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虛幻的身影緩步在長長的矩形大廳間行走,高大粗壯的黑色石柱林立在大廳兩旁,像是接受檢閱的士兵一般排成整齊的兩列。浪客中文網
被三條腿的黑色金屬支架高高支起的火盆中燃燒著的熊熊冰藍色火焰把整個大廳都染上了一層冰冷的色彩,就連光亮的黑色石柱都反射著跳躍的冰冷藍光,而從正門一直綿延至大廳最深處王座下的鮮艷紅地毯也因為這藍色的光芒而變了色。[]
雖然每兩根石柱之間就會架著一個大大的火盆,而每根石柱的正中央位置也瓖嵌著一支燃燒著藍色火焰的火炬,但是紫無法感受到任何的暖意︰那燃燒的火焰沒有釋放出任何熱量,即便將手伸到火焰中也不會被燒傷——照明恐怕是那冰藍之焰唯一的作用了。
白蛇緩步行走在這深邃的大廳中,腳踩在紅色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紫和赤蛇則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身後。
本來因為白蛇的無聲無息而感到不可思議的紫忽然想到走在身前的那個白色身影只是一道虛幻的投影,頓時暗暗自嘲地搖頭。前面的那個身形太過于清晰,也太過于真實,真實到讓紫有種白蛇大人真真切切地走在自己身前的感覺。
沒錯,走在紫身前的這個身影並不是白蛇的本體,真正的白蛇現在仍舊在封印的鎮壓之下,只是因為封印的逐漸破解使得他能夠逐漸在現世中投射出越發清晰的投影。
紫這是第一次看到白蛇真實的模樣,但是卻也實實在在地被驚到了。
紫想過白蛇可能面容猙獰恐怖,也可能神情陰鷙,但是當她當面看到白蛇大人之後,卻大吃了一驚——無論怎麼說,白蛇的容貌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堂堂魔王大人竟然是一位長相俊美、氣質出塵的美男子。高高地站在王座前面俯視著屬下的他渾身散發出一股難以心生違逆之意的強大霸氣,而在此時的他卻有著一股奇特的親和力,這完全不像是她所見過的那些惡魔們給她的感覺——霸道、蠻橫、瘋狂、混亂,這些他現在統統都沒有。走在前面的他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始終都是那麼心平氣和,始終保持著冷靜,這讓紫驚異的同時也疑惑不已,她甚至覺得眼前的這位白蛇大人應該並不是一個惡魔,而是一個除魔師。
在第一眼看到白蛇面孔的時候,就算明知他是一個男性,紫還是大感驚艷。他有著一張刀削般的臉孔,銀眸閃爍著熠熠神光,搭配上濃濃的眉毛,看上去越發得神采飛揚。他有著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端正的五官就這樣無可挑剔地組合在一起,共同構成了一張非凡的英俊面孔。他的頭發是黑色的,散發著溫柔淡光的黑發被一頂小巧的銀白色發冠束起,其間插著一根銀白色蛇形發簪用以固定。
他的身上則穿著白色古式戰袍,外罩一套華麗的銀白色甲冑,甲冑上雕刻著細密的鱗狀花紋,就像是一片片銀白色的鱗片拼成的一樣,他腳下穿著一雙白色高筒馬靴,披著雪白的曳地披風,雪白的披風上繡著一條黑色的巨蛇——巨蛇張開它那張血盆大口,翻出它那閃著寒光的鉤狀毒牙,吐出鮮紅的信子,它瞪著它那雙銀白色的眼楮,這條繡在披風上的猙獰巨蛇是如此的猙獰可怖,看得紫有些背後直冒涼氣。
容貌英俊、身材高大,再加上身上那華麗的裝束,這使得走在前面的白蛇越發英偉不凡。
三個身影接連走出宏偉冷清的魔王殿,在這座恢弘而又猙獰可怖的恐怖城堡正門前停下腳步。
白蛇不聲不響地抬頭看著黑雲密布的天空,刺眼的閃電不時從天空中劈下來,緊接著爆發開來的就是轟隆隆的滾滾巨響。散逸的電荷讓紫感到渾身暢快,她那頭漂亮的亮紫色長發也漸漸變得蓬松了起來,對閃電的高度親和讓她在這種電閃雷鳴的環境中沒有感受到任何不快。
赤蛇一言不發地站在白蛇身後,目光冷淡地注視著天空,只是他似乎對這存在于空間夾縫中的狹窄空間沒有什麼興趣,火紅的雙眸中始終透出一股與那溫暖的眸色截然相反的寒意。
「這片空間至今仍舊維持著穩定,」白蛇掃視著天空,稍微壓低雙眸說道,「能夠在空間能量亂流中維持穩定上千年,看來創造避難所的實驗成功了。」
白蛇仰望著陰沉黑暗的天空自說自話,同樣望著天空的赤蛇一句話都沒有說。赤蛇都沒有說話,紫更加不便說些什麼了,更何況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回過頭面色平淡地看了一眼赤蛇和紫之後,白蛇忽然笑了笑,他扯起身後的白披風,竟然直接在台階上坐了下來。這幅場景讓紫看得直發愣。
「戰爭很快就會重新開始了。」白蛇將右肘支在大腿上撐著下巴淡然自若地望著山下的場景——這座恢弘的黑色城堡位于山巔,石階環繞著山體蜿蜒向上,一直從山下連通這座建造在這片空間中巔峰處的魔王城堡。在不久之前,暗淵的所有高級頭目都已經離開了這個任何敵人都不可能找到的隱秘空間,而永無陽光照射的山下更沒有可能生長任何植被,就更不要說見到一兩只活著的動物了。
赤蛇若有所思地看著山下,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嘴唇微微抿了起來。
「但是也會很快結束。」白蛇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補充道,「我的準備措施已經萬全,這回不會再失敗……」
白蛇說著伸出右手,在他的右手手心中黑氣翻騰了一陣之後,倏地收縮,然後瞬間凝聚成了一顆漆黑的球體——差不多有足球大小的黑色球體就這樣像是沒有重量一般輕飄飄地漂浮在白蛇的手心里,事實上那也並不是實物,只是白蛇投射出來的投影罷了。黑色球體通體漆黑,表面黯淡無光,但是也沒有一丁點紋理。
「有輪回在,我就可以成功發起再生,」白蛇說著,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平淡微笑,「等一切都結束之後,戰爭將永遠不會發生……」
白蛇說完,漂浮在他右手掌上的那顆漆黑的球體忽地瓦解成濃重的黑氣,像是有靈性般在白蛇的手中活潑地翻騰了一陣之後,便徹底消散了。
回頭微笑著看了一眼赤蛇,但是看到的卻仍舊是後者仿佛事不關己一般的淡漠神情之後,白蛇臉上的微笑雖然沒有消失,但是笑意卻漸漸淡了,眼中也隱隱閃過一絲失望。
察覺到白蛇的目光,赤蛇面無表情地垂下目光下頭,視線也毫不避諱地投向了白蛇,他臉上的僵硬表情讓他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有著自己思想的個體,而更像是一個受制于人的提線木偶。
「我將會為你而戰,」赤蛇語氣生硬地說道,「就算新的戰爭持續一萬年,我也會戰斗下去……」
白蛇愣了愣,臉上隱隱露出苦笑︰
「我相信你,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白蛇注視著赤蛇,鄭重地說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放心……」
「我知道,哥哥……」赤蛇淡淡地說道,「即便你沒有把握我也會陪你戰斗的,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兄長……」
听見赤蛇的話,紫差點驚叫了起來——「哥哥」,就像是自己稱呼赤蛇的時候一樣,赤蛇在稱呼白蛇大人的時候竟然也用了那個詞。及時捂住了嘴巴,但是她仍舊不可避免地發出了小聲的驚呼。
而她的這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呼也讓一直沒有怎麼注意她的白蛇將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紫一陣之後,白蛇的視線斜睨向赤蛇的方向。對于後者從一開始到現在不冷不熱的態度他也只是微笑應對,根本就沒有生氣的表現,仔細觀察到這一點的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哥哥和白蛇大人是兄弟。
「你猜的沒有錯,我是紅的兄長,」白蛇最後看了一眼之後,回轉目光重新注視著紫,像是看透了紫的心思一般溫文爾雅地微笑著補充道,「親生的。」
白蛇的解釋讓紫忍不住大張嘴巴愣愣地扭過頭看向身邊的赤蛇,後者神閑氣定地別過頭望向一邊,神情冷淡但是也不否定。對了……紅?哥哥不是名字叫赤蛇嗎?為什麼白蛇大人要叫他「紅」呢?難道紅是哥哥的小名嗎?或者說是以前叫紅?
瞪大眼楮怔怔地瞪著赤蛇看了將近三四秒鐘,紫猛然回想起跟自己說話的可是魔王,自己在白蛇大人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卻望著別的地方發呆,這可實在是太失禮了。
「你不必對我太過畏懼……」白蛇適時的一句話讓紫吃驚之余卻也稍微松了一口氣,看樣子白蛇大人也並不是拘泥小節之輩……
回過頭來的紫看向背對著自己和赤蛇坐在台階上的白蛇,他此時抬起頭,正神情復雜地仰望著漆黑的天空,不時扯下的閃電偶然亮起,將這狹小的空間映得通亮,片刻之後周圍再次恢復黑暗,而沉悶的雷聲則一陣接一陣不停地響起。
「雖然我是魔王,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我真正可以百分之百信任的只有紅而已……」白蛇語氣平和地解釋道,「看樣子紅很看重你,也很相信你。」
白蛇說到這里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相信紅的眼光……」
听著背對著自己的白蛇幽幽地說著,紫先是疑惑,隨即了然地微微點頭,當听到那句「我相信紅的眼光」的時候紫愣了愣之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白蛇大人這是在肯定自己是值得信任的?想到這里的紫不禁有些激動……
「白蛇大人過譽了……」紫垂下頭,恭敬地顫聲回答道,「效忠于您是屬下的光榮……」
沒等紫話說完,白蛇忽然無聲無息地站起了身來,他一甩身後的曳地披風,瀟灑利索地轉過身,就算站在台階下一階上,他仍舊比紫要高出一兩個頭,在他面前,紫的身材顯得是那麼的嬌小,完全只能算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你從未效忠于我,」白蛇平靜地注視著紫說道。
這句話一出來,紫差點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條件反射般地就要單膝跪下,只是被白蛇一個手勢制止住了……
「我也不需要你的效忠……」止住了紫的動作之後,白蛇邁步走上來,低頭俯視著紫微笑著說道,「你能一直呆在紅的身邊,我非常感激,你要做的並不是效忠于我,只要能一直陪在紅的身旁,就最好了……」
說完,就轉身邁開步子,無聲無息地朝身後的那座漆黑城堡走去。紫看了赤蛇一眼,邁開步子就要跟上去,但是白蛇這時卻揚起了右臂,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兩人揮了揮手臂,他的身影也隨之越來越淡,當走進城堡之後就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哥哥……什麼意思?」
面無表情地掃了白蛇消失的方向一眼,赤蛇毫不停頓地轉身,大步邁上了環山石階,邊走邊淡淡地說道︰
「意思就是——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去。」
「……竟然是這個意思……」還以為是「不要跟過來」之類的呢……搖了搖頭,紫快步追上了赤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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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湖面泛著細微的波紋,月亮在水中的倒影因微風而扭曲破碎、變成那粼粼波光。湖對面的蘆葦叢在月光下顯得異常清晰,綠油油的蘆葦連成一片,在偶然吹過的微風中輕快地招搖、擺動著。湖中一座小小的亭子通過石橋和湖岸相連,孤零零地立在湖中。
而在湖畔,一高一矮兩個白色的身影此時正對著水波蕩漾的湖面——不用說,那自然是白狼和白白了。
眼前的這個小小湖泊實際上是一個封印,而白狼受命負責解封這個封印,白白則負責協助。當然,說是協助,實際上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幫上忙,也就是在發生特殊情況的時候搭把手、應應急而已。不過,不管白狼怎麼笨,但畢竟也是一個軍團長級別的上位妖怪,應該不會搞砸……大概吧……
在白白和白狼兩人在湖邊進行準備的時候,薰、亞亞還有司徒曉則呆在他們身後十多米開外的地方等待著封印被解開的那一刻到來——啊,對了,還包括一只脖子上系著大大粉紅色蝴蝶結的小黑貓。
對于司徒曉這個不速之客竟然會對封印解封這種事情那麼感興趣有點出乎薰的意料,因為她自己在了解到封印里面到底是什麼之後都沒了什麼興趣。那里面只是一個封印了一千多年的女妖怪而已,在畫像上也見過了,更何況她也不認識那位竟然要求妖王——也就是薰的母親——將自己封印起來的女妖怪。
白狼正低聲和白白說著什麼,而白白也時不時地點頭回應,看樣子白狼是在交代稍後解開封印時候應該注意的注意事項。不管怎麼說,看白狼那喋喋不休、而白白則無比認真地听著的樣子,應該還得等上一會兒了……
薰歪頭看了身旁的司徒曉一眼——後者正一本正經地注視著白狼和白白,靜靜觀察著事態的變化——好奇無比地問道︰
「學姐為什麼要跟著來啊……」
感受到了薰的視線,司徒曉扭頭望向薰,目光僅僅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之後,又再次掃向了白白和白狼,不過這回只是在她們兩個身上掃了一眼,隨即徑自望向了那波光粼粼的湖面。
「不是很有趣嗎?」司徒曉優雅地一笑。
「有趣?」薰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這有什麼有趣的?
「很有趣啊,」司徒曉雙臂橫抱在胸前,側首望著薰微微一笑,「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妖怪解封封印,很新鮮。」
「新鮮嗎?」薰有些無語,這種場面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觸,但是為什麼她就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呢?每當想起就是因為這些妖怪的東西而卷入一次又一次的麻煩中,她就高興不起來。雖然因為一次次受到襲擊導致她的力量也在經歷實戰的磨礪之後越來越強,但是她還沒有對一個封印了陌生妖怪的封印感興趣到非要來不可——要不是因為雪姬希望她來,薰現在應該還在雪姬的懷里撒嬌吧……
「而且,這也是難得的體驗,」司徒曉語氣一轉,不動聲色地說道,「畢竟,能夠有幸來到這座妖怪之都的人類可以說是滄海一粟了,而能夠有幸看到這樣千年一次的大事,不也是很值得慶幸的嗎?」司徒曉說著語氣微微一頓,忽而莞爾一笑,接著說道︰
「況且,能夠和下一代妖王、尊貴的妖怪公主一起,就更是賺到了……」
「……」薰一陣無語之後,不由得擦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學姐你是在諷刺我嗎?」
司徒曉呆了呆,臉上瞬間揚起了一絲神秘的微笑︰
「你覺得我在諷刺你?」
「……不是諷刺就是揶揄……」
司徒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之後,有板有眼地說道︰「實際上這兩個詞的意義差距挺大的呢,諷刺是指‘用比喻、夸張等手法對人或事進行揭露、批評或嘲笑’,至于揶揄除了有嘲諷之意外,還有戲弄的意思呢。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是毫無惡意的。綜上所述——我只是在單純地調侃你而已。」
司徒曉一邊侃侃而談,而薰听著听著,額頭上就開始冒汗了……
「行了,學姐你就饒了我吧,我上語文課的時候可沒好好听過……」薰垮下臉,擦著汗坦白了自己並不是一個好學生。
「這可不行,你母親該多傷心啊……」司徒曉看到薰一臉囧相,不由得掩嘴輕笑著繼續調侃道。
「啊,學姐,快看,她們開始了……」在司徒曉說話的時候,對白白交代完重要事項的白狼終于有了動作。而薰頓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拼命地將司徒曉的注意力引向白狼和白白那邊。
既然封印解封的工作已經開始,司徒曉也自然而然地望向了白狼和白白兩人站立的方向。
只見此時白白已經退開了幾步,而白狼則在湖畔一塊落腳的石頭上半蹲了下來。她不緊不慢地擼起左臂衣袖,露出縴長的小臂。她抬起右手,手中一陣白氣翻騰之後,飛快地聚成了一片薄薄的晶瑩冰刃。而白狼毫不停頓地用那片冰刃朝自己左手手腕之間劃了過去,看到這一幕的薰頓時就愣住了。
冰刃緩慢地劃過白狼的左手手腕,她那細長的手臂被月光染得雪白。手腕之間被鋒利的冰刃一下子切開的同時,暗紅色的血液就從細長的創口涌了出來,而手中那片薄薄的冰刃上滴血未沾,在切開白狼手腕之後那片冰刃就被白狼扔到了一邊,轉眼間就化成了一灘淺淺的水漬。低頭注視著自己手腕之間的傷口處涌出的血液化作一顆顆暗紅色的血珠低落,白狼臉色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而是迅速伸出左臂,讓不斷滴落的血珠接連滴入前面清澈的湖水中。
「她這是在干什麼?」薰皺起眉頭驚疑不已地低聲自言自語,看到白狼「割腕」的時候她大吃了一驚,雖然白狼也是妖怪,即使被割傷,傷口也會迅速愈合,但是就算是這樣薰還是有些心疼。
「你不知道?」司徒曉頗為詫異地看了薰一眼,繼續注視著白狼的動作。
薰搖了搖頭︰
「不知道……」
「這是一種血契封印啦……」一旁抱著喵嗚的亞亞這時候突然插話說道,她抬著下巴,挑釁地睨視司徒曉,當注意到司徒曉看過來的時候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扭頭望向了一旁。
「血契封印?」薰皺了皺眉,「那是什麼?」
「血契封印的話,喵嗚也听說過哦!」被亞亞抱在懷里的喵嗚從亞亞懷里鑽了出來,跳到亞亞的肩上敏捷地一躍,竄到薰的肩膀上之後扒住薰的衣服得意洋洋地用她那可愛的童音解釋了起來,「血契封印是一種非常厲害的封印法術啦!利用鮮血來封印妖怪的話,妖怪是怎麼也無法掙月兌的,即使封印的力量不斷削弱,封印都也是絕對無法破壞的……」
「……有這麼厲害嗎?」喵嗚的話听起來好像不怎麼靠譜啊!
不過,司徒曉的話則打消了薰這方面的疑惑。
「它說的沒錯,」司徒曉認同地點頭,語氣凝重地說道,「血契封印是最厲害的封印術,除非用施加封印時鮮血提供者及其直系後代的血液,否則永遠都是不可破壞的。」
司徒曉略作停頓之後,幽幽地說道︰
「鮮血就像是一把斬不斷的鎖,要想打開這把鎖,就一定要用對應的那把鑰匙才行……」
薰的嘴巴頓時就張成了o形,听起來貌似真的很厲害呢,不過可惜的是她完全沒有听過,就算听過也因為不感興趣所以沒有記住。
「所以說姐姐是笨蛋啊!」亞亞像個小大人似地抱著胳膊,「很受不了你」似地翻了個白眼。
「啊——」薰頓時就皺起了眉,她故意繃起臉,彎起腰,左手叉腰,右手食指在亞亞的額上彈了一下,「我是姐姐哦!亞亞怎麼可以那麼說姐姐……」
「嗚啊……」猛地被彈了一下額頭的亞亞連忙捂著腦門後退了一步,一副「你欺負我」的表情可憐巴巴地瞪著薰。
「額……」本來還想再來一下的薰看到亞亞這幅可憐巴巴的表情,心中生出了強烈的負罪感,伸出去的手停頓了一下之後,轉而放在了亞亞腦袋上。而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淪陷在了亞亞的「楚楚可憐攻勢」之下了……真是可悲可嘆啊……
「之所以說姐姐是笨蛋呢,原因很簡單啊!」亞亞搖頭晃腦地說著,雖然腔調一板一眼,但是怎麼看都是一個小學生在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大人一樣,所以反倒是越發可愛。
「為什麼……」
「因為血契封印是爸爸的杰作啊……」亞亞脆聲回答道。
「哈?」薰頓時就傻眼了——這個血契封印是流光的杰作?什麼意思?眼前的那個封印是爸爸留下的?而亞亞的話讓一旁的司徒曉也愣了愣,顯然不知道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這個封印是爸爸留下的?」薰疑惑地問道。
「當然,」亞亞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頗為驕傲地挺起了搓衣板似的小胸脯,仿佛那個封印是她自己的杰作一樣,只不過可惜的是不論她怎麼努力挺起胸脯搓衣板還是搓衣板,飛機場也還是飛機場,「畢竟這個封印術是他自己發明出來的嘛……」
這下就連司徒曉都吃驚了,雖然她知道薰的父親流光是一個很厲害的除魔師,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厲害到這種程度——血契封印這一強大有效、幾乎無法破解的封印在御靈師界中非常有名,而且是御靈師最難掌握的一種封印術,沒想到這種幾乎沒有漏洞的封印術竟然是薰的父親發明出來的……
「流光先生不僅會很厲害的法術,而且還會做很好吃的紅燒魚……」用小爪子扒在薰的衣服掛在薰肩膀上的喵嗚流著口水滿眼放光地說道。
「別亂流口水,」薰臉上掛著黑線,一把將口水橫流的小黑貓從自己的肩膀上提了起來……
「……如果給我紅燒魚的話……」
就在這邊薰他們在討論血契封印的時候,封印那邊的情況開始發生變化了……
鮮紅的血珠不斷從白狼的手腕之間滑落,「叮咚叮咚」地滴入湖水當中。鮮艷的血珠滴入水中卻沒有完全融入湖水中,而是在像是抽絲剝繭一般抽出無數細小的紅色絲線,鮮艷的紅色血線在水中游動,當飄過的雲層將明亮的月盤遮蔽之後,遠遠地竟然能看見水中無數細細的血線發出的鮮紅熒光,在漆黑的水中顯得異常鮮明。
十多秒中之後,白狼收回了胳膊,手腕之間在一陣白氣翻騰之後也不再有血液涌出,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而水面下那些糾結在一起的鮮紅血線則像是有著自己的意志一樣在水面之下游動蜿蜒,像整個湖面擴散而去。
很快,游動的紅線在水面下連接、組合,很快就組成了一個如同魔法陣一樣的復雜圓形圖案。這個由極細的鮮紅血線組成的圖案最終定形之後就兀自在水面下緩慢旋轉起來,湖底也漸漸亮起了鮮紅的光芒,一個非常清晰的紅色法陣從湖底旋轉著向上升起,雖然整體大小一樣,但是線條卻更粗、更亮。當兩個圖案最終完全重合在一起之後,站得遠遠的薰才發現原來這那一粗一細兩個圖案是完全一樣的。
就在這個時候,湖底猛然爆發出異常明亮的冰藍色光芒,鮮紅的圖案在冰藍色光芒的襯托下看上去異常鮮明,而水面和湖對岸的蘆葦叢也以非常快的速度被凍結,湖面不斷升起白色的寒氣。站得遠遠的薰他們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席卷了過來,空氣都仿佛在一瞬間為之凍結。司徒曉更是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她畢竟是個人類,就算是御靈師,可這麼突然的變化還是讓她一時間難以適應。
「白狼這家伙在做什麼……」薰眯起眼,打量著忽然被凍結的湖面上那鮮紅的圖案——它此時已經停止了旋轉,就像是隨著湖水的封凍也被一起凍結了一般。薰也得以看清了那圓形法陣正中央的圖案——那是一頭仰首長嗥的巨狼側影。
白白後退了幾步,而白狼扯開風衣的下擺,伸手在腰間做出拔刀的姿勢,然後緩緩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刀身上繪著冰藍色花紋、微帶弧度的長刀——那是白狼的妖刀,冰牙。
手中提著妖刀冰牙的白狼一甩風衣下擺,邁開步子,一腳穩穩地踏在了冰凍的湖面上,然後大步朝湖中央走了過去,「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隨著她的步伐不斷響起,傳向四面八方。
薰和司徒曉一眼不眨地盯著白狼的身影,想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麼;而亞亞則撅著嘴,仿佛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卻還是忍不住時不時悄悄地看上一眼;被薰提著的喵嗚一陣掙扎之後,總算是成功逃出了薰的玉手,穩穩地落地之後,她抖了抖身上的毛發,甩了甩尾巴,也好奇地望著白狼的背影。
白狼走到湖中央停了下來,她低下頭看了一下腳下,不過她很快再次邁開步子,朝前面又走了幾步,確認腳下是狼圖案軀干位置之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停下了腳步。
白狼轉過身,在迎上薰的目光之後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還抬起胳膊使勁兒揮了揮。過了一會兒,她才雙手反手握住刀,單膝跪在冰面上,深吸了口氣,然後狠狠地對著冰面一刀刺了下去。在一聲長長的「喀嚓」聲中,冰藍色長刀近一半的刀身深深地刺入了晶瑩的冰面。
冰牙停頓了一會兒之後,被白狼刷地拔了出來。白狼一甩長刀,將附在刀身上的冰渣甩落,然後大步朝湖畔走去。
而在白狼的冰牙刺入冰層中後,冰層就開始發生細微的變化。如果從空中俯瞰的話,可以看到整個湖面就像是一面鏡子,而鏡面上繪著復雜的鮮紅圓形圖案,圖案的正中央是一只巨狼的側影。而此時,狼的心髒位置則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白點,以那個非常不起眼的小白點為中心,細小的裂痕開始向周圍迅速擴散開來,當白狼雙腳完全踩上岸之後,早已布滿蛛網般裂痕般的冰封湖面終于在一陣冰層裂開發出的清脆 啪聲中不堪重負地炸裂開來。
白狼在湖畔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身後的湖面——冰層在「轟隆隆」的聲響中被炸裂開,大大小小的碎冰塊被拋向天空。而被拋向天空的冰塊以極高的速度互相撞擊在一起,碎裂成更加細小的碎塊、冰晶,就這樣,整個湖面都被一道雪白的雪幕籠罩了起來。
白狼一動不動地站在湖畔,一塊最少有兩米長的冰塊像是一發巨大的炮彈一般朝她飛射了過來,眼見就要砸在她的頭上,她這才不慌不忙地一刀將那塊巨大的冰塊挑飛開來。然後將長刀搭在肩膀上注視著湖面……
等那不絕于耳的炸裂聲和「轟隆隆」的冰塊撞擊聲停下之後,白狼這才撩起風衣,利索地收刀,然後轉身朝薰這邊一路小跑而來。而白白也快步跟了過來。
「這就完了?」薰望著在自己身前站定的白狼問道。
白狼有模有樣地挺直身子,鄭重其事地回答︰
「封印已經解開了。」
薰嗔怪地睨視了白狼一眼,不由分說地抓起白狼的左手,看了她的手腕一眼——只不過她手腕之間連一點血痕都沒有,更不要說留下傷口了。薰不動聲色地放下白狼的手臂,轉而望向湖面。
「然後會怎麼樣?」
「然後就要等十蒹阿姨自己醒過來了……」白白這時也走了過來,笑著對薰說道。
「辛苦了,白白……」
「說是協助,實際上我也只不過是在一旁看熱鬧而已……」白白干笑著,看了白狼一眼,說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白做的,辛苦的是她才對。」
薰聞言瞥了白狼一眼,而白狼則興致盎然地盯著湖面,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此時的湖面,雪幕已經落下,冰凍的湖面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融化,一片狼藉、堆滿大大小小冰塊的湖面很快恢復成了先前的模樣,而被一起凍結了起來的漫漫蘆葦叢也在水中招搖。一切都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貌似沒有什麼變化嘛……」亞亞撅著小嘴低聲自言自語。
「我覺得應該是根本就沒有什麼變化才對。」小黑貓喵嗚在亞亞身邊轉了兩圈之後,蹲在地上打起了呵欠……
「……變化不能說是沒有,因為太過細微所以暫時是看不出來的,但是……」白白一邊說著,湖面的變化也開始變得劇烈。
湖對面那片蘆葦叢開始慢慢拔高,最開始時速度還非常緩慢,沒多久那片綠油油的蘆葦叢就開始飛快地生長,並向湖中央蔓延開來。片刻之後,那並不算大的小湖就完全變成了翠綠的蘆葦蕩。
「……這是個什麼情況……」薰相當意外地扭頭看著白狼問道。
「……啊……」白狼攤了攤手,「里面的妖怪醒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湖中的蘆葦開始瘋長,像是吃了催長劑般不停地拔節。越長越長的蘆葦叢轉眼間就已將湖中的那座小小石亭完全吞沒其中,而當它們生長到足有三四米高的時候便像是猛然受到什麼東西吸引一般,全都指向了湖中央,然後朝著湖中央的方向生長聚集,像是蔓藤一樣糾結纏繞在了一起。糾結在一起蘆葦桿和蘆葦葉越來越密,很快就形成了一個足有十多米高的巨大的花苞的形狀……
這一幕薰他們看得目瞪口呆,蹲在地上的小黑貓更是被驚得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唯一保持著平靜神色的也只有白狼一人,就連負責協助她的白白都面色頗為怪異,似乎也沒有料想到這樣的場面。
在由蘆葦桿和蘆葦葉糾結在一起組成的「花苞」完全成型後,所有的蘆葦都猛地停止了生長。綠油油的「花苞」足有十多米高,仿佛一座伊斯蘭風格尖頂的尖塔般矗立在蘆葦叢中。
就在薰他們幾人的注視下,巨大的「花苞」上開始裂開數條規整的裂痕,清脆的「 啪」聲遠遠可聞。而與此同時,「花苞」那尖尖的頂端開始裂開,像是花朵綻放一樣向四周分開來,而巨大的「花苞」也隨之緩緩綻放。隨著「花苞」的綻放,一股濃重的、充滿生機的柔和妖氣則隨之釋放了出來……
「……這簡直就是犯規啊……」薰吞了口唾液,看著蘆葦叢中那朵仍在綻放的巨大的「花」咕噥。
司徒曉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是贊同地直點頭。隨著整個「花苞」綻放成一朵巨大的「花朵」,四散開來的妖氣像是海嘯一般洶涌地沖向周圍。不用懷疑,如此強度的妖氣已經是軍團長級別的上位妖怪才可能擁有的了……
當「花苞」完全綻放開來之後,所有人都將視線同時投向了綻放開來的「花朵」的正中央——一個一身綠衣綠裙的美麗女子正蜷縮著側身躺在那里……
女子面色沉靜,雙目緊閉,漆黑的長發在月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她的本體是什麼?」司徒曉目不轉楮地注視著那臥在「花朵」正中央的女子,對薰問道。
薰張了張嘴,條件反射地就要回答,但是忽然想到自己也不知道,便連忙向身旁的白狼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啊……」白狼想了想之後才說道,「嗯,蒹葭……」說完還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
「蒹葭?」蒹葭不就是蘆葦嗎?直接說是蘆葦不就得了,沒想到白狼這個家伙還那麼文藝……
「也就是說那是一個蘆葦妖怪嗎?」司徒曉捏著下巴自言自語,「原來本體竟然會是植物啊,沒想到竟然能踫到本體是植物的妖怪呢……」
「哼,真是膚淺……」亞亞抱著胳膊斜睨著司徒曉,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這是典型的物種歧視……」喵嗚在一旁幫腔說道。
「啊……」白狼神情凝重地注視著司徒曉,糾正道,「是蒹葭,不是蘆葦……」
「……」司徒曉面色一陣呆滯,回過頭來定定地看了白狼一會兒,認真地發問,「蒹葭不就是蘆葦嗎?」
這回輪到白狼發怔了……
「蒹葭就是蘆葦嗎?」白狼小心翼翼地問道。
薰和司徒曉還有白白對視了一眼之後,一起點頭。
「是嗎?」白狼面色尷尬地模了模鼻子,然後鄭重其事地輕咳一聲,「但是……十蒹一直很討厭別人說她是蘆葦,所以還是不要叫她‘蘆葦妖怪’的好……」
說著,白狼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仿佛因為這個吃過大虧一樣……
「既然她那麼討厭別人叫她蘆葦的話,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在這里討論這個問題了……」亞亞扯了扯薰的袖子,指著蘆葦叢的方向說道。
所有人順著亞亞所指的方向看向那一朵驚世駭俗的巨大「花朵」,只見蜷縮著躺在「花朵」中央的那名女子雙眼已經緩緩睜開,墨綠色的雙眸在一陣迷蒙之後,死死地望向了薰……
薰也在一陣驚異之後,一眼不眨地注視著仍舊躺著的女子……
對視了將近十秒鐘之後,女子緩緩地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她好整以暇地理了理紛亂的鬢發,然後才站起了身來。
「就是你將要繼承妖怪之王的使命嗎?」女子開口,死死地盯著薰問道,聲音並不大,但是薰卻听得異常清楚。
突然听到這句話的薰不禁有些發懵,她看了看周圍,最終確定女子是在對自己說話……但是,還沒有等她更多地思考一下女子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卻猛然想起了某樣東西……
聲音!!
這個女人的聲音……這個聲音竟然是昨天她晚上夢中所听到的那個女人的聲音!那個將她引入恐怖夢境中的聲音,與不遠處那個女人的聲音是完全一樣的。
再次想起了夢中那充滿死亡與毀滅的恐怖夢境的薰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她咬著牙,漠然注視著那個遠遠望著自己的綠衣女子。
「呼……」綠衣女子忽然像是嘆氣一般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挑起眉,冷眼注視著薰,「身為妖怪公主和未來的妖王,是否有能力和決心完成你所肩負的使命……」
綠衣女子說著抬起右手,猛地揮向薰的方向︰
「……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話音落下的同時,在她身邊無數像是鞭子一樣的蘆葦猛地躥升而起,在空中扭曲纏繞,組成一只巨大的拳頭之後,徑直朝薰的方向砸了過來。
薰看著那巨大的拳頭呼嘯著砸向這邊,頓時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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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一條陰暗的小巷——雖然緊連著鬧市,但是這里卻顯得特別陰暗,昏黃的路燈在天黑之後就準時亮起,但是卻根本無法驅散粘稠的黑暗。從巷口傳來的汽車鳴笛還有發動機轟鳴聲不絕于耳,但是卻被黑暗和距離不斷削弱,在小巷的深處就幾乎什麼都听不到了。
骯髒潮濕的這里是犯罪者、地痞還有流氓的聚集地,就像在這里成災的老鼠一樣。而這里,自然會常常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戲碼上演……比方說,現在……
五個打扮相當新潮的年輕男子此時正將一個中年男子逼到牆角,而後者面對這五個不懷好意的年輕人雖然努力保持鎮靜,裝出一副一點都不害怕的模樣,但是他顫抖的雙腿卻暴露了他的恐懼。
「不要這樣嘛,我們只不過是想借點錢用用而已……」一個耳朵上戴著耳釘、嘴上穿著唇環,身著花襯衫的年輕人一邊流里流氣地說著,一邊上下打量著被他們堵在牆角的中年男子,「看你身上這身也算是名牌了,不會連借點錢都不行吧,雖然我們就沒有打算還……」
最後的一句俏皮話引得他的同伴放肆地大聲哄笑了起來,而從其余四人對他的恭敬態度來看,他應該是這些人的頭目了。
「你、你這樣做違法的事情,你們的父母該多傷心啊……」中年男子吞了口唾沫,強露出一副鎮定的表情,苦口婆心地說道,「而且,我現在手頭也沒有錢啊……」
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剛才那名戴耳釘穿唇環的小頭目猛地一腳踹在了他的啤酒肚上,被這力度十足的一腳踢中了肚子的中年男人慘呼一聲,頓時像蝦米一樣捂著肚子弓著身,靠著牆坐了下來,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別他丫的用這種語氣跟咱說話,你以為你誰啊……敬酒不吃吃罰酒!」小頭目狠狠地說完,一口唾沫啐在了中年人身上。而他的四名同伴也都冷笑著盯著面色慘白的中年人……
「這家伙不老實,先揍他一頓。」小頭目對他的四個同伴說著,自己從口袋中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點上,退到一旁看起了熱鬧。而他那四名同伴得到授意之後,頓時拳腳齊下,中年人連忙縮成了一團,發出了一陣陣痛苦的慘呼。就算他喊著「別打了,我給你們錢」也沒人停手。
「啊……運氣真不錯,剛回來就看到打架的,話說我可是很喜歡打架的啊……」
小頭目兀自抽煙看著中年人被自己的小弟揍得頭破血流、縮成一團的時候,身後傳來的這興致盎然的一句話讓他不由得一愣。
小頭目緩緩轉過身朝後面望了過去,正看見一個身上披著黑色罩袍的黑影從黑暗中走出來,只見那人放下兜帽,露出一張異常年輕的面孔來——那只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少年而已,最多也就是一個高中生。小頭目愣了一會兒之後,不由得怒喝道︰
「看什麼看!?臭小子找打是吧!?滾一邊兒去……」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那怪異的少年只是掃了他一眼,來到他面前之後,不由分說飛起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小頭目的身體像是一枚炮彈一樣飛出,重重地砸在不遠處的牆上之後才停了下來,整個人連慘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便癱在地上暈了過去。
「真是嗦,我不是說了我最喜歡打架了嗎?」黑袍少年嘖嘖地自言自語,目光則掃向了正在圍毆那個可憐中年人的小地痞們。
幾乎是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小**們呆愣愣地盯著黑袍少年。
「怎麼,想一塊兒上嗎?」黑袍少年說著咧嘴笑了,對著他們勾了勾手指頭,「那就一塊兒上吧。」
話音剛落,小**們對視一眼,齊聲大叫一聲,然後……連滾帶爬地跑掉了——連他們的老大都沒管。哎,真是世態炎涼啊……
頗為意外的黑袍少年不快地皺了皺眉︰
「這就跑了?真沒意思……」
他說著,搖了搖頭,轉過身,一邊抱怨著一邊朝小巷深處走去,只留下那個躺在地上沒了動靜的小流氓頭子和那名兀自哼哼唧唧的中年人。
「我堂堂鬼武士黑復活之後第一件事竟然是打流氓……真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