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沖道︰「大人的第三件事呢?」邵玉清道︰「這一件容我再想一想。」話鋒一轉道︰「听說你找回和麗華的女兒了?」見少沖不置是否,便又沉吟道︰「可據我所知,她在洪湖懷上的這個女兒多半已不在人世了。」少沖笑道︰「大人日理萬機,未免太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了吧。」邵玉清也哈哈一笑,道︰「想是我弄錯了。」二人又低頭私語許久。門外內官來催鐘點,邵玉清將少沖所獻圖冊略翻了翻,藏在袖中,起身說道︰「但願太後見了它能感知你的一番誠心。」走到門口又回過身來,將一個信封放在案上頭也不回地去了。少沖打開信封,里面有兩件東西,一件是自己親筆書寫的入堂誓詞,另一件是在襄陽府收取三十兩薪俸時留下的親筆簽名。
少沖將兩件東西在神座前焚燒了,這才轉身出門,王珺玉等一干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廊下只有一個小廝。見少沖出來挪著小碎步過來,叉手低聲道︰「邵大人要我告訴府主一聲︰劉幫主今日戌時三刻出北門。」少沖急趕到北門,戌時三刻整,一輛黑油布馬車到了近前,丟下一個人折轉車頭回城。那人臉上罩著黑布,手腳被捆住,落地之後三五下一掙便掙斷了繩索,自己摘去了臉罩,果然是劉庸。少沖哈哈笑道︰「劉兄怎弄得如此狼狽。」劉庸苦笑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壽州城呼風喚雨的龍到了京城,竟成了人見人踩的蟲。」正說著,又有一輛黑油布馬車疾駛而來,二人正欲回避,馬車上跳下一人,卻是李佩紅。
少沖笑道︰「李兄真神通廣大,你門口那數十雙眼楮都突然瞎了不成?」李佩紅道︰「若沒這點本事就禍從天降了。我剛听說劉兄出來,特意來送送你們。」少沖道︰「李兄要在這坐以待斃?」李佩紅嘆道︰「我李家世受皇恩,又豈忍背主而去?」正說著,又一輛黑油布馬車飛馳而至,三人都不躲避。一個青衣小帽的年輕人半途就跳了下來,落腳不穩,連跌了兩個跟頭,未及說話,眼淚已經下來了,只叫道︰「堂主歸天啦。」李佩紅聞言,滿臉悲戚,撩衣服跪在地上,面朝臨安城拜了三拜。這才起身詢問詳情,來人道︰「據里面的兄弟稟報,堂主生前遭受三十八種酷刑,雙手燒焦,大腿肉筋外翻都見到白骨了,傷口化膿,不得醫治,以致高燒不退,三天三夜水米不進,人昏昏沉沉的已經神志不清,可恨趙良華偏又當他的面讓獄卒**龔副堂主,堂主怒火攻心就,歸天了……堂主臨終前再三囑咐李副堂主要約束弟兄們萬不可意氣用事。」
李佩紅哽咽道︰「我知道了,師父的話我會謹記在心的。」正要上車走,又有一匹駿馬飛奔而至,落下一人,身著禁軍號衣,攔住李佩紅道︰「李副堂主快走,鐘向義串通于章龍、張小虎在太後面前誣告你與劉庸勾結,欲獻壽州城降敵。太後已下旨拿你,如今鐘向義已封了府上,正撒下天羅地網搜捕副堂主您。」李佩紅恨道︰「此賊甚是可惡,有何計策殺他?」一旁的年輕人說道︰「我們手上握有鐘陽私賣宮女的鐵證,只要上呈御覽,料他插翅也難飛。」李佩道︰「這就讓人去做,記住,此事要做的不留痕跡,否則又要牽累一干好人。」二人領命而去。
一隊公人沿著官道由北而來,領頭的卻是李迎、張羽銳二人,二人身後一個身材高挑豐滿圓潤的少*婦,背著一桿鐵槍,押著一個頭戴黑布罩的壯碩大漢。這少*婦便是趙慈厚之妻洛陽鐵槍門的駱英紅,曾拜劉庸為義兄。劉庸驚問道︰「小妹,你怎麼來了臨安?」駱英紅笑道︰「你拿了我夫君,我自然是向你討人來了。」劉庸嘆道︰「小妹有所不知,你被趙慈厚騙了。此人已變節做了韃子的走狗。」李迎笑道︰「劉幫主誤會趙大哥了,趙大哥是真英雄,真正變節投敵的是他。」說話時丟了個眼色給駱紅英,駱紅英扯去罩在中年人頭上的黑布頭套,眾人一陣驚呼︰那人竟是靖淮幫副幫主胡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