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不遠處赫然就是她沒有生病前出府坐轎常常會路過的小巷,因為路過的次數太多她很熟悉,一眼就認了出來,此時似乎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沒有星光也沒有月亮,也沒有下雨了,不過依舊顯得寂靜又可怕,小巷的旁邊不遠就是鎮國侯府,她出嫁後的家,薜玉不由望過去。
果然,明滅不定昏暗的白色燈籠下鎮國侯府幾個字映入眼簾。
只是夜里那鎮國侯府四個字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特別是兩邊的白色燈籠還有紙花叫人看了心發慌。
薜玉盯著那陰森的白紙燈籠,府里誰去了?
薜玉想著又看向那昏暗的小巷,她之前會看清,也是因為那些白紙燈籠,像其它地方離得遠就只有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薜玉想著往侯府關著的大門去,她沒有想自己怎麼在外面,怎麼還活著。
她拒絕去想,她一心只想進門去。
很多事情她都不想去想。
站在關緊的門前,薜玉正要去拍門,整個人突然穿過了門,她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她的就鎮定了下來,依然拒絕去想為什麼會從門上穿過,她定眼看著門內熟悉的一切,深夜的侯府和外面一樣安靜。
主子也好下人也好都睡了,靜得叫人心里害怕,薜玉往主院去。
穿過前院,很快到了主院。
主院不像前面那麼安靜,有了燈光。
里面站著幾個人。
薜玉停在門外。
里面幾個人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她的夫君夏侯遠,她的好妹妹薜慧,還有她的婆婆侯府的老夫人,沒有下人也沒有丫鬟在,三人小聲的說著什麼,薜玉听不清,她不由邁步走進門里。
她的目光被擺在中間的棺木吸引了去,她想知道是誰去了。
她的夫君夏侯遠好妹妹薜慧還有她的婆婆都還活著,難道是下人?但下人怎麼能勞動她的婆婆到來,還有棺木竟是放在主院!
薜玉一步步朝著棺木走近。
棺木前放著火盆,火盆里正燒著東西,很眼熟,火燃燒著,薜玉沒有任何感覺手輕輕拔開白色的紙花,走到棺木面前。
棺木並沒有蓋上,下一秒,她看清了棺木中的人。
「啊——」
薜玉大叫出聲,棺木中的人竟是她。
她死了。
她死了,真的死了。
薜玉捂住嘴想離開,但是動不了,也移不開目光,只能一直盯著棺木中的自己,看著棺木中青白著臉,明顯僵硬冰冷的自己。
薜玉瞪大了眼。
「啊——」她再一次忍不住大叫出聲。
旁邊的老夫人還有夏侯遠薜慧仍然盯著棺木,一動不動。
薜玉在尖叫中,猛的看向薜慧還有夏侯遠。
她此刻因為驚嚇臉色變得扭曲而猙獰,她騙不了自己了,在剛才尖叫的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全都涌上腦中,她記起自己被夏侯遠和薜慧連手背叛,連手害死,他們還害死了她的孩子,把他們的孽種給她養,讓她以為是自己生的孩子,把一個野種變成了鎮國侯的嫡子。
「夏侯遠,薜慧!」
仇恨和絕望還有痛苦令薜玉大聲尖利的叫喊著猛的朝夏侯遠和薜慧撲去。
只是。
她整個人根本沒有撲到夏侯遠和薜慧,她的身體直接從他們身體中穿了過去。
她撲到了柱子上。
「不!」
薜玉愣住了,很快反應過來,她已經死了,只有魂沒有身體,她根本動付不了夏侯遠和薜慧。
她不甘心。
她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他們。
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她不相信她會對付不了他們,以前看的話本里不是說鬼很厲害嗎?無論如何她要報仇,一直以來她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會什麼都忘了,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但她什麼也沒有忘。
薜玉不甘的再次瘋狂往薜慧沖去。
撲一聲,薜玉整個身體再次從薜慧身上穿過。
她揮舞著的手對薜慧沒有任何傷害。
「不,不能這樣!」
薜玉瘋狂搖頭大聲尖叫,她不相信的朝一邊的夏侯遠沖去,只是結果和上一次一模一樣,無論她怎麼做對他們都沒有任何一點傷害,若要硬說有,不過就是一陣風吹過而已,薜玉撲倒在地上。
她卷縮著。
心中悲涼,滿腔的憤恨無處發泄。
她做錯了什麼?
她什麼也沒有做錯,錯的明明是夏侯遠和薜慧,為什麼死的是她?她想報仇也報不了。
誰說上天是公平的。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為什麼?」薜玉猛的從地上爬起又一次往夏侯遠和薜慧沖去,哪怕再一次穿空,她還是繼續。
「回去吧,夜深了。」
夏侯遠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皺了一下眉,走向老夫人︰「娘你還是先回去吧。」
「好,你和慧慧也早點休息,等下你送慧慧回去,慧慧也不要太傷心了,她那樣去了也好免得受苦,明天還要忙,親家那里你派人好好勸勸,寧兒那里你多照看些,我年紀大了。」
老夫人慈愛的拍了拍夏侯遠的手,轉身看了棺木一眼︰「這一切都怪你自己,既是去了,就好好投胎,投個好人家,不要纏遠不放。」
小聲說完她看了一眼薜慧柱著拐仗由著夏侯遠扶著出了門。
薜慧很恭順的行禮。
「送老夫人回去好好休息。」
夏侯遠只送到門口,把老夫人交給門外的婆子和丫鬟後,他轉身又回到大廳里。
「慧慧。」
夏侯遠直接走到薜慧的面前,反正已經沒有外人在了。
「遠。」
薜慧聞言抬頭,之前她一直低著頭,抬頭間她眼眶通紅,臉色發白,身體搖搖欲墜,似乎很是傷心。
「不要這樣,讓我看了心疼。」
夏侯遠一把攬住薜慧,把她抱在懷里,柔聲安撫︰「剛才娘在這里我也不好顧著你,竟讓你這般傷心。」
「可我一想到姐姐就忍不住,姐姐一直對我很好,如今可以說是被我們氣病去的,我心里難受,覺得對不起姐姐,要不是我們姐姐一定還好好活著,都怪我,姐姐!」薜慧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哭得傷心欲絕。
真得不能再真,不知道的人看了一定以為她是真心為薜玉傷心,和薜玉關系很好。
夏侯遠不由感動︰「你總是這樣,太心善了,不要再傷心,為了我為了寧兒,好好振作好不好?你還有我們。」
「……」
說著,夏侯遠抬起薜慧的臉,攬著她看著她,薜慧仍然傷心,但也由著他抬起頭,白色晶瑩的眼淚掛在長長的睫毛上襯著她美麗的臉分外動人,夏侯遠應該也是這麼覺,在靈堂上,在薜玉的棺木前,忽然低下頭,似乎要吻薜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