這草的顏色可隨自身的情緒波動而改變,這便是那天邪魔徒來狩獵之日,遍地的草迅速由綠轉紅的原因。」
「那位魔尊名叫無涯,後人便將絕命草稱作無涯草」
小刀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同喻呈一起出神地听著這個故事。
「你說的鎮妖鐘是不是把我震死的那一個?」喻呈問。
「是,又不是,靜安寺的那口鐘,只是一個投影。」
「慕容夕語真是殘魂?」
「嗯。」九爪點點頭。
「那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喻呈繼續問。
「是。」
「誰殺了她?」
「異彌。」
「去你的,有這麼坑人的嗎?」喻呈幾乎把白眼翻到了天靈蓋上,「我就知道我一定是個天才,所以你想拉攏我去對付異彌,其實你可以直說嘛,何必編這麼多的故事找這麼爛的借口?」
九爪有口難辯,「嗖」地一聲站了起來,說道︰「她真是一道殘魂,況且你一無是處,我何必要拉攏你。」
喻呈不假思索地說︰「我一無是處怎麼了,她是殘魂又怎麼了,我偏喜歡她,偏不嫌棄她,偏要帶著她。」
昏迷中的慕容夕語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慢慢地坐了起來,揉了揉朦朧的雙眼,迷迷糊糊地問︰「誰,誰喜歡我?」
小刀和九爪的臉色頓時像扭秧歌的大媽一樣精彩,他倆齊刷刷地指著喻呈,異口同聲地說︰「他。」
一夜很快便過去了,朝陽正從天邊升起。慕容夕語醒來,看到了一片沁人心脾的澄澈。從草尖到樹梢,到處都有露珠在閃耀,各色飛鳥撲騰著翅膀從她的頭頂掠過,仿佛無數黑色的音符。
「喳喳」
她听到了小鳥的哀鳴。
「喳喳」
那聲音仿佛近在耳邊。
喻呈、小刀和九爪睡得正香,慕容夕語悄悄地繞過他們,循著那聲音走去。九爪睜開眼楮,靜靜地看著一襲白裙的慕容夕語緩緩地融入了稀薄的晨霧里。
「 嚓。」
什麼東西在夕語的腳下碎了,她低頭去看,卻只看見繁花似錦。朦朧中,一陣癢癢的感覺抓住了她,她的眼里頓增幾分迷離,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樹梢上的花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綻放,清一色的紅,化不開的紅,婚禮上的紅,深入骨髓的紅
「喳喳」
小鳥在叫。
「你在哪兒?」
她問。
腳下又傳來清晰的碎裂聲,她低頭,只見青草愈加茂盛。
四周的樹木正在變高變大,枝頭的血色花朵紛紛凋零。陽光從樹縫里滑落,在林中嬉笑舞蹈,宛若億萬澄明的精靈,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陣陣蟬鳴,仿佛在空氣中蕩起了一陣陣細膩的波紋。
「這里是天堂嗎?」她的臉上浮現出虛幻的微笑,恍然間,又有什麼東西在腳下碎裂,但她已不再低頭去看了。
樹林「倏」地一下換了衣裳,橘色的樹葉掛滿枝頭,天空變得異常高遠,五彩繽紛的風箏飄蕩在空中,露出頑皮的笑臉。一陣風過,它們不知去了何方。
「嘿,」慕容夕語朝它們喊道,「等等我啊。」
回應她的是另一陣熟悉的碎裂聲,然後空氣驟然變冷,她像個夢游的人,踩著厚厚的積雪繼續前行。
「喳喳」那鳥兒繼續淒厲地鳴叫。
天邊的太陽突然消失不見,日落,怎麼落得這般迅速,天黑,為何黑得如此粘稠?慕容夕語在無邊無際的夜色里模索前行,沒有方向,也失去了耐心。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氣急敗壞地問。
回應她的是一陣笑聲,分不清男女,尖銳得滲人,仿佛帶著無盡的嘲諷。
「你是誰?」她打了個激靈,眼里的迷離如潮水般退去。
「我是那只鳥兒呀,你不就是來找我的嗎?」
一個巨大的物體從空中降落,攔住了慕容夕語的退路。它嗤笑了一聲,說︰「好久沒有人類來陪我玩兒了。」
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喻呈第一個醒來。
「夕語呢,她在哪兒?」他環顧四周,心急如焚。
小刀迅速拽著他朝林中飛去,九爪不急不慢地跟在他們後頭。
森林里的一片空地上,慕容夕語驚恐地戰栗著,她的對面站著一只渾身長滿黑色羽毛的龐然大物,那怪物正朝她伸出鷹勾般的爪子。
還在半空中的喻呈和小刀來不及降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怪物用鋒利如刀的爪子刺穿了慕容夕語的肚月復,幾個長長的指甲從她的背後鑽出來,閃著森森白光。
喻呈頓時臉色慘白,喉頭梗塞。
「咦?」那怪物收回爪子,疑惑地看著慕容夕語。
慕容夕語則驚魂未定地愣在那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然後和那只怪物大眼瞪小眼。
九爪落在慕容夕語身邊,指著怪物的鼻尖罵道︰「笨鳥,你沒看出來她只是一道殘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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