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不見少沖來南莊。張希言忍不住問梁興︰「李教頭這些天都在忙些什麼?為何來了就走,也不親自來督導操練?」梁興悄悄道︰「他是在家研讀《操典》。」張希言又驚又怒,恨恨道︰「在下雖然佩服他一身武功,但若是他也是想照本宣科,敷衍了事,張希言第一個不答應。」
夜半三更,少沖挑燈夜讀《操典》,不覺困意陣陣襲來,便伏在桌上小憩一會,誰知醒來時卻見陳南雁坐在身旁捧著《操典》看的津津有味。少沖心里一陣慌亂,自己如今只是一個賬房如何能看這等書?這兩天原本想找間客棧讀書,怎奈新婚燕爾,難分難離,于是謊稱自己是在查看往年賬目。陳南雁初為**正是羞顏難見人的時候,加之這兩天跟王媽學做家常菜,也無心理會。事已至此,少沖只得硬著頭皮解釋道︰「我們東家平日也喜歡舞槍弄棒,不知從哪尋來這本書,他不識字,要我先看看,再說給他听。」陳南雁笑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少沖笑道︰「句句是真。」陳南雁道︰「果真如此,你還是辭工吧。」見少沖不解,冷笑道︰「這本《操典》雖然出自大家之手,卻不是什麼武功秘籍,是用來訓練兵士的一部兵書。編纂者一共有二十人,個個都是當世英才。這樣的兵書是一個不識字的商人能得到的嗎?你既然已經退出江湖,又何必趟這趟渾水呢。」少沖見她言語之間絲毫不留情面,知道她已經動了氣,便嘆息了一聲道︰「我不該騙你,這部書確實是軍中的操典。李寨主的一個朋友在此編練民團鄉勇,聘我做教師爺,期限一年,薪俸一百兩。我想能有這五百兩銀子就可以做些小生意,日子也會好過起來。縱然你我能吃得了苦,也不該讓孩子吃糠咽菜,你說是不是?」陳南雁聞言愁雲怒容一掃而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見少沖端起茶碗要喝涼茶,忙奪了過去,柔聲道︰「天涼,涼茶傷身也不易入睡。」少沖轉臉看了看窗外,滅了燈,輕輕抱起陳南雁離開了書房。
第四日正午,少沖忽然出現在校場,他不與任何人打招呼,一個人在劈打木人樁,拳掌翻飛震得木人樁亂顫,四下標丁一起圍了上來,個個拍手叫好。少沖忽然一聲斷喝,一拳將木人樁的頭擊碎,眾人一片歡呼。張希言、廖暉、梁興等人遠遠看見了都大驚失色。一個標丁豎起拇指贊道︰「教頭真是天生神力,這掌頭莫不是鐵做的。」少沖揚起手傳示左右笑道︰「這雙手原本是拿筆寫文章的,只是五年前才開始練拳。」
一個標丁仔仔細細地把手看了一遍,嚷道︰「乖乖喲,這手比閱江樓的姑娘的還細女敕,真的能打碎這木樁?我練拳七八年,不要說打碎木人樁,就是打在上面也疼的鑽心。」少沖呵呵一笑道︰「只要練習得法,這手便利如刀劍,硬似斧錘!摧枯拉朽,無堅不摧。」說時,左掌化為刀劍,連砍帶削將木人樁的諸多枝杈一一斬斷,眾人正驚訝時,少沖一彎腰將木人樁連根拔起,向上一拋,雙掌齊,將木人樁劈成十六根大小一致長約六尺的稜形木條。四下里一陣驚呼,搶過木條查看,切口齊整如刀劈斧剁,眾人無不嘆服。少沖拍拍手掌,笑道︰「這件事不要稟報堂主。近來手頭緊,打壞的木人樁我可賠不起。」眾**笑,一人問︰「教頭師父是誰?」少沖道︰「想搶我飯碗?我不告訴你。」眾人又大笑。
又一人道︰「有人說,武功高強之人,可以揮掌碎石看來也是真的!」少沖道︰「肯定是真的,可惜我還沒練到,我只能一掌打碎幾塊磚頭。」眾人笑道︰「那不稀奇,我們鐵牛兄弟能一掌打碎八塊磚。」少沖笑道︰「那我倒要見識見識。」一個八尺高的壯漢被眾人哄笑著推搡出來,沖少沖點點頭,憨笑道︰「俺就是。」少沖眯著眼笑道︰「是夠結實的,練拳幾年了?」鐵牛道︰「俺四歲就練拳,到今年十幾年了。」說話間有人把七塊青磚落成一摞,上面鋪了一塊汗巾。鐵牛嘿嘿一笑,甩了甩膀子,把馬步扎穩,大吼一聲,七塊青磚全部斷成兩半,四下一陣叫好。少沖看了看碎磚,笑道︰「果然是好功夫。」張希言笑道︰「教頭何不也露一手,讓他們開開眼。」少沖道︰「我也來?」廖暉笑道︰「教頭身體不適,也可以不打。」眾人齊聲叫道︰「教頭來一個。」少沖笑道︰「那咱就和鐵牛兄弟比一比。」眾人都叫好,有人搬來七塊磚,廖暉道︰「好糊涂,鐵牛打七塊,教頭如何能和他一樣?再加三塊。」眾人聞言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