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滿倉戴上頭套,向著海盜陣地瘋狂掃射,在數量懸殊之下,他的小隊已經逐漸處于劣勢,被彈雨打得喘不過氣來。
「噗」,一顆子彈撞在他的胸口,將他撞飛在地,胸口疼痛難當,似乎斷了一根肋骨。黑色的外套上出現一個黃點,解開衣扣,胸口上一片青紫。
幸好,自己有寶貝護體,刀槍不入。
哈哈哈哈,陸滿倉痛著大笑。
「再來!」
他推開接替他的機槍手,繼續抬起重機槍,對準對面的敵群瘋狂掃射。
按照季風的戰術,重機槍負責大面積殺傷,而步槍優先清除對方的重火力,輕重火力的配合,慢慢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對方的幾挺機槍相繼啞火,雖然數量還是佔優勢,不過被地形抵消,雙方打了個難解難分。
越來越多的海盜緩過神來,在毒龍的嚴令下向V字頭集結,而從湖邊退回來的雜牌海盜兵也被逼迫繼續向前推進,企圖佔領有利地形,形成包圍圈。
從對面的槍聲中,毒龍能判斷出對方的人數有限,山頭上最多也就幾十個敵人。
「等拿下山頭,佔住湖岸,地利優勢就調轉過來了。」毒龍心里發狠,不打下山頭誓不罷休。
叢林中後續的隊伍也相繼匯集過來,看樣子沿河沒有找到突破口,戰局集中到了湖岸河灘兩面,一千多人馬,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
陸滿倉的小隊打得很艱難,二三十隊員在彈雨中死傷近半,只能咬牙堅持。他知道師父和師兄弟們一定不會見死不救。師父,應該在準備反擊吧。
陸虎和張柏雄相繼派出了援軍,兩衛人馬也逐漸向湖邊靠攏,雙方又打成了平手。
「嗖」,一顆飛彈咬掉了陸滿倉的小半邊耳朵,跳彈在他的頭套里亂竄,滾燙的子彈滋滋作響,頭發燒焦了。
他任由子彈落在脖子上,烙得皮開肉綻,絲毫沒有停下手中的槍機。
「痛快!」
痛苦振奮了精神,他愈戰愈勇,殺戮的感覺,竟然如此爽利,令他如痴如醉,仿佛眼前殺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獵物。
季風隱藏在湖邊,通過望遠鏡觀察湖口的戰況,陸滿倉的亡命殺戮,盡數映入眼中。
「老實人發狠,就是神也害怕啊。」
海盜已經損失了近兩百人,而陸滿倉的手下連帶援軍,也傷亡了三四十。
湖口兩岸,海盜大部都已到齊,死尸滿地,血肉橫飛,子彈在空中象暴雨般傾瀉。一部分海盜兵,也已經靠近了山腳的瀑布。
「是時候了!」
季風向郭英杰伸出了拳頭,霎那間,崖頂上調轉的炮口發出轟鳴,「嗖嗖」的炮彈飛向早就標定好射界的河灘湖岸,基地外側的數挺機槍也掃射向湖對岸。
雙方投入了大部分的戰力,廝殺漸入高潮。
「轟轟轟「,炮彈的威力,非人力可以抵擋,十幾門重炮,在一刻鐘內發射出數百枚炮彈,比起毒龍幾十門炮,上萬顆炮彈的盲射,殺傷效果截然不同。
季風講究的是精準,盡量消滅敵人有生力量。
而毒龍龍-根本不了解地形,只能向著叢林發泄怒火。
他打的不是敵人,只不過是寂寞。
經歷了半晌戰斗,季風的重機槍子彈已經消耗得不足萬發,炮彈發射了大半,好在憑借有利地形,用陸滿倉的小隊做誘餌,將敵人吸引到了灘頭。
密集的火力,已經將對手打殘。
毒龍死傷了三百多精銳,雜牌海盜也死傷近半,將近四成的戰損,導致了最後的潰敗。
無論是海盜強兵還是雜牌炮灰,都在潰敗中丟盔棄甲,遁入了叢林,只留下滿地的尸首,殘肢,血肉和散亂的槍械。
槍炮聲停歇,戰場上只剩下數十名重傷不支的海盜殘兵,還在河灘上哀嚎。
季風走上山頭,滿地都是彈殼和鮮血,二十多具戰士的尸體整齊地躺在戰壕里,十數名傷兵靠著壕溝歇息。
打敗了數量眾多的海盜,人人臉上帶著一絲失去同伴的哀傷,更多則是勝利的喜悅。
以少勝多的勝利和接近一比二十的戰損比,令他們看向季風的眼光充滿了崇敬,看他走近,一個個默默向他行著軍禮。
「我們勝利了!」季風中氣十足,洪亮的聲音傳入每一個戰士的耳朵。
「勝利了!」歡呼聲在山林、湖畔、河谷回蕩。
「勝利啦!」
季風拉起癱軟在地的陸滿倉,在戰士們的注目下,將他扶上山頭,舉起他的右手︰
「滿哥,威武!」
戰士們目瞪口呆,兩眼放光,陸滿倉淚流滿面。」滿哥威武!」歡呼聲此起彼伏,宣泄著一場大戰帶來的壓抑。
這一刻,陸滿倉見證了無上的榮耀。
這也是他,一生榮耀的開端。
硝煙尚未散盡,對岸海盜傷兵的哀嚎漸漸低沉。
湖岸的山丘上,一個個小土包成直線排列,在土包邊上立著簡單的木牌,刻著名字和生辰日期。
在灘頭陣地爭奪戰中犧牲的龍衛戰士,已經靜靜地躺在了地下沉眠。有些人甚至連正式的名字也沒有留下,只能刻上平時的綽號。
附近的龍虎衛戰士和各隊頭領站在墳前,默默無言。
二十多人的犧牲是他們無法承受的損失,昔日一起縱橫海上的同伴,出發時是六七百人的龐大隊伍,到了現在,已經只剩下兩百。
原巨鯊幫的海盜痛徹心肺,即便是基地的舊人,也在整編,操練和共同抗敵中建立了不錯的交情,用季風的話來說,就是同一個鍋里撈飯吃的「戰友」。
眾多逐漸熟悉的面孔,在此役中消失,每個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躺在地下的,都是我們的兄弟,戰友和同胞,他們死在了毒龍的槍下,他們是替我們而死。戰場的慘烈,相信誰都看到了,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沒有他們用血肉之軀擋住了敵人的進攻,或許,我們都不一定見得到明天的太陽。
「我們欠他們的!
「……但是,我們的對手還很強大,我們沒有資格悲傷,也沒有時間為他們修建墳塋。敵人就在前面,我們活著的人,要用敵人的鮮血和頭顱,獻祭給尚未遠去的亡靈。待他日,我們再給死去的弟兄們重修陵墓,上酒,燒香。」
季風的語氣沉重,經過了訓練和磨合,幾百人他都叫得出名字,這些心直口快的豪爽漢子,他再也做不到把他們當做利用的工具。
「龍衛和虎衛的弟兄們今天打得很辛苦,今晚,我將帶領近衛隊的兄弟們向敵人發動突襲,我們要讓該死的南洋猴子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龍虎衛的弟兄,你們有沒有信心守住我們的陣地?「
「有,長官!」
「近衛隊的戰士們,今晚我們將突入險惡的叢林,追殺強敵,報仇雪恨!敵眾我寡,你們可有勇氣隨我殺賊?」
「有,長官!」
「消滅毒龍,我們前面的道路將海闊天空!今晚,我們將為生存而戰,為自由而戰!」季風振臂高呼。
「為生存而戰,為自由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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