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七夜到底有多長?
在七萬多年前的遠古,曾有個神,傳說它用七天的時間創造了這個世界。當然,在那個時候,世界上信仰的可不止它這一個神,不同的民族,還有不同的至高神,除了東方。在東方的高山和大海之間,那里的民族沒有至高神,每一個神系中,都有兩個以上並肩的神存在。或許,這也就是遠古東方反而形成了長期由凡人集權統治的原因吧。
夏卡大帝掌管的帝國,雖然勉強也可以算作集權制度——夏卡大帝掌握著對普通貧賤百姓的絕對生殺予奪,不過,對于絕大多數變異人族和鬼族,他是沒有話事權的。
七天七夜,對石正來說,只是閉上眼和和睜開眼的一瞬間。雖然這一瞬間歷經了千萬年輪回的糾纏,但一瞬間,畢竟還是一瞬間。
七天七夜,對于鐮刀來說是等待,等待自己去喚醒應該喚醒的記憶。等待的感覺雖然煎熬,但可以預期的等待,總比沒有結果的等待要幸福很多。鐮刀想到了結果,只是沒有想到際遇再次和她開起了玩笑。所以,命運的軌跡再次發生了偏移。
七天七夜,對于阿爾忒彌絲來說,也是煎熬。她不僅要承擔想念與擔憂的煎熬,還要承受來自夏卡大帝巨大壓力的煎熬。
自從阿迦綁住了陳默開始,夏卡帝國的都城黃金城,就在外表的平靜下實際進入了暗地里地波瀾起伏。
首先,刃開始了對陳默的刑訊。完全出乎了當日在陳府中目睹全部曲折情節地人的意料。本以為是被嫉妒燒昏了頭的陳默,在刑訊中異乎尋常的沉默。一如他的名字。他不僅對衰老術是如何流出宮廷一言不發,而且,對于黃金城中發生的連環謀殺事件也不置可否。
刃的調查是細致地,因為他們要對他們唯一的主子夏卡大帝負絕對責任。在一連串雷厲風行的詢問相關人員求取物證人證後,他們得出了結論︰即使陳默掌握了衰老術,但他也沒有時間執行所有的謀殺。因為,至少在陳府的謀殺時間發生時間。他有並不在現場的有力證據。
這個結論使得朝堂上知曉內情地人更覺得恐慌︰竟然還有掌握著衰老術的謀殺者潛伏在黃金城內!夏卡大帝勒令刃加大調查力度擴大調查範圍的同時,要求戰神阿爾忒彌絲殿下全力維護首都的治安,以夏卡鐵騎的力量確保黃金城不能再出現一次衰老術的謀殺。
夏卡大帝給阿爾忒彌絲的第二個壓力,是關于她的大哥。昔日的強者,帶話給現在的帝王,要求與自己當年地戀人「生不同衾死要同穴」。偏偏這個昔日戀人不僅與夏卡大帝存在著感情上地瓜葛,而且還可能掌握著關系夏卡帝國命運的一連串秘密。這個秘密也許並沒有隨著她地死亡而消散,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在臨時前是否對接觸到地人透露了什麼消息。
自古以來,帝王術都講究絕對。如果要讓一個秘密消亡,那一定要是絕對的消亡,任何不穩定因素也都要隨之消亡。夏卡大帝可能是一個戀舊地人,對昔年的朋友還有些香火之情,但他首先是個帝王,他首演要對自己子孫後代的萬代江山負責。
所以,他極其寬容的要求多麗絲在七日之內。請她的大哥移居宮廷之內。注意。他要求的是多麗絲而不是阿爾忒彌絲,這說明他還是從人情而非帝威的立場出發的。不過。七日之後。如果阿爾忒彌絲的大哥不能進入夏卡大帝的所謂保護視野,恐怕就不是把稱為變成阿爾忒彌絲殿下那麼簡單了。
現在。經過七日七夜之後,一切,都將在夏卡帝國的宮廷中,在巍峨聳立的黑石鑄就的莊嚴下,重新拉開帷幕。
位于黃金城正中央的宮殿群,與黃金城一樣,都是由嵐山山脈特產的黑石建成的。與其它建築有些不同,宮殿的黑石更加龐大與完整,石頭沒有經過太多加工處理,而是依靠精心的挑選,將邊緣契合的石頭組織到一起,形成天然的天衣無縫,造成渾然天成的建築。
想象一下,僅一座面積超過八百平方米的殿堂,它的十二根巨大廊柱都是由天然的石頭未經雕琢而壘成的。這些石頭,不僅保持了極其相近的粗細,還要再經過堆砌之後,達到絕對精確的一樣高度!光是這些個廊柱的選料,以嵐山山脈之大,以天然黑石群之分布遼闊,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之巨大就可見一斑了。還不要說整個宮殿建築群全部采用了同樣的方式建成,更不要說廊柱,才僅僅是建築中起到支撐作用的小小一部分而已。
平整得沒有一點坡度的地面,完整地穹頂,雕梁畫棟不用雕刻不用畫筆,而是選擇天然材質中的花紋餃接,共同組成一幅巧奪天工的人間建築。這些,它體現的智慧與毅力,也許並不比傳說中聖族一揮而就的神殿來得簡單。而這些,也僅僅只在夏卡帝國的最初三代帝王統治時期,就已經全部完成。夏卡帝國國力的強盛由此可見一斑。
「咚咚咚……」陳子康的額頭就這樣不停的咂在水平如鏡的地面上,每一次抬起頭時,已經血流滿面地臉上,又多出來一些新鮮的血液。幾個盛裝的男女站在一旁,誰都沒有說話,臉色都是鐵青。在陳子康跪拜的方向,一個個子不高的國字臉男人,他坐在一把完全是天然形成的黑色石頭椅子上,不怒自威。
這個男子就是夏卡大帝,一個承繼了先祖龐大的帝國,卻一生沒有做一件功勛昭著事跡的帝王。民間的百姓懼怕夏卡大帝,就像懼怕能止小兒夜哭的惡鬼,其實多半是因為夏卡大帝祖先地余蔭
|有出奇鐵血的手段地代的夏卡大帝,雖然即位已經近四十年。他實際上還沒有做過什麼大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建設性的還是破壞性的。
只有居廟堂之高的人,才知道這個夏卡大帝,他表面地溫和下隱藏著什麼樣的血緣。他貌似講究無為而治,實際上是因為帝國的運轉已經不需要再有任何的改變。當一旦有人觸及他的利益的時候,夏卡大帝,最終還是更加鐵血地夏卡大帝。
陳子康從進到殿堂就一直在磕頭。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不僅是焱太子的老師,甚至還教育過眼前的夏卡大帝和他的父親,可是,任他血流滿面,夏卡大帝就是一聲不吭的看著。
阿爾忒彌絲早就別過頭不忍看眼前的慘象了。她雖然惱怒陳默的所作所為,但對于沉默的父親。陳子康這樣一個兢兢業業的老人,還是沒有遷怒地意思。她不說話,是因為夏卡大帝地心思,她還揣摩不透。
焱太子站在阿爾忒彌斯的身邊。這是一個英俊地金發男子,三十上下地歲數,繼承了他父親的身材,個子不高但眼神筆挺,卻有著清秀地外貌。他也一言不發——對他而言,父親的言行,就是正在身教自己的教材。
另外幾個男女。都是夏卡帝國身居要職的高官。他們也都沒有說話。因為對于他們而言,陳子康的今天。或許就是自己的明天。所謂一世功名。隨時都可能因為一個不經意的行差踏錯而付諸流水。他們正在如履薄冰,又怎麼敢說話。
「起來吧!」夏卡大帝微閉雙眼。似乎有些煩躁這咚咚的聲音,又似乎有些擔心堅硬的地面會最終出現裂痕。「三朝元老,國之柱石,這些還不能提醒你言行的重要的話,今天這個教訓你應該記得住了吧?」
「老臣但求一死,以證清白!」陳子康說話都已經沒了力氣。
「以證清白?」夏卡大帝站了起來。他沒有發怒,而是走到陳子康身前,端詳著他的傷勢︰「如果你是清白的,你何須如此?」
「老臣是為帝國的命運而自傷!」陳子康哽著脖子說。「天呈異象,民不聊生,為政者若不檢視自身,帝國危矣!」
「父皇,陳相因心傷家人巨變,有些糊涂了吧!」焱太子站了出來,出言勸解。
「不!他言之有理!」夏卡大帝沒有轉向太子,還是看著陳子康。「夏卡帝國這諾大江山,自馬上得來,哪一天不是危在旦夕?祭社覬覦于黑暗之中,聖堂假借聖族的口諭愚弄百姓,哪一天我們的江山是穩如磐石的?陳子康說的並沒有錯,錯的是他的立場!他自以為身家都已不在,就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來勸說眹放下先王的壯志,勸說朕放下隱忍多年的雄心。什麼天呈異象?從來就沒有天,只有芸芸眾生的努力!」
夏卡大帝轉身回頭,淡淡的吩咐︰「來人,把他拉下去好好的養著。朕要叫他在有生之年,親眼看見朕真正的一統這亂世山河!」
「褚將軍,你的軍隊部署如何了?」
「回稟陛下,都已經按照旨意布置到位了。」一個中年男子回答。他一身黑色皮甲,相貌雖然普通,但自有一股歷經百戰的威勢。這才是夏卡鐵騎的主帥,褚春秋上將軍。阿爾忒彌絲的名字,是一個封號,她雖然可以獨立調動夏卡鐵騎的力量,但最終還是要歸褚春秋管制。只不過,七級強者太強大了,朝堂之上,成為了一個相對獨立的象征存在。
「稚統領,聖堂與祭社那邊呢?」夏卡大帝繼續問。
一個灰衣的男子,和會拈花指那個灰衣人幾乎同樣裝束的男子說︰「回稟陛下,聖堂中的釘子已經全部開始啟動,運轉正常。祭社那邊,我們的釘子也已經收到了指令,隨時可以行動。」深淵裂縫的巨變剛剛發生,看來消息還沒有傳到黃金城中。
「夏嬤嬤,你那邊呢?」
「那些不听話的領主,已經圈禁起來了。隨時可以為陛下所用。」一個黑衣老婦人聲音沙啞的回答。她明明是站在光影之中,偏偏看上去就像一個黑暗的影子。這是夏卡帝國的另一股秘密力量,也是大陸上影人的首領夏嬤嬤。她的回答,讓阿爾忒彌絲醒悟原來西蒙老爺他們的失蹤,真的是出自夏卡大帝的手筆。不過,還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那好吧!」夏卡大帝回到自己的石頭椅子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眾人︰「一切,開始吧!」
一切開始吧?阿爾忒彌絲心里一陣悸動。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計劃?眼前的這個已經步入老年的帝王,他是用自己的一生構建了這個計劃中的一切嗎?難道說,平靜了千年的大陸上,烽煙又要再起?
「阿爾忒彌絲,听說,民間把你稱作‘岩石上的玫瑰’,說你是本朝開國以來最風華絕代的強者。嗯,岩石上開不出玫瑰,手心里長不出薔薇,彩虹中不能滴落淚水。瑞亞大師曾經用這三句箴言告誡後世。既然本朝已經出現了岩石上的玫瑰,那麼,瑞亞大師的箴言已經就算是被打破了吧!」
他再一次環顧眾人︰「這個計劃,就叫做岩石上的玫瑰吧。朕倒是要看看,這天上地下,到底有沒有真正的神!」
一個人間帝王向天上地下發出了追問,那麼,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凡間眾生的生死皆是推演答案的過程。————第四卷《黃金城》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