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我去參加會議?」
基德被喚醒的時候,頭腦還有幾分迷糊。這一段時間的行動讓他極為疲憊,沒想,還沒睡到4個小時,便又接到了任務,而且是他最討厭的開會。
基德匆匆穿好制服,趕到開會房間的時候,里面已經坐了十多個人。坐在主持位置的巴登,一臉愁容。看到基德進來後,立刻吩咐關閉房門。
這個房間不大,中間一個橢圓形會議桌,旁邊有十二個主座,原本是穿越者評議會的專用會議室。雖然還有一個空位,但圓桌旁邊坐的都是安納托里亞的大人物,基德小心翼翼挑了個外圍靠角的座位,剛想坐下,便被巴登制止。
「基德,到前面來,這個會議和你有關。」
簡單的一句話,讓基德滿頭霧水。這些年來,他一直安分地做著他的小警員,應該沒做錯過什麼吧?即使做錯,也用不著聚齊這些大人物來找自己麻煩。
基德落座後,偷偷環顧了下其他十一人,只有巴登、塔克斯、前輩和湯姆是他認識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同他差不多年齡的青年,同已經逝世的十世極為相似。如果推測沒錯的話,那個青年應該就是現在「秩序」的最高指揮官,十世留下的純基因克隆體——蒼空。正當基德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巴登開始了發言。
「能坐到這里,說明各位,是安納托里亞的真正核心。倉促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因為2個小時前,我得到了兩份重要的情報,將關系到安納托里亞的存亡。」
巴登的話如果放到外界,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安納托里亞重建後,一直對外宣傳的,是民主議會制。每次遇到所謂重要的問題,總是一大堆老爺政客們,圍在寬敞的議會大廳內,如同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個不停。這其實是十世的巧妙安排,將這些老爺們擺到前台,一是充分發揮他們對于權力的積極推動民生的發展,另一方面也是限制原政府對安納托里亞更多的干涉。畢竟,這種會議的效率極低,真正做事的人,沒有興趣圍著一堆人大呼小叫。帝國成立後,也因為安納托里亞這種低效議會制度,認為其不會掀起太大風浪,也就放任自由。
而實際上,真正左右安納托里亞命運的,還是自「穿越者之城」建立後便確定的精英評議會制度。能坐到這圓桌前的,必然是安納托里亞在某個方面的精英人物。只是基德怎麼也不覺得自己算那門子精英,不過既然來了,就安分地坐著吧。
「第一個,是聯邦軍前期的軍力調動情報。」
圓台中央升起了一個立體沙盤,巴登控制著紅色位標在上面慢慢地移動著。
「這是聯邦軍第九和第十一集團軍群最近的行動路線。從表面上看來,他們繞過帝**的主力,似乎是想從背後給帝**以打擊。但是,我們獲得情報後,做了一次動態趨勢分析,有80%的可能性斷定,這兩個集群的目標,不是安卡拉地帶的帝**,而是這里——子大陸的基里托傳送港。」
基里托傳送港傳送港,是子大陸與安納托里亞現存唯一的交通樞紐,來自子大陸的移民班車便是由此出發。
「我們都應該明白,基里托傳送港對于目前聯邦與帝國的戰役來說,沒有太大的聯系,但對安納托里亞來說卻是有著很重要的意義。我們做為新生政權,有遼闊的土地,有豐富的資源,但極度缺乏的,便是人。雖然我們對外宣稱是370萬平方公里,但由于時空壓縮現象並沒有完全消散,算上縮小後的領土,最近對比換算的實際數字是910萬平方公里。850萬的人口,對于我們來說,實在是太少了。」
在座有不少人頓時發出了驚呼,雖然他們都知道安納托里亞對外宣稱的國土面積有著極大的水份,但沒想到在在時空壓縮現象的背後,居然是如此的數字,比子大陸僅小430萬平方公里。
「大家再看這里,這是帝**十、十八、十九、二十集團軍群的調動路線,其最終目標87%的可能性是位于母大陸的克里克傳送港。由以上看來,不管我們願不願意,帝國與聯邦軍的下一次戰役將會在我們的領土打響。」
巴登感到有些無奈,帝國和聯邦終于都注意到了安納托里亞的存在。原本沒有任何戰略意義的這塊大陸,在經過三年發展後,已具有相當的規模。再加上洋流和板塊飄動的影響,安納托里亞從原來偏遠的位置,逐漸靠近了母大陸,已經變成了戰爭雙方攻防轉換的重要跳板。
「當然,以上說的只是一種幾率最大的推測,也可能,聯邦和帝國都想借道我們的傳送港,在對方月復地內埋上一只奇兵。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我們不能掉以輕心。諸位,對于軍事,我只是個門外汗,而你們,也大多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雖然我們有秩序這只強力艦隊,當我們的頭上懸著帝**控制的巴比倫環還有數千艘外空間戰艦,即使聯邦軍一個集群14萬的機兵,也是我們對付不了的。這就是準備讓大家討論的事,我們該怎麼辦!」
會議室內在唏噓一陣後,在蒼空的示意下,靜了下來。
「通過目前的情報,我個人以為,大方面上有三個選擇。一,維持或放棄獨立權,完全接受帝國;二;維持或放棄獨立權,加入聯邦;三,單獨立國。後面還有一個重要情報,請諸位耐心听完後,如果沒有別的建議,再圍繞這三項進行討論。」
利未安森提供的第二個情報,是關于生物裝甲農場計劃。生物裝甲是帝國戰艦以及機兵的主要材料,與用納米機械人進行自我修復的智能合金裝甲不同,只有有充足的能源,便可進行細胞分裂式的自我修復,其速度是原有裝甲的十倍。再加上其特有的生物特性,比洛亞的智能合金裝甲有著更高的能量與物理攻擊防御能力。
而制造這種裝甲的主要材料,來自于一種叫做芬里斯的植物。這是一種棕櫚狀植物,睫干粗壯,成熟呈暗紫色,可高達15m,一般不分枝,葉羽狀深裂,厚革質而堅硬。頂部著生數球形藥束,邊綠顯著反卷,雌雄同株,花期三年。開花後的芬里斯主睫干經過加工、基因再調制,便成了生物裝甲初始的原材料。
帝國以新地球軍與洛亞接觸後,便將芬里斯做為第一批重要技術支援項目提供給了當時的統和政府。一直苦于材料技術無法突破的原政府,在經過簡單實驗後,便在洛亞表面大規模種植。這就是最初的生物裝甲農場計劃。
而利未安森最後逃離聯邦的那片戰場,便有數個這種農場。當利未安森的獵殺者部隊進入其中一個進行潛伏時,正好遇到芬里斯開花。滿天飛舞的紫紅色孢子,看上去異常美麗。但沒想到的是,其中蘊含著極為強烈的神經毒素。而更可怕的是開花後的芬里斯,居然在三天之內,將其他所有的植物吞噬,掠奪自然能量與水源,並將數百公里的肥沃土壤變成了黃沙。
原本執行伏擊任務的獵殺者部隊,卻中了帝國的陷阱。他們的行動早已被帝國所把握,而通過腦波頻段發布給他們的潛伏指令,正是帝國通過芬里斯核果偽造的。三十二人的特種部隊,被開花後的芬里斯從虛空中掠奪了大半能量,最終只剩下利未安森和克萊安倆人狼狽逃離。
「我們安納托里亞也種植有芬里斯,有五個農場,大概3000平方公里,三個月後進入開花期。恰在這個時候,四個帝國集團軍群向安納托里亞方向調動,我不認為這是一種巧合。」
在座眾人頓時又吸了一口冷氣,如果將前兩個情報聯系起來,那將是一種可怕的情形。安納托里亞的五個芬里斯農場都建在核心工農業區附近。假設利未安森提供的芬里斯特性是真實可靠的,三個月後,不用帝**隊出擊,整個安納托里亞將會陷入由能源危機引起的一系列巨大動蕩。吞噬能量與其他植物,任何種植這種植物的地方,都會徹底變成死亡的荒漠。芬里斯根本就是一種特殊的生物兵器。
「那麼,請各位對先前蒼空少將的提議進行討論吧。」
巴登輕輕喝了一口苦蒿汁,味苦的液體帶著一種異樣的冰涼在口中緩緩地打著滾。他在這個市長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三年。三年前那小小的野心,早已被十世的巧妙安排和現實的殘酷磨滅。現在,雖然與想象中的那生活相差甚遠,但他已漸漸感到厭倦——對于權力。
應該說,巴登不是個適合做政治家的人。他被十世推上前台,所看重的,便是他對這塊土地的熱愛和強烈責任。現在的安納托里亞市府,沒有真正意義上所謂的人材,不過大多是些七拼八湊的自以為是者。能經營到這個地步,巴登已經很滿意了。只是,當家鄉再一次面對無法避免的危機時,巴登深深地感到力不從心。
「如果第二個情報真實可靠,那麼按蒼空先生的提議,最好選擇同聯邦合作。如果能維持獨立權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我們至少要擁有一定的自治權力。安納托里亞一直都是塊自由的大陸,我們不能讓外界的意志污染她的存在。」
說這話的是湯姆,能坐到這里,說明他在某個方面有著杰出的能力。但他畢竟不是政治家,也不是軍事家。他的觀點有些盲目被動。
一群人在巴登的主持下,一個又一個發表自己的看法,但除了湯姆外,基德幾乎听不進去。他的確不懂,而且也沒有其他人那種對安納托里亞的感情。他在這里,是對離世的十世的承諾。但從被巴登叫道這個會議室開始,他的命運與安納托里亞這塊大陸一起搏動。歷史,由不得他去選擇什麼。
「基德,說說你的看法!基德——」
巴登使勁地咳嗽了兩聲後,基德方才回過神來,不知不覺間,其他人已發表完了意見,論到他了。二十二道目光的注視下,讓年輕人有些尷尬,臉不由微紅了起來。這個時候,他能說什麼呢?當然,絕對不能說,由你們吧,我棄權就好。
整理了一下思緒,基德站了起來。他用以前軍校學過的《戰爭論》中的一句話做為開頭。
「戰爭中的防御決不是絕對的等待和抵御,也就是說,決不是完全的忍受,而只是一種相對的等待和抵御,因而多少帶有一些進攻因素。這是我以前軍校課本中的一段話。雖然,前面各位的話都沒錯。但我個人認為,安納托里亞現有的力量不足以同任何一方對抗。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不管最終的政治主張如何,我們必須找到一個進攻的突破點……」
「你這不是廢話嗎?現在是在討論方案,不是寫讀書心得,年輕人,說點實質的東西,不然就請出去。」
說這話的,是個須發皆白的大胡子老人。桌前光腦的人物介紹中,他叫克里夫蘭,在大災難前,是建設鋼窟避難所的總負責人,是個崇尚行動與經驗至上的固執老頭。當基德進入會議室的時候,看著年輕人的小警員制服便覺得異常刺眼。這個會議室坐的,都是安納托里亞的精英人物,在大災難前或多或少都彼此認識。而這個小警員,從巴登提供的資料上來說,只是個駕駛機兵出色的家伙,有資格能和他坐到一張桌子上。
基德有些窘然,他從來沒經歷過這種場面。被人打斷話語,當面駁斥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巴登及時發言,為他解了圍。
「直接挑重點,繼續說,基德。」
「嗯!」年輕人木吶地點了點頭,稍微停頓一下,方才繼續說道,「我們現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遷芬里斯農場周圍的工農業,將他們移到安納托里亞的月復地去。同時,立即研究和抑制芬里斯的成長,甚至是徹底根除。這樣,一旦爆發戰爭,才能保證我們充足的能源和後勤生長供應。這,就是我們唯一能在防御中做的進攻。優先鏟除敵人埋伏在我們內部的有生力量……」
「等等,帝國是敵人我不否認,那些植物的麻煩必須解決,我也不否認,但那些植物算有生力量嗎?」
基德的話再次被克里夫蘭打斷,但有了先前的經歷,年輕人漸漸地從容起來。
「是的,克里夫蘭先生。根據先前的情報,這種植物的特性已經超出了我們以往的理解,我想,它的特性更傾向于動物。帝國將它種植到我們的土地上,絕不會只簡單利用它吞噬其他植物和能源的特性。這樣明顯的生物兵器戰術,很容易被對手識破。而且,芬里斯造成的破壞是短期不可修復性的。我個人認為,帝國要的是肥沃的土地,充滿生機的勞力。不然,在與聯邦軍的戰事中,也只使用了一次軌道兵器。」
「那麼,年輕人,你認為芬里斯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必須擺到第一步必須解決的問題上。」
克里夫蘭漸漸接受了基德的發言與推斷,這次他的發問,恰好在基德稍微停頓的時候。
「我認為,芬里斯的最大危險在于它開花後的最終形態——是一種植入有智能系統控制的特型機兵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