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宗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九,這天是靖王接到青城警訊後的第四天,靖王並沒有按計劃離開風城,中州的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讓他沒有急于前往中州那個事非之地。再一個原因是他在等青城那邊的消息。
風城的街面上恢復了往日的樣子,雖然六個城門口的征兵令,都貼出來兩天了,但對風城的老百姓來說,青城那邊的事情離他們好象很遠。三天前西門將軍出征時,那種群情激蕩的場面漸漸的平靜下來,人們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似的。
大齊國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打仗,但對于風城的百姓來說,自從二十四年前歸入了大齊國的版圖之後,好象戰爭和他們風城就沾不上邊了,雖說這次是離的很近的青城,但這里的百姓在得知靖王都不屑親征的時候,也就少了對它的關矚,就是那有些見識的商家們,也都認為不過是邊境上的小打小鬧,對東靖這塊地方來說起不了什麼波瀾。
上司雖然都有過特別交待,也知這是特別時期,但冷彪照舊是每日當他兩個時辰的差,今天他當的最早的那一般,尋視完兩圈之後和另一個城門督尉王貴交接完,看著那天,離吃午飯的時間還早,想起了看到了那征兵令後,覺的這是個升遷的機會,這兩日就想到周督府走動一下。
便信馬來到了粼河邊上的「品香閣」,這「品香閣」是風城里面最大的茶樓,是興越國蘇家的生意。
這興越蘇家,在重商的興越是頂尖的富賈豪門。「崔,陳,蘇,尹,劉」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興越國的五大世商,在這「唐人」九國中,幾乎走到那一個州郡,都會看到這五大世商家的生意的影子。
這蘇家從茶起家,三百多年里由弱漸盛,全天下的茶葉有近七成,要經過他們蘇家的倒手,這蘇家所積累的財富便可想而知了。百年前就列身在五大世商的行列,現在更是僅次于崔,陳兩家排在第三位。
冷彪在門前下了馬,把韁繩扔給了候在門口的伙計。冷彪這個北方的大漢步子很大,三兩步就進了門,上午在茶樓飲茶的人自然不是很多,也就是那麼三五個平日里,本來就沒有多少事可干的茶蟲子。
這楞不丁的闖進來個軍爺,本來有說有笑的場面一下子泠清了很多,這「品香閣」的主事掌櫃李全有剛好在櫃里站著,他自然是認得冷彪,這個官不是很大的六門督尉,因這買賣上的貨物總是城門進進出出,自然也就和這些城門官相熟,看是冷彪進來,忙笑臉迎了上去︰「冷爺,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冷爺你先坐著,你喝點什麼。」
「李掌櫃,我喝不出什麼好壞來,給我來壺茉莉花片,最後給我稱上二斤上好的龍井,要最好的,我送人的。」冷彪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冷彪知道這大督都周唯生最喜龍井茶,雖說他那死去的爹和這周將軍有些交情,但上門求人辦事,總不能空著手去吧,所以才來了這「品香閣」。
冷彪這里剛坐下,那邊門簾一掀,從門外走進了一對穿著講究的青年男女,那男的一身淡青素繡的雲錦長衫,手里握了一把描金扇面的折扇,面容清雅俊朗,舉足投足之間透出世家子弟的那種氣質,看上去二十出頭的樣子。那女的一看就還是個孩子,不過十四五歲,石榴紅的湖絲羅裙下一雙水紅繡鞋露出了一個小邊,那臉更是個十足的一個美人胚子。
冷彪第一感覺就是外鄉人,一是覺的面生的很,再就是這風城里的世家公子,雖說他冷彪不能都識得,但總會有個大概的印象,而這兩人的穿著打扮覺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所以他斷定這兩人是外來人。
李有全看到了那世家公子身上配帶的一塊玉佩,神色中閃過了一絲異樣,不過不是很明顯,忙迎了過去「這位公子,小姐是來品茶嗎?」
「是啊!不知道掌櫃的你這里有什麼上好的茶葉。」應話的正是青衣公子。
「兩位是在這大廳之內,還是去樓上雅室呢?」听了李有全的話,那青衣公子環視了這大廳里的幾個人,當他掃到大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在那里的短衣裝扮的漢子也正在看他,兩人目光一對,看到那張臉時心里不由的一振,心里暗道︰這難道是崔家的那個怪人,他怎麼會到風城來了呢。
「還是樓上雅室吧!」並沒有表現出不自然來,心里顯然不想和那個怪人呆在一起,雖然就是在興越也只見過那麼一兩次,但每次見他在身邊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冷爺,你稍候,你的茶一會就到,我送二位上樓安頓一下,就來給你稱茶。」李全有冷彪招呼後對伙計叫道︰「給冷爺來壺茉莉香片,你二位跟我來。」
因為已經斷定他們外鄉人,冷彪自從這男女進門就注意上了他們,剛才那位公子去看到角落的那人,臉上表情那一絲的變化他也查覺到了。他也不由的向那個角落看去,那是個很不起眼的漢子,身上穿的是最常見的尋常百姓的粗布短衣,那漢子好像一直在注意他,但表情也很自然,自顧自的飲茶,但卻好像在有意躲避他的目光。
冷彪看這那人,後背覺的有一股涼氣冒了出來。這個看似平常的人,讓他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那人身懷的武功絕對是那種頂尖的高手,于是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父親臨終的時候和他說過的一個人。
這個外表再普通不過的漢子,怎麼會讓他想起那個人來呢。在這躁熱的天氣里,冷彪卻覺的自己混身發冷,後背上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