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天 第十三章 刑苛有律,燔陽之術露崢嶸

作者 ︰ 純潔匕首

荊三娘將手中‘息紅淚’一橫,隨即右手緩撥數弦,其音泠泠似忘川滔水振浪之聲,慢聲語道︰「泉下三脈分裂已久,可說彼此之間隔閡甚深,但三脈所傳古訓門中弟子卻都不敢相忘,霍先生既還記得‘冥城’之中的‘一劍斬城、熒災厄天’古訓,那三娘還有一問,若‘泉下真主’果真于此時現世,霍先生可願意履行起這‘冥城’古訓之中的職責?」雖是對著霍秋雁言語,可荊三娘的眼角卻是瞄著不遠處的紅色鬼轎。

霍秋雁的眉頭一皺,語到︰「泉下三脈源流可上溯千百年,但千年以來從未有過所謂‘真主’降世,三脈之中更是流傳所謂‘滅世’之說,此中言語皆是近乎鬼怪軼志,只憑荊三娘你的三言兩語,如何能讓老夫將一身武力盡賦與他人驅使。」[搜索最新更新盡在Lvsexs.]

荊三娘笑道︰「泉下三脈以各自傳承來看,‘埃土’、‘冥城’兩脈之存可說乃是‘溟主’武力之象征,其中寶具一刀一劍實為‘溟主’成就偉業之關鍵所在,霍先生乃是三脈之中有數的幾個宗老,三娘今日一問只是想知若‘泉下真主’顯世,霍先生會不會履行古訓之中所言的職責,成為‘溟主’手中征伐之劍?」

霍秋雁還未開口,卻听一旁‘黑白傷司’齊聲厲語說道︰「荊三娘…‘埃土’、‘冥城’式微已久,泉下三脈素來以我‘忘川’之中的顧先生馬首是瞻,便是真有所謂‘泉下真主’那也當是應在顧先生身上,你何處此等言語,莫非存心找死不成!」

只見荊三娘眼角斜視‘黑白傷司’,一挑彎眉其中大有輕蔑之意,語道︰「此地,何時能輪到你二人開口說話,切莫忘了便是在‘忘川’一脈中,論起地位來,我‘奉弦’之職從來不是誰人的從屬,我雖敬顧先生是宗門長者,可‘奉弦’所侍乃是‘泉下真主’,你二人莫不是要逼著顧先生叛我泉下千百年所持信念不成。」荊三娘一聲輕笑,看向‘魑魅魍魎’四鬼所抬紅色鬼轎,續道︰「顧先生執一脈權柄乃是泉下宗老,此時雖是對‘泉下真主’之存還有懷疑,可三娘卻是知道顧先生絕無並吞三脈、獨霸泉下之心。」

荊三娘此言一處,便是霍秋雁也略略轉頭看著不遠處的紅色鬼轎,可說荊三娘這番話是大有逼顧寒泉表態之意,更是預設立場以‘不叛’為前提為顧寒泉定調,可說是將顧寒泉置于進退兩難之境。便听紅色鬼轎之中那人緩聲道︰「泉下三脈分裂已久,如若真有‘泉下真主’降世能帶我泉下復興,那顧某是願意奉其為主,雖听得有‘溟女降世’之傳聞,但未曾得見荊三娘口中所言的‘真主’模樣,若其人真是泉下苦等千年之‘真主’,荊三娘你何不帶來讓顧某一見,也了卻顧心中疑惑。」

荊三娘微微一笑,似早料到顧寒泉有此一言,回道︰「既然顧先生能有此言,那三娘也不好多做遮掩,雖是不知‘埃土’一脈白誠軒白前輩的生死,半年之後的‘盂蘭赦罪’之日,九幽酆都之中泉下弟子匯聚之時,荊三娘口中‘泉下真主’真是真假自有分曉。」荊三娘所說的‘盂蘭赦罪’之日,又稱‘中元冥祭’,雖是和華族之中‘中元節’吊祭亡者有相似處,不過泉下眾人所信奉乃是天地滅卻之力,因此門中弟子便在此日祭住‘九地幽泉’的‘溟主’。

紅色鬼轎之中顧寒泉回道︰「如此那老夫便在‘盂蘭赦罪’之日,于九幽酆都之中靜待你口中所言‘泉下真主’駕臨。倒是還望荊三娘切莫讓與會眾人失望才好!」

荊三娘道︰「顧先生既有此言,那時還請霍前輩你也務必一會。看看三娘口中所說到底是真是假。」

霍秋雁接口道︰「老夫雖是久不參與‘冥城’諸事,不過老夫對你口中所說‘溟女降世’、‘泉下真主’也十分感興趣,也想看看若她是真,可有實力驅使老夫成為她手中的征伐之劍,也想看看這流傳了千百年的傳聞,它到底是真還是假。」泉下三脈之中關于‘真主’之說,可謂皆是如‘山河破碎’、‘天隕星墜’之類的言語,霍秋雁雖是泉下存世宗老,可這種如‘滅世’一般的言語,其實在他心中也是未必全信。

荊三娘道︰「若是白誠軒前輩能自稷下九龍蔽淵月兌困,而杜緋顏前輩也能如期歸來,到時‘盂蘭赦罪’之日不僅是‘泉下真主’重整三脈之日,也是泉下復興之始。」一听杜緋顏之名,霍秋雁臉上神色微微一變,而一旁紅色鬼轎之中顧寒泉也是發一聲訝異之聲,便听荊三娘續道︰「我也是這幾日間才知杜前輩的下落,想來到‘盂蘭赦罪’之日,杜前輩必能與兩位前輩一會。」

此時,紅色鬼轎之中顧寒泉的神情無可得知,可荊三娘眼前的霍秋雁是欲言又止。荊三娘知杜緋顏之名已然勾起兩人的興趣,也不再多言,卻是轉頭看著不遠處程無逸和藺無咎一番龍虎斗。

只見程、藺兩人所使皆是儒門‘浩然擊技’,而藺無咎手中‘春秋筆’出招之時筆走一線,接招之時筆勢呈圓,而程無逸在續完那首正氣歌之手,手中‘厚土劍’劍勢也是一變,此時,眾人只覺黃光掠影,似乎在程無逸腳下已升一層黃土之氣,而藺無咎長袖鼓勁風,一時間竟似斗得不分勝負!

荊三娘眼中閃過一地狡黠之色,隨即對著霍秋雁道︰「泉下三脈之中‘冥城’弟子所修皆是劍術,以霍前輩之眼力,此時兩人相爭,到底孰人能勝?」

霍秋雁看著程無逸身影,道︰「劍者若無身上棺槨為累,或許勝負尚在四六之間,可惜此時一肩挑棺,一手執劍,雖是得悟文翰林‘永字八法’之奧,可藺無咎卻非是易于之輩,筆走龍蛇之態專攻劍者左側,可謂是勝券在握,更何況以我觀之,藺無咎不管是和文翰林還是和此時劍者比斗,他自身皆是有所保留。」

就在霍秋雁話語剛落,突然听藺無咎高呵一聲︰「極法定天-刑苛為獄!」手中‘春秋筆’筆頭突然炸裂開來,頓時,筆頭處的毫毛化作無數縴細的‘碎針’朝著程無逸而去,‘碎針’雖是縴細可竟帶出疾風之聲,鋪天蓋地,竟是密密麻麻覆蓋程無逸所在方圓三丈之地。‘碎針’雖是縴細如斯,可濺落地上卻是在地上擊起浩大煙塵,宛如以‘碎針’成牢,非是為囚人困人,而是要將人轟殺!

面對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的‘碎針’,程無逸手中厚土一挽,但強烈的勁風仍是如浪涌而來,雖是周身有‘天玄劍罡’之護,程無逸仍是覺自己像是踏入暴雨之中,疾飛而來的漫天‘碎針’撞擊在‘厚土劍’所成劍網之上,叮叮當當一陣急促的響聲,勁力之強悍竟讓程無逸不住後退,這時程無逸才發現不對,此刻藺無咎所使的竟是……竟是法家之中的武道擊技,而這不是別的,正是兩百年專破儒門‘浩然擊技’的‘燔陽阬龍’之術!

此時,立身荊三娘身後的仇師良也是驚呼一聲︰「這是刑城衛家的武學。」

在這緊要關頭,程無逸手中厚土劍勢忽逆,竟是斂鋒芒藏勢,呵斥一聲道︰「地載萬物天垂向,取材于地,借法于天,劍動九州起山岳——敕!」手中厚土劍卻是往腳下大地猛的刺去,話語未落,眾人只覺大地震顫、四野晃動,那平地之上竟是裂地生山造岳。

在不止的轟隆聲中,以程無逸為中心,平地之上忽起的山石土峰如壁壘拔地而起,眨眼之間竟是峻峭相連生成丈余的六條支柱,其上黃色坤元之力附著,不及彈指之間便將六柱之間的空隙縫合起來,六柱子相成如堡壘一般將程無逸護在其中,而藺無咎以‘燔陽阬龍’激發的漫天‘碎針’轟擊在六柱之上。

一時間塵土激蕩、石屑漫天,便是荊三娘、霍秋雁這等武道擊技好手也難窺的其中全貌。

只听漫天煙塵之中,忽有一聲巨響,其聲如雷霆震怒,程無逸一人一棺從中飛了出來,劍者旋身踏步方才站住身形,一個踉蹌差點倒地,硬是以類似于千斤墜這種硬功頓住身形,保得岳乘風棺槨無礙,而自身身上所穿絹麻衣從胸口至下擺竟是裂開一道大縫,顯然是被利器割裂,‘刑劍罪己,好劍法!’程無逸手扶在厚土劍劍柄之上,氣喘不止,胸膛起伏不定。

在漸落的漫天塵煙之中,藺無咎緩步而出,他嘴角之上帶著一絲冷笑,周身已無儒門‘浩然之氣’,而是透著霸絕之意,手中更是執這一柄狹長細劍,藺無咎看著手中之劍道︰「此劍名——刑苛!此劍乃是我苦尋多年之劍,雖是比不得刑城衛家所藏的法門聖劍‘斷罪黥邪’,可此劍卻是法家中有‘鐵血策士’之稱的譚清河隨身佩劍,天之苛為譴,地之苛為罪,人之苛為刑,此劍既以‘刑苛’為名便是涵天、地、人三律,此次行事本以為不出此劍便能成事,不料程無逸你遭此絕境竟也能在武道擊技有所突破,可今日你仍唯有一死!」

藺無咎身上沒有意絲殺意,可一人一劍所成卻是無盡的壓迫

兩百年前,當衛繚還未崛起之時,‘鐵血策士’譚清河曾代理衛氏主理刑城要務三十余年,而‘刑苛有律、天下歸罪’便是其行事風格,甚至有人說刑城衛氏能數百年後再放異彩,其實皆是因為‘鐵血策士’譚清河為其打下基礎,法家之中常言‘刑苛有律、天下歸罪’,其意之所指便是天地之間萬事萬物皆能歸入刑律之間。

此時,藺無咎一劍突來,不止是程無逸,一旁荊三娘、霍秋雁也覺似乎在藺無咎持劍不出漫天煙塵之時,似乎又一個無形的枷鎖自天而降,它落在眾人心頭之間。

荊三娘不由得眉頭一皺,隨即朝著仇士良緩緩點頭。——在逸雲所說的計策之中,若要讓明璇能在‘盂蘭赦罪’之日登臨泉下,那麼此時便要削顧寒泉之勢,稷下若是于此潰亡,只能使得顧寒泉無所掣肘,而在逸雲為荊三娘所說的謀劃之中,稷下學海和顧寒泉之間的仇,乃是日後明璇能否一統泉下三脈的關鍵所在。因此此時此地,程無逸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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