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給我听著……」
溫熱的乳白色液體包圍全身,因為周圍的熱度而泛著誘人粉紅色的肌膚緊貼在背後,平常總是用繁復的蕾絲包裹的身體如今僅有的保護就是水面上朦朧的霧氣,鼻腔里嗅到特殊的體香,令狹窄的空間似乎籠罩上一層綺麗的粉紅色。
「……要,要是敢回頭看……我……我就挖掉你的眼楮!」
不久之前
「洗澡~~~洗澡~~~」
用雙手抱著一個大大的木桶,嘴里隨便哼唱著根本沒調子的歌,科里亞走在龍谷崎嶇的山道上。
「很喜歡洗澡?」
和他走在一起的只有特納奇克一人。女孩子的準備是相當耗時間的,而且龍谷也沒有混浴的習慣,因此僅有的兩位男性先一步出發了。
「這個嘛……泡在水里很舒服的。淋浴畢竟不能算是真正的洗澡……嗯,就是這樣。」
「和一般的熱水澡不一樣……據說是溫泉。」
「溫泉……記憶中去過呢,叫做‘湯山’的地方。」
提到「記憶」的時候,科里亞難以察覺的搖了搖頭,那是身為「神明」時為「白天听」編制的記憶,而非是「科里亞」這個個體實際的經驗。
[破軍][沒關系,從現在起去實際的做一遍也不遲。]
「‘湯’?熱水之山嗎……我家鄉的草原上,偶爾會有因為大地的熱力而寸草不生的焦土,在那里也可以挖出相當好的溫泉。可惜溫泉附近的草場太差,不能停留很久。」
回憶起家鄉的特納奇克,臉上剛剛冒出一點點「懷念」的神色,立刻被科里亞輕輕在後背(幾乎要打斷脊椎)的拍打打斷了。
「哎呀~~~不要板著一張臉嘛~~~趕緊泡個熱水澡,身體和精神上的疲勞一下子都會忘光光的啦~~~」
「說的也是……這段時間積累了不少疲勞,需要放松一下了。」
「東西都帶齊了吧?」
滿懷興奮的心情,科里亞不厭其煩的檢查懷里的木桶,就像是第二天要出發郊游的小孩子總是會一遍一遍翻看自己的背包一樣。
毛巾,換洗衣物,玻璃瓶裝的沐浴露,由于選了一個特別大的桶,里面甚至放了幾把折疊椅,桶里盛裝的洗具都是科里亞無法理解起價值的奢侈品。先不說毛巾上細膩的手織花紋和散發出安神香味的檀木質椅子,連瓶子里當做沐浴露使用的液體都加入了非常珍貴的香料,但願科里亞不要因為受到香味吸引去親口嘗一嘗。
「能聞到……水的味道……硫磺的味道……硫磺……」科里亞微微抽動著鼻子,仔細辨認空氣中的氣味,「……硫磺……溫泉……溫泉蛋!」
猛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科里亞再次把頭探向木桶里,確認攜帶的物品。
「對了!忘記了忘記了!忘記準備吃的東西了!」
「吃的東西?」
「是啊,要說泡澡,應該準備冰涼的蘿卜和溫熱的烈酒才對!」
[武曲][蘿卜?你是哪里來的老南京啊……]
[文曲][……而且是「清酒」而非「烈酒」吧?想要暈死在浴場里嗎?!]
「在洗澡的時候吃東西?唔……我不記得哪里有這樣的習慣。」
「是我的家鄉啦~~~泡在熱水里面,喝一杯熱乎乎的酒;出來的時候又有冰涼的食物可以吃,那可是最高的享受呦~~~」
「是嗎……」
特納奇克有些意動的樣子,雖然自己接受的教育中從未有過「沐浴的時候進食」的內容,但听科里亞的描述……似乎真的挺不錯。
「是啦是啦,所以,你先去吧……」
科里亞把抱著的木桶塞到特納奇克懷里,幾下攀附上山岩消失不見了,在山勢蜿蜒的龍谷,有很多近道可以抄。
「……‘心里美‘大概是找不到……昨天吃的那個果子味道也不錯,不知道哪里能找到酒呢?」
「呼呦~~~呼呦~~~」
龍谷第二溫泉大浴場(運營于四十五分鐘之前)門口,一個酒桶上面裝著滿滿的各式水果晃晃悠悠的過來了。
「一不小心……稍微多了一點點的樣子……」
[武曲][根本不是「一點點」的問題吧……]
[文曲][……那就算以巨龍的標準也是相當「豐盛」的數量好不好?]
「沒問題,我可以全部吃完的~~~」
[武曲][不不不,這才是問題所在……]
[文曲][……從各種意義上。]
「好啦~~~重要的趕緊找到熱乎乎的浴池~~~」
本來應該由(能看懂地圖的)特納奇克帶路,不過由于科里亞在中途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兩人暫時分離了,當然,這種程度的問題根本難不住科里亞,只有跟著溫泉特有的淡淡硫磺味就可以找到目的地了。
下一個問題是……為什麼前面有兩個入口?
……
啊……其實不是什麼難題,既然是「非混浴」的浴室,入口肯定要分成「男賓」和「女賓」。
至于哪一邊才是「男賓用」……嗯,恰好地上有一根羽毛,明顯是琳蒂絲遺留下來的,那麼,右邊的入口是「女賓用」,左邊的就是「男賓用」了。
[完美的論證,我只是不太喜歡動腦子的事情而已,又不是真的笨~~~]
認真的思考與縝密的分析(耗時五秒)後,科里亞抱著足以遮擋全部視線的大量食物走進了浴場。
噯?為什麼里面還有兩個入口?既然是「溫泉浴場」,哪怕是廣告性質的,分出諸如說「治療關節炎」「消除疲勞」「使皮膚更光滑」之類的多種功能的浴池不是很正常的嗎?隨便找一個進去好了。
而門口的指示牌……反正科里亞也看不懂龍語,無視。
「听說血族害……不喜歡流動的水?」
走在前往浴場的路上,凱莉絲小心翼翼地問,既擔心觸及「弱點」的話題會讓對方不快,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或許很適合成為阿斯娜的信徒。
「嗯……有一點吧。不知道為什麼,我和我的族人都學不會‘游泳’,所以不太喜歡河流……不過,還沒有到達連洗澡都不能做的地步,你的想象對女孩子而言可不太好呦~~~」語尾最後微微上揚,依芙蕾雅略帶調侃的說。
盡管平常的時候她會給人一種「運轉良好的精密機械」的感覺,不過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時很容易展現出符合少女年紀的豐富情感。
「非常抱歉,家妹太失禮了,」像模像樣的訓斥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凱芙琳接著說,「明明有‘干布擦身’的方法。」
「喂喂,不管怎麼看都是你比較失禮吧?」
或許是因為龍族壽命漫長的關系,整個龍谷的時間仿佛都慢半拍,離開了戰場上令皮膚刺痛的緊張氣氛,龍谷的悠閑生活像是做夢一樣。
像這樣,和同年齡的女孩子(起碼看上去是)一起散步,聊著一些沒營養的話題,間或互相打鬧一下,在學校的時候總當成是浪費人生的行為,現在卻覺得這樣的時光非常珍貴。
不知不覺間,三人已經走到了費思麗所說的浴場前,入口前豎立著一扇極富龍族特色,金光閃閃的大招牌。
左側︰納姆,血族用,飽含生命力的泉水可以讓您的肌膚擁有羊脂般細膩的觸感。
右側︰狼人,翼人用,融入特殊藥草的泉水可以使您的羽毛(皮毛)擁有勝過貂皮的滑順。
請其他種族的客人按照喜好自由選擇。
「我承認他們兩個很有趣……難道你們想讓特納奇克和琳混浴?」
「怎麼會?里面有分男女浴池的。」
「是這樣嗎……那麼,一定要我們四個分開嗎?」
狼人,男;翼人,女;血族,女;還有一個種族不明的男性,顯然缺乏羽翼或是毛皮之類的構造。按照招牌上的分類,這四個人要分開進不同的浴池。
「沒,沒有的事,依芙蕾雅不是有我們陪著嗎?費思麗阿姨應該和琳蒂絲在一起的……不然,我們去右邊?」
凱莉絲顯然是誤會了依芙蕾雅的意思,慌慌張張的解釋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後者眯起的眼楮和嘴角的壞笑。
「不必了,偶爾分開一下也不錯……」停頓了片刻,依芙蕾雅偏過頭小聲說,「……對了,招牌上寫得是真的嗎?」
依芙蕾雅畢竟也是女孩子,不可能不在意這些事情的。
「嘩啦」
用木盆舀起熱水從頭頂沖下,再用毛巾擦遍身體,真正進入浴池之前先洗去浮灰是洗浴基本的禮儀。
雖然是臨時建立的浴場,里面仍然奢華的完全不像是浴室的模樣。大得足以充當公共游泳池的浴池先不做評論,牆壁上瓖滿了用于照明的特殊寶石,浴池里面居然還修建了一組玉石的假山。
「呼……該說……不愧是龍族嗎?」
依芙蕾雅用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見的聲音嘟囔著,語氣中有些許的酸意,其對象是誰就不好說了。
凱莉絲不愧是繼承純正的龍族血統,盡管還處在發育期,玲瓏的曲線在褪去衣物後分毫畢現,修長的雙腿微微彎曲,緊致的線條充滿了活力;向上看,臀部雖然還稱不上豐滿,已經有著令同性也為之臉紅的女性魅力;再往上,那個最令依芙蕾雅感到怨恨的位置,高高隆起的山丘因為沾滿水滴而顯得更為煽|情。
回觀自己,只有兩條可悲的平行線,連水珠都停不住,剛剛澆下的熱水已經全部順著平直的道路墜入地面。
就連有一半精靈血統的凱芙琳,身體的發育程度都遠遠超過依芙蕾雅,胸部雖然略小于自己的妹妹,然而精靈特有的充滿縴細柔弱感的身體配上龍族的尺寸,視覺上的沖擊力反而更加驚人。
想要用「我還在成長期」來安慰自己,記憶中母親的樣貌偏偏在此時清晰的浮現在眼前……結果,依芙蕾雅只能抱著膝蓋沉在溫泉的熱水里,讓乳白色的液體遮掩自己脖子以下的身體。
「……叛徒……」
小小聲的說著,即使避開了和琳蒂絲一起入浴的情況,最後的結果還是和以往一樣。
「依芙蕾雅~~~干嘛躲那麼遠啊~~~」
形狀復雜的物品當然比簡單的平行線難以清理的多,所以在依芙蕾雅進入溫泉好一陣之後,凱莉絲才一邊笑著招手一邊走進熱水中。
「沐浴的時候,我不喜歡和別人太近。」
「噯?真可惜啊……」
凱莉絲明顯露出了沮喪的神色,像是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幾乎讓依芙蕾雅產生了負罪感和同情心。
然而,「階級敵人」的標簽,在凱莉絲下水的一瞬間清晰的浮現在依芙蕾雅眼前。
「切……居然浮起來了……」
可以說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依芙蕾雅突然想起不久前和凱莉絲說過的「血族都學不會游泳」的事情。
莫名的抑郁感讓依芙蕾雅繼續把身體沉下去,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在水面上,嘴巴在水面下布魯布魯的吐著泡泡。
然後,一絲有別于溫泉的硫磺味的氣味進入她的鼻腔……酒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