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綠袍 57 會陳嫣,談交易,先下一城(中)

作者 ︰ 似雪衣冠

7會陳嫣,談交易,先下一城(中)

圖耐山碧湖仙居之底,那綠袍施展魔音叱耳之術直透湖邊,卻真就把那隱身于湖底的桑仙姥逼得尖聲回話,厲問老祖尋她目的何在?

「目的何在?」

綠袍微微一笑,便就清聲道︰「我來此間尋你,卻有兩事要辦,其一與你有關,其二則就要另尋她人了。陳嫣道友,桑仙道友是因為元嬰被困不得露臉,只得與我隔湖說話,可陳道友你那化身卻可短暫出湖相見,如何?道友卻還要隱跡旁側靜靜觀听,也不肯離湖一會嗎?」

此言一出,那桑恆冷青虹當即一愣,隨即面上更顯愕然之時,雖明知目光難以透視湖底但仍忍不住雙雙運集慧目觀去。

而桑仙姥,此時卻再是一聲全無沉寂湖底,也無半點反應。

如是,她師徒三人皆都沉寂,綠袍也把話講完,一時間這碧湖仙居上下都是靜默一片,片刻間卻沉靜了下來。

對此,綠袍也是全都不急,也不再行出言催促,只是淡淡含笑從容注視碧湖,靜待其中反應。

良久,終隨著一聲嘆息,一圈淡淡的黃影從湖面徐徐升起,內里隱現一個少女,身外光煙閃爍,面目微顯模糊。她一現身後,便就面向綠袍幽幽道︰「綠袍教祖,陳焉與你肅來無有瓜葛,你又何苦來平白點破我的行跡,壞我大事呢?」

綠袍再笑,剛要回話,卻就听得那湖底的桑仙姥卻又尖聲如同惡梟叫道︰「陳嫣,原來你這賤婢卻已修成化身伏隱在側,意圖尋機對仙姥我暗下毒手,虧我當日還心軟留情,只毀了你的肉身便放你元嬰離去。若早你心機如此惡毒,仙姥我當日就該狠下決心,以神雷直接讓你形神俱滅,也免了今日之患。」

著話,那桑仙姥更還是叫罵不絕,惡梟連聲,顯然與這陳嫣確有大仇,對其也真個是恨之入骨。

不過同樣的,桑仙姥對陳嫣恨之入骨,陳嫣對桑仙姥又何嘗不是恨之欲絕,听得仇人在湖底喝罵,她便也立時轉過臉去,面向湖底也是厲聲叱喝道︰「你給我住口,當日原本感你南海救助,我已事先明言將此間仙府與府中寶物盡數送你,回謝你救助之恩,只求你待我轉世重修後,派弟子對我稍加接引,免我真靈蒙味誤墮凡塵。

卻不想我依言將仙府寶物送你後便去轉世,待一劫歸來後不但沒見你派徒依時接引,找到此間後反倒設下毒計埋伏害我,把我剛剛轉世重修之肉身打成粉碎,並意圖滅我元神。若非我還有幾分手段保得元神逃隱湖底,這數百年屢次修持之功,豈不是盡都化于你手?

如今我憑仗你打碎的肉身一塊遺骨練成替形化身,隱跡湖底伺機報仇卻遭對面這多事的綠袍無端點破,現出身來後桑精你不但不見我生愧,反還恨當日不曾將我形神俱美?這等心毒之輩已不類于人,難怪你借助東方乙木神桑之精化形至今卻還是難成大道,如今我方算得是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了。你本非人,我卻用人心度你,豈不是正該有此保?」

著話,她那一雙眼楮也是精芒閃爍,恨意森森,雖面目被淡淡的黃色煙光掩蓋模糊不清,但那雙眼楮,卻盡人都可看出其中恨意。

且听得她如此叫罵,那一旁的桑恆冷青虹二人神情齊齊連變間,一會羞愧,一會不忿,連連轉變目光不定,雙雙看著這陳嫣卻也一言未發。想是因陳嫣之言雖或有不誠,但大半所言應該也無有差錯,這兩位少年少女方才因此而心中有愧,雖就在旁邊听著對方辱指師尊也不多言。

否則,若換了有人當著百蠻弟子之面辱罵綠袍,那百蠻十三大弟子不立時反口相駁出手相擊才怪。

而桑冷二人不肯多言,那湖下的桑仙姥卻是不肯入錯,便也再度回口喝罵,言辭中卻也翻出許多陳嫣舊事針鋒相對,意思無非是說陳嫣以往也曾怎麼怎麼對不起自己,自己方才會怎麼怎麼設計報復。

便這般,一時間這陳嫣桑姥兩個女人一上一下隔湖對罵,卻把個兩人間的三世冤仇都盡翻了出來,什麼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有,說也說之不盡,其中更有許多事情還牽扯到了旁邊的桑恆與冷青虹身上,這兩人原來也都是兩生轉世,雖為桑精之徒但與陳焉卻也是兩世之恩義。

四人關系之錯綜復雜,恩怨糾葛,真是理都理不清楚。

而按說對于這桑陳兩個冤家夙仇如此一一翻究舊事,反把綠袍晾在旁邊,這老祖應該早都出言喝止。

但老祖此來本是自有目的,此時見得她們隔湖對罵,卻也是正中下懷,若不暫時任這兩個都算得心胸狹窄至極的女人把積壓數百年幾世仇怨先行借對罵發泄出去一些,怕等一下說起正事來,這兩個人也難免要糾纏不清,橫生枝節,倒不如現在就任她們互相指罵,等什麼時候真正罵得夠了,再找她們談說正事。想到時有了此前的這一通大泄郁氣,兩個女人便是再冤仇難解,但口舌爭鋒卻就應該無力了。

便基于此,綠袍遠遠站在一旁便也絕不插言,只與那石家姐妹倆遠遠的听著,不知不覺間,便已近兩刻鐘過去,兩個女人猶還喝罵不止,余味不盡,確是罕見的一對性情極其狹窄記仇的冤家。

而修仙之人本就不缺耐性,別說只是兩刻鐘,便是兩個時辰,綠袍和石家姐妹也全能耐得住性子,只當听她們兩人在講故事,對她們的夙怨做些了解罷了全都是不急不催。

倒是那一旁的桑冷兩位少年少女,卻再旁听不下去了,那冷青虹微微一咳,便勉強一笑尋了話縫插言道︰「師尊,陳仙姑,你們兩位能否暫時停下,且听听那挑起你們宿仇之人要為何事?別忘了,那位百蠻山的綠袍老祖,卻還等在那邊呢」

此言一出,那陳嫣與桑仙姥立時全都住口,兩個近于瘋狂的女人這才想起,那旁邊還正有一個凶名揚世于數百年的魔教老祖等在一旁,是他連連出言把自己二人逼得不得不出,提早現形,而此時自己二人先後現形,那人卻反倒在一旁看戲,如此作為,他究竟所圖為何?

想到這,兩個女人再也無心喝罵,桑仙姥困身湖底不得見這綠袍,便是靜默不語。而陳嫣可短暫不理湖面十丈處,此時轉頭向那老祖遙遙望了一眼,沉寂了一下心境,便就凝重道︰「冷姑娘說的是,我先不與你這桑精計較,等問明綠袍之意後,你我之怨再做後圖……」

著話,她便又轉過臉去,目光再是‘閃爍望著遠處的綠袍,便再沉靜道︰「綠袍老祖,你之威名我以往也都听過,也知道幾分你的手段,現今你突然臨降于此,還無端點破我的行藏,把我和桑精齊從湖中避出,此之用意何在,現在可否與我講明了?」

綠袍一笑,攜著石家姐妹飛身上前,至她十余丈外停住,便就頜首道︰「陳道友與桑道友總是醒起了我在此間,那這話自然就可以當面講明。對于你們二位道友的累世宿怨,綠袍雖事前就已了解了幾分,但也無心從中弄些什麼玄虛,這一點二位盡可放心。

之所以把你們二人從湖底請出,卻只是因為綠袍有兩個計較,或者說交易原本想與二位分別一談,但又怕與一人談話時另一人隱于在側壞了我的計較,這才索性便把二位全都同時請出,凡事當面講明……」

「交易?計較?」

兩個詫異的聲音便同時出于湖面湖底,當然是陳嫣與桑仙姥的聲音。然後那桑仙姥再是沉寂,便只剩陳嫣再向老祖問道︰「那究竟是什麼交易?還請道友明言。」

綠袍點點頭,便與陳嫣道︰「與陳道友你的交易,自然是與道友現情有關。我知道友自數十年前與桑道友交手時被毀了這世肉身,現今這副形體也不過是以一塊遺骨化形替代,並且被困在這碧湖之中不得離湖十丈。

故此,今綠袍此來就為助道友退困而來……」

「助我月兌困……」陳嫣又是極為詫異的接口道。

不過沒等她說完,那老祖便擺擺手止住了她下面的話,繼續道︰「道友且听我講完。助你月兌困,只是你我交易的一部分,且在之後,若道友有意以元嬰修持,我願再助道友元嬰固形,算酬全功。若是道友有意轉世,我也可與道友訂下後約,到時派門人弟子前往接引,並饋贈一部玄門正宗仙訣白陽圖解,如此這般的交易,不知陳道友可還滿意?」

言罷他更是從容注目陳嫣,目光全是善意。

只是,那陳嫣听得老祖連許自己這許多好處後,不但不喜,目中反倒警惕連連,再望微微戒備,便沉聲道︰「綠袍道友說的交易確實不錯,對我確有極大好處助益,只是陳嫣听了半天,卻只听到道友你盡講許我的好處,卻沒說你欲從我處索取什麼?這等只見交無有易的好處,先不說我到底滿意與否,便是真個滿意,陳嫣卻也是不敢答應,還請老祖你把話盡都講明,費了這麼大氣力前來助我,你卻要索取些什麼?」

綠袍一笑,便答道︰「陳道友不必如此警惕,我非善心之人,即助道友自求回報,不過這回報卻也與道友你自身無害。我只要在履行了對道友所言的這些助益後,道友可還我一紙玉柬,上書把那赤玉球贈我,到時我憑此柬前往離朱宮自取,你我交易便算完成,如何?道友可肯答應?」

「什麼?你的目的卻在于我那赤玉球奇寶?」陳嫣恍然大悟,這才知道對方要助自己的真意。

綠袍再點點頭,便坦然確認道︰「不錯,我之目的正是在那赤玉球,準確的說是在于那玉球中的靈液,正是我必得不可之物,這才會來與陳道友商議。」

「你休妄想。」

陳嫣突然一聲尖喝,狀極激憤的厲聲再叫道︰「綠袍,我說你怎會如此好心?竟以魔教教祖的身份來此哄我,還許了我這麼多好處?原來你的目的卻要是偏我玉球靈液,我告訴你,此事絕無可能,你也修要妄想。

還說什麼我若有意以元嬰修持便助我固形,你這話卻偏得了誰?難道你既知道玉球靈液的存在,那還會不知那靈液正是固養元神補益元嬰的無上至寶?既然你也是為此所求,以你的性情得手後哪里還會舍得分我一用?而無有靈液分我,固形之言豈非就是虛語?嘿嘿,虧你還想來謊言欺我。」

言罷她更是目顯怒視直視老祖,顯然是以為綠袍真意是為偏她。

不過,那綠袍見得他反應如此激烈卻又是一笑,便擺手道︰「陳道友如此未免就疑心太重了,怎也不容我把話講完便下結論?這等近乎于平白誣陷之言若非我進來性情轉和,換了以往豈不就立時與你動手結仇?也罷既然你疑心如此之重,我便先把這固形之事與你講明也好。陳道友,固然那玉球靈液確是難得的固形之寶,可這世間靈物之多數也不盡,你怎就知除了玉球靈液外,我再無別物助你固形?

你且來看,我手中這顆三元固魄丹雖論效力要遠遜玉球靈液,可以之用來穩固道友你的元嬰,可還也夠用了嗎?」

著話,這老祖從囊中取出一只玉瓶,從中倒出一顆靈丹掐在指尖,微微想前一彈,這靈丹便向陳嫣徐徐飛來。

陳嫣一愣,但隨即伸手接住,一顆馨香入肺色呈微黑的豆大靈丹便已入手,且手持著這顆靈丹,吸聞著那徹肺的馨香,她更覺神念在微微抖顫,神魂極是舒泰,隱隱卻有聚增之意。

心中大喜處,她更是運集目力仔細看向靈丹,並半信半疑道︰「這就是三元固魄丹?那為出自上古金仙之手的聚魄靈丹?」

「不錯,正是此丹。」綠袍點點頭,再問道︰「如何,這回道友可信我綠袍的誠意了?」

「這……」

陳嫣還是未答,只是持定靈丹心中掙扎,沒錯,就憑手中靈丹散溢的馨香就可令自己神魂有感,她就已經有九成把握確定手中之丹不假,應該就是那出自廣成子之手的聚魄靈丹,對自己固形元嬰也正有奇效,有此一顆足令自己元嬰固形,畢竟自己也是屢世修持,論神魂元嬰之穩固強橫,卻更比尋常散仙還勝過許多。

只是,真到了眼前要為這一顆三元固魄丹便把玉球靈液許與他人,交換這靈丹過來,一時之間陳嫣卻還是有些不舍。

三元固魄丹固然奇效,可那玉球靈液若真取回來,又豈是這區區一顆固魄單可比?別說一顆,就是十顆百顆,其分量也絕對比不上玉球靈液的一半。廣成子固然是上古金仙,他煉的仙丹也固然奇效,可比之那天生地養億萬年天地生成的天生靈物,靈液之力卻遠不是靈丹可比。

便是因此,雖眼前靈丹已持在手,月兌困月兌劫也都有望,但陳嫣卻還是猶豫不絕,難下決斷。

而對此,那對面綠袍,卻也是看得清楚,明白了幾分。且到此時,這老祖對陳嫣這女子的不識趣與貪心也開始有些厭惡了。

俗話說上什麼山唱什麼歌,落什麼難遭什麼罪,怎這陳嫣空自屢世轉劫,空自修煉了數百余年,但直到現今還是這般的不知進退呢?

因此,這老祖冷聲一哼,便就驚醒了還在猶豫的陳嫣不悅說道︰「陳道友,按說老祖我肯如此與你好言商量並許月兌困靈丹想換,只要你一封玉柬已是仁至義盡。可沒想到便是我如此誠意,卻還換了你如此猶豫?怎麼,難道你以為缺了你那封贈寶玉柬,我就真個取不得那赤玉寶球不成?

哼哼要你玉柬不過是因為我不願多與那少陽神君費什麼口舌,求個師出有名罷了難道你還真以為缺你不成?罷了既然你如此善財難舍,交易之事便就此作罷我自去離朱宮取那玉球,至于道友你,就留在這湖底慢慢修持吧」

著話,他又是抬手一招,那陳嫣便頓覺一股大力從手中靈丹生出,欲要飛回老祖處。大驚之下忙用力把住,並急聲大叫道︰「老祖且慢,老祖且慢,交易之事我答應了,是陳嫣貪念不盡方不知進退,還望老祖大量不罪,此事還按適才所說行之就是。」

「你答應了?」綠袍停手,冷冷的看著陳嫣道。

「答應了答應了,老祖放心,我願意現在就寫玉柬,然後再請老祖施展神通救我月兌困,以顯陳嫣之歉意。」陳嫣這回總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忙不迭的答道。

「那倒也不必。」綠袍擺擺手,淡淡言道︰「雖說道友之猶豫令我頗有不悅,但既然道友醒悟,我也不願再為己甚,說是先行救你再拿玉柬,那便是如此做了。現今既然你我之事談妥,那麼就請道友在一旁稍待,容我再和桑仙道友把話講完。」

陳嫣點頭,再不敢多言退到一旁,雖對老祖又要與宿仇交易心不情願,但經此前之事,她便也明白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只能在旁邊靜靜的看著,等著老祖與桑仙交易……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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