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的天空離開!」
這一刻,朱茵大陸各處的翼人都感覺到,有某件事情發生了。
綠風如刃,自琳蒂絲的身體向周圍游走,沖散空氣中粘稠的血腥味,洗濯天空中渾濁的暗紅色,不能稱之為「味道」的清新味道彌漫在雷奧森的上空。
太陽早已落下,溫和的月光籠罩的夜空,淡淡綠色的光芒掩蓋了星光,覆蓋人類仰望的視野內一切的景物。
白天黑夜的時間已不再重要,此刻,琳蒂絲的存在,絕不可能被忽略。
明明一人面對著數百倍的敵人,相較于渾身散發出危險氣息的魔獸,嬌小的仿佛隨時會破碎的翼人,表現出的卻是徹底的藐視,藐視敢于在天空中挑戰的自己的愚者。
「這里,是我的天空……」
淡然的面容上,憤怒已盡數消解,因為眼前的生物,不值得她用「憤怒」去面對,翼人的憤怒,需要留給更有價值的敵人。
閉上雙眼,盡情的向更高的地方飛翔,張開的手臂像是在擁抱遼闊的天空,一輪銀月在她背後散發光芒,象征「開始」的萌動之月,此時僅僅是琳蒂絲的背景罷了。
她分明听到了,風在耳邊傾訴無盡的依戀。
……翼人能听到風的聲音,不過是幾百年前的傳說。
那,現在就是數百年前,傳說中的時代。
「……誰,允許你們進入的?」
在這美麗的綠色天空,魔獸們徒勞的揮動翅膀,卻絲毫無法阻止從天空墜落的命運。
只要是需要借助風,或者說「空氣」而停住與天空的事物,無論是飛鳥還是異獸,空氣的流動不再給予上升的力量,些微的浮力亦不復存在,輕如鴻毛的氣球也只能像岩石般沉重的墜落,恐怕唯有另一個世界中,能在真空中正常飛行的名為「火箭」的道具,才能月兌離大地的牽引。
同時享有「蒼空的遺民」與「風之子」稱號的翼人,他們與天空的聯系,比任何種族能想象的更加緊密。
「墜落吧。」
櫻唇輕啟,琳蒂絲俯視著褻瀆她的天空的罪人,高傲的神情,不僅僅是因為雙方位置的差別。
像下雨一般,幾分鐘前還在天空耀武揚威的魔獸們,徒勞的掙扎著,看著地面在自己的視野中飛速的變得清晰。
……
……
……
「嘎嘎」
墜落的魔獸擊中漂浮在半空中的冰盾,注入的魔力少得可憐的盾牌在第一次的接觸中便宣告破碎。
護盾爆發。
不對,盡管那盾牌十分脆弱,也不至于瞬間化作粉末。是依芙蕾雅自己引爆了八面盾牌中,朝向敵人的一塊,變形為細碎冰錐的盾牌刺向敵人,幾乎沒有造成傷害,而爆發時的反向沖擊力將同樣漂浮在空中的依芙蕾雅狠狠的推向後方,遠離了敵人這才是她原本的目的,使用魔法盾正面抵抗攻擊什麼,一開始就不在候補選項中。
「呼……做的不錯嘛,琳,看來我要是太放松的話,可對不起你的努力啊。」
依芙蕾雅仰起頭,嘴角微微翹起,沐浴在滿月的光輝下。
讓特納奇克準備的時候,本以為起不了多少作用……現在看來,戰斗已經結束了。
均勻的散布于戰場,由遍布全城的魔力管線泄露出的魔力;解放榮耀之石後,未經有效使用的魔力;每一次施法之後,逐漸消散的魔力;這些大大小小的魔力團塊,清晰的呈現于依芙蕾雅特殊的視覺中。
「……」
通體鮮紅的薔薇騎士們無言的執行主人的命令,斬殺了無力的在地面翻騰的魔獸。這些沉默的騎士以周圍新鮮的血液為材料構建,消耗的是原本就存在于血液中的活躍魔力,並且相較于一般的召喚生物,以本來就穩定存在的物質(血液)為召喚媒介和構成材料的她們它們,擁有更長的存在力,更加難以被驅散和消滅。
不使用召喚生物作為肉盾,以自身吸引敵人的舍身攻擊後再用召喚生物攻擊的作戰方式,是為了最大限度的發揮缺乏魔力的自己難得擁有的戰斗力。
城內的魔力……大約三千倍「依芙蕾雅」的程度……城外的部分……居然比魔力管線中殘余的更多?五千……七千……超過八千「依芙蕾雅」……
一面注意自身受到的攻擊,閃避敵人的直擊同時適當的引爆護盾並且補充盾牌消耗的數量;一面操縱著薔薇騎士斬殺不適應受縛與地面的情況而實力大減的魔獸;同時,還在進行著遠遠超過一般人能力的復雜計算。
引導尚未消散魔力團塊,堆積木一樣將它們堆積起來,將這些屬性不合,密度不均,穩定性為零的魔力堆積在一起。
誰也注意不到的情況下,依芙蕾雅所分割的多重思維觸手般探入戰場的每個角落,悄悄收集著無主的魔力,絕對不浪費自己的精神力去激活游離的魔力,而是直接使用原屬于他人的已經活化的魔力。戰略法師的要旨,不在于自身擁有多少力量,而在于能否有效的利用周圍一切可以當做力量使用的事物。
使用大家拋棄的殘渣搭建才是玩積木的醍醐味啊……就快完成了,然後……
第一次,第一次全力投入戰斗,依芙蕾雅感覺自己低于一般人的體溫上升到了從未有過的溫度,略顯冰冷的血液幾乎要沸騰。
原空中單位……地面單位……敵人位置全部鎖定……前方六十度扇形區域,區域邊緣包括少量己方部隊……
一舉消滅地面及空中敵人的機會難得,己方部隊舍棄。
腦子好使的家伙就快跑吧,趕緊離開我的「視野」……
「戰爭……無法調和的矛盾,信念與立場的激烈沖突……」
咒文詠唱開始。
……
……
……
于紛落的獸群中,依然顯得醒目的存在。
除去全部的羽毛,體型也不輸給成年的馬匹;完全張開雙翼的時候,一般的街道都無法容納;厚實的羽毛和堅韌的肌肉,正面被弓矢擊中亦能保證無傷;有著如此強壯身軀的猛禽,奮力揮動翅膀的結果依然是墜落。
不過,即使從空中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僅憑身體本身的強度就能免于傷害。
不單如此,落地時激起的氣流,吹散了保護昏迷的士兵們的塵土,人類脆弱的身軀直接暴露在它的面前。
「嗷」
失去飛行的優勢也不會輸給這些弱小的生物,猛禽有著這樣的自信。
即使是地面上那些螻蟻中最強的那一個,之前亦未能阻止自己虐殺他的同伴。
「啪。」
輕輕的,幾乎無法察覺的聲音從它的背後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重量增加的感覺。
它忘記了,自己最大的憑借,空中單位的優勢已不復存在。
對它而言可以忽略不計的重量,在平時即使再增加十倍對行動也造不成絲毫的影響,此時給予的壓力卻不亞于一座山峰,龐大的身軀被撲倒在地,卻連調整姿勢的力氣都提不出,本能的恐懼感讓位于食物鏈頂端的猛禽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嘻嘻嘻嘻~~~」
充滿最純粹的愉悅感的笑聲,不含一絲雜質。
這笑聲應該出現在午後孩子們嬉戲的空地,而非血與火的戰場。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白天听趴在猛禽的背後,雙臂緊緊環抱住它的脖頸,力量之大,以至于手臂大半沒入赭石色的羽毛下層。
止不住的笑聲,歇斯底里的笑聲從喉嚨里「噴」出。
一直仰望對方,眼睜睜看著它一次次從自己身邊掠走應當受到保護的士兵,然而,無能為力。
種種情緒,醞釀,膨脹,最終在此刻綻放。
收住笑聲,不管對方能不能听懂,白天听湊到那魔獸的耳邊,以輕快的語氣吐出四個字。
「抓~到~你~了~~~」
久違的
作者語
啊啊……琳蒂絲展現實力的場景,還有白天听的那一句「抓到你了」……明明是無數次在腦海里構建過的影像卻無法表現出想要的那種帥氣,我果然缺乏寫作的天賦吧……要是有可以直接把腦海里的影像投射出來的裝置就好了……
嗯……今天晚上再更新一章,「致英雄的贊美詩」即將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