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沖指著轎子怒斥道︰「身為鐵心堂副堂主如何能坐轎子出巡?」車馬執事道︰「堂里四品以上出巡都用轎子,多少年的規矩了,如今你讓我去哪找馬?」少沖聞言哭笑不得,案前執事喝道︰「這是李副堂主的新規矩,還不快去準備馬匹。」車馬執事這才怏怏而去。
少沖問案前執事︰「教規中不是規定鐵心堂主事以上出巡必須騎馬嗎?幾時改成乘轎子出巡了?」案前執事道︰「教規沒有改,但歷任堂主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少沖奇道︰「這是為何,他們不怕犯忌?」案前執事道︰「如今能熬到主事的大多年近四旬,身子又胖又虛,根本就騎不了馬。三年前有一位副堂主心血來潮騎馬出游,結果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又被馬鐙掛住了腳活活給拖死了。此事惹的溫右使大為震怒,嚴令堂中體重過一百八的主事必須節食減肥,否則就革去職務。誰知一個主事因節食太狠,竟一命嗚呼,隨後非議四起。這道嚴令也就不了了之了。」少沖嘆道︰「如此因噎廢食,若是戰事突起,難道大伙都坐著轎子去殺敵?」
說話間,車馬執事牽來兩匹瘦馬,少沖皺眉道︰「這馬怎麼養的如此瘦弱?」車馬執事道︰「多少年沒人騎了,能活著就不錯了。」少沖見他說話沖,正要訓斥,忽見案前執事向自己遞了個眼色,低聲勸道︰「他是錢糧堂張副堂主的佷兒,年紀輕不懂事,副堂主不要搭理他。」
校軍場在風衣府東北五里處,東依雲台山、南臨小東湖,佔地上百頃。依據地形地勢化為沙漠、草原、沼澤、河流、湖泊、樹林等區域,在西北角還修有一座城樓和數百丈長的城牆。少沖沿著一條長滿青草的青石板路到了大門前,鐵柵門虛掩著,看守卻蹤跡不見。進了大門走不多遠,青石板路便淹沒在一片荒草之中,路北的草原上草長得有二三尺高,野雞野鴨的鳴叫聲此起彼伏,一旁的小東湖上白鷺成群地飛來飛去,湖邊的濕地上不知名的水鳥追逐嬉戲自得其樂,用來訓練水軍的戰船上一群野鴨正睡得香甜。
少沖哭笑不得,對隨行執事道︰「這里倒頗有一番江南水鄉的風情。」忽看見湖邊的草地上兩個標勇頭上蓋著片樹葉正睡得香甜,不遠處的湖邊插著兩桿魚竿。少沖走上前去拍醒二人,兩個人哈欠連天,揉揉眼,懶洋洋地問道︰「誰讓你們進來的?你什麼人啊?」少沖道︰「我問你,這里草長得這麼高,多久沒人來操練了?」二人打量了少沖一眼,冷哼了一聲,不耐煩道︰「憑什麼跟你講。」案前執事喝道︰「李副堂主問話,誰敢不答?」二人聞言大驚忙跪拜謝罪,一人道︰「不知副堂主駕到,恕罪,恕罪。回副堂主的話,我倆自撥來守校場,已經一年,只在去年秋天苗府主陪教主巡視時操練過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另一個道︰「是啊,那次一百個人割了五天的草,手都磨破了。」
正說著,草叢中撲稜稜飛起一只野雞,少沖雙眼一亮。一個標勇獻媚道︰「這里有好多野雞、野兔,副堂主閑時可來打獵。」少沖見一個標勇腳下有張弓,探手取了過來,拉了拉弓弦,嘆了口氣道︰「這張弓還能用嗎?」話未落音,但听一個渾厚的聲音大笑道︰「射不好箭,可怨不得弓!」但見一匹白馬飛馳而來,驚得野雞四下亂飛,馬上之人張弓拉弦,連三箭,無一落空。少沖贊道︰「好箭法!」忙問︰「此人是誰?」案前執事答道︰「這是後軍三標的標頭董先成,他可是咱們堂里年紀最大的標頭,弓馬嫻熟,尤其射得一手好箭。」說話間董先成已策馬到了近前,看他年紀有五十出頭,一捧花白胡須飄落在胸前,臉龐黝黑,身體壯實。他座下的馬皮毛油亮,高大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