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天 卷終章 九龍伏天,梟聖之焰名兵燹

作者 ︰ 純潔匕首

九龍蔽淵地穴之中,沈彥塵只覺此時那地穴石壁之上九龍之石雕如活了一般,那從‘龍之九子’口中延伸而出的鎖鏈不住的作響,原本流動于鎖鏈之上的藍華異彩竟像是獲得了生命,此時整個九龍蔽淵就像是進入了一個幻境一般,隨著九道鎖鏈的收緊,附著于鎖鏈之上的‘浩然古意’如驚濤駭浪般洶涌于地穴之中,就像是怒海潮頭之上‘龍之九子’在不斷的盤旋、咆哮。

狂涌的怒潮所指便是白誠軒!

隨著身上九道鎖鏈的不斷收緊,沈彥塵朝著老者看去,驚詫說不出話來,此時眼中所見竟是如惡鬼啖食一般,所謂的儒門‘九龍伏天’竟是要讓人行銷骨毀,伴隨著纏繞于老者周身的鎖鏈的收緊,老者如受‘凌遲’之苦,破舊玄衣之下登時血肉模糊可見森森白骨。

沈彥塵雖是有心出手與老者共抗伏天之力,怎奈何此時這九龍蔽淵之中壓力陡增,自覺竟是站立都要費力許多。在地穴中強大壓力的逼迫之下,沈彥塵舉步維艱,便是想邁開一小步都難。

這時便听白誠軒澀聲道︰「勿憂心老夫安危,被困此間十多年,這每個九日一番苦痛我也習以為常。」

但在老者的聲音之中,沈彥塵能听出痛苦,此時一老一少為這儒門‘九龍伏天’之威所困,隨著鎖鏈的收緊,白誠軒的身體就像是被鎖鏈凌空架起,沈彥塵心頭之上一陣痛,相傳雖是不過一日之數,可沈彥塵已然將老者當做長輩看待,抬頭看去,本空之上那破舊的玄色外衣滿是塵灰,而自老者身體流出的鮮血正自浸染著破舊衣衫。

當年‘塵埃千仞、玄衣成戮’,攜兩戰之威成一代不世武,而此時,在沈彥塵眼中所見只剩兩字——淒慘!少年抬頭,在那破舊的玄色衣衫之下,老者的肌膚完全沒有一絲血色,起初還可見那吃赤黑色的‘祲氛內息’在不斷的修補老者的身體,可不多時,竟似在老者身上看不到一絲赤黑之色,沈彥塵恍然大悟,叫道︰「你騙我,你騙我,這怎麼可能沒事,這怎麼能沒事!」初入之時,沈彥塵曾見老者以赤黑色‘祲氛內息’白骨生肉,而此時,老者不僅不能行此術,便是那不住的流血都是不能止住。

灰發雜亂更兼之一臉憔悴,老者開口說道︰「有生必有滅,老夫一身武道擊技名為‘塵埃千仞’,在南溟三脈之中承‘埃土’之傳,此中原本便有塵歸塵,土歸土之意,便是今次熬不過這‘九龍伏天’,也算是能從這十多年這禁錮之中得出,你不必傷心。」其實老者自知沈彥塵為故人之後,傳‘埃土’秘術于沈彥塵只是便已抱著死志,而這也可算得是南溟‘埃土’一脈所謂的‘弒師之道’,老者舉頭,看著地穴之上黝黑的石頭頂,苦笑一聲道︰「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復;天人相合,萬化為滅……天成相,地化形,人為塵,終究不過塵歸塵、土歸土。」

當年建九龍蔽淵之儒者,可說是儒門之中一代奇才,雖是武道擊技未至‘天武之境’,可此儒者卻是最為通曉‘善假于物’之道,而世存萬物,以力而論,萬事萬物之力莫能出‘天地’,隨後儒者制龍形之石,以稷下學海為地利,以學海之中儒門所修‘浩然真氣’為天,這才置出這儒門之中鎮邪之地九龍蔽淵。

白誠軒被困十多年,起初之時也曾想憑自身之力破關而出,可不久之後為藺無咎以‘春秋筆’斷掉鎖骨,致使功體受損,再後來老者更是窺的這九龍蔽淵之威其實乃是假手‘天地’之力,每道鎖鏈之上積澱千年的‘浩然古意’已非時自己能比擬,此時名知必死,口中所念可說是心中所想,頗帶幾分緬懷自己過去之意。

可老者此言剛說完,卻听沈彥塵怒聲叫道︰「什麼塵歸塵、土歸土,什麼‘天地化殺’,我不服…我不服!」原本少年為九龍蔽淵之中洶涌之‘浩然古意’所迫,此時一聲怒叫聲在這地穴之中久久回蕩,而伴隨著這不住的回響之上,在少年周身那‘妖異之紅’擴散而出。少年身上的衣衫為自身勁力鼓蕩不已,宛如張開的雙翼,頓時稷下學海之中生出一股灼熱之氣流。

此時沈彥塵只覺自己心中既是興奮又是恐懼,這是他從未曾有過的感覺,沈彥塵能覺察到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身體里擴散,這種感覺既帶著愉悅又有著些許驚怖,就像是越來越多的力量在涌入自身之中,而這種力量的不斷增長固然令人興奮,可與此同時你又不知這種‘變化’會何時停止,但在理智中,少年又明白這是帶著未知的危險的,可此時為‘九龍伏天’所壓迫,心中也曉得自己若要救白誠軒,此時只有可堪比擬‘天武’的力量才能做到。而少年之雙眸也在這對力量的渴求中漸漸變得赤紅如血。

半空之上,老者看著少年身上的異變,眉宇之間卻是略有不安。此時雖是身受‘九龍伏天’凌遲之苦,可老者更多的卻是擔心這眼前的少年,只因當年和沈振衣論武多年,老者自是知道這息兵堡‘心火之力’有六境之分,而在靈、真、玄、荒、地、天六境界之中,自前年之前兵家‘初祖’沈揚之後,未有人能至‘天火之境’,當年沈振衣雖是得‘九煌炎衣’之助,其實也不過‘地火之境’,以‘四階論武’而論也不過‘近賢’之能,但此時老者卻是能覺察到,那沈彥塵周身的‘妖異之紅’竟似在‘化’掉地穴之中滿布的‘浩然古意’。

這每道鎖鏈之上的‘浩然古意’可說是越千年、積澱千年而成,每日,地穴之上的龍形假山又吸納稷下學海儒者修習的‘浩然真氣’,可地處積累的儒們浩然之力稱得上世間最重,若要化掉此處‘浩然之氣’,便是將有‘九幽冥都’酆城之中百年積累的‘祲氛之息’全數搬來也未必可能,白誠軒忽想起當年沈振衣曾說一典故,不由得斂眉,白骨森神、血流如注,可老者憔悴的臉上滿是對沈彥塵的擔憂,喃喃道︰「梟聖之焰,其名為兵燹!」

在‘四階論武’之中,可說千年以來未有能為‘三皇定倫,五帝治世’一般的能者存在,即便是如儒門孔聖,兵家初祖這般強者,開一脈源流,創世間宗門,可仍是不能講天下黎民盡納‘己道’之中,終其一生也不過的一‘聖’而已,而當年白誠軒卻是听沈振衣偶提息兵堡重地弭兵閣之事,據說千年之前,兵家‘初祖’在息兵堡之中建弭兵閣,乃是因‘弭兵不墜,兵燹不生’之說,皆是因為當年兵家‘初祖’撰寫兵家武典《干戈錄》之時,雖是去止戈為武之意,可干戈之事本就為殺,因此兵家‘初祖’在撰書之時感嘆天下烽火不息,心火微生戾氣,竟在這‘心火六境’之外窺的‘兵燹之火’,兵家‘初祖’曾道︰‘兵燹之火’非在‘心火六境’之中,此焰有違天和,可說是‘兵道’止戈天下的一個反面,兵燹之下無物不焚!

此時,沈彥塵只覺全身真氣鼓蕩,只覺全身之上滿是勁力,卻是無有發泄之處,這是心里卻是猛得想起帝師宇不凡的屠龍之說。

————這屠龍之事發生在胤朝開國之初,在《胤初異聞錄》中是這樣記載這件事的

開皇三年,太祖南征,經行雲夢。霧鎖天地,雲煙沸涌,軍旅失途,兵困大澤。太祖謂左右曰︰令之發兵平南,此役若定,天下可以百全。然船舟百余,盡困雲夢不得出,此天不助胤,華亂何時休矣!左右默然。內侍何進多聞異志,謂之書雲︰龍者水之神,舉滴水可包陵谷,喘成雲息成雨,或藏于天或潛于淵,雲夢古有龍澤之稱,此恐南征之厄兆。太祖遂有歸意。問帝師何為,硯城對曰︰離失公器黎民受戮。今定亂之偉業,王師已發,豈能怠于此。太祖謂曰︰霧鎖江欄前路迷失,恐業龍作祟,為之奈何?硯城對曰︰君承天之真龍,揮師以拯蒼生,將兵以濟百姓,業龍天地之靈物,若不應時而動,行此倒逆之事,臣願為君屠之……語畢,乘舟入大澤深處,三日未還。是夕,大聲忽發,天降霰雪雨雹,水滔激揚數丈,江水濤騰,樓船擺簸,霧靄隱見赤龍,長千余尺,朱鱗火鬣,千雷萬霆,激繞其身。又聞清嘯之聲,有劍華燦絢,與赤龍相擊,聲鏗鏗不絕。眾人皆驚,太祖嘆謂︰硯城真天人也。遂置鼓船頭親擂之,聲震寰宇,百里動蕩。雲夢之上黑雲如蓋,直如晚晝,龍騰劍走,電光相逐,風雲之變,駭人心目。少頃,赤龍發哀慟之聲,化光而去,骸墜大澤,擊水成浪,淹侵十里。軍乃出雲夢,南事得平。

只听沈彥塵怒吼一聲,道︰「縱無帝師斬龍術,今日卻當斬所謂‘龍之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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