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有些官奴生的貌美如花,得到世家公子喜愛,也沒法生下子嗣。哪家富貴人家願意要個賤籍三等的後人?
將這樣嚴苛的大慶戶籍律法在心上過一遍,蕭雲溪禁不住渾身發寒,也頗為吃驚,「犯官家眷照例是被打入教坊司,怎的這回居然要貶做官奴。」
按舊例,謀逆作亂自然要株連九族,旁的罪行最重也不過是男丁滿門抄斬,女眷卻多是打入教坊司。對那些過往高高在上的貴人來說,入教坊已是生不如死的懲戒。
「這位廖千戶,就不怕朝堂言官非議?」量刑過重,也是一種罪,蕭雲溪就揣度道︰「總不至一朝得志,便忘了顧忌。」這個世道,哪家權貴手底下沒有些罪孽滋生,太過嚴苛,難免不讓旁人瞧見心寒心忌,指不定就要群起而攻之。
于嬤嬤在李家混跡幾十年,對朝堂這些事也有些見解,讓她意外的,是蕭雲溪生于商戶,居然對律例,朝堂往來人情如此清楚,不免生出幾分意外之喜,便有意點了一句,「誰叫這位刺史大人出身王家。」
一句話點中事實。
想到前生在宮中屢屢听得有人說哪位妃嬪又得了寵,皇後又如何沒法子,蕭雲溪立時懂了于嬤嬤話中意思。
廖千戶並非莽撞,是照著天子意思辦事。天子,挑中王家人來殺雞儆猴。
王太後在世攝政那兩年,王家何等威風,一門五侯爵,皆為世襲罔替。轉眼間,王家只剩下個憑軍功得來的平南侯還能支撐門戶。
春光暖融,從屋里看出去,滿目青翠,繁花著錦,就是來來往往的丫鬟們,亦是羅緞加身。一片落葉打著旋兒掉下來,蕭雲溪悵惘一笑,「人人慕富貴,卻不知富貴如流水。」
于嬤嬤以為蕭雲溪這是受了事情打擊,又像往常般要縮回去,剛要勸解幾句,就听蕭雲溪緩緩又道︰「流水尚能築壩修堤,爛泥卻得一輩子被人踩在腳底下!」話中流露出一股決然
听得這話,于嬤嬤不由滿意微笑,「姑娘這樣想就對了。」
蕭雲溪慢慢轉身,似笑非笑,「嬤嬤怕我犯糊涂?」她隨手模了模腕上價值連城的如意紅鐲,幽幽道︰「你放心罷,我比誰都看得清。」
這吃人的世道,不彎腰旁人還想要踩到你背上,沒有權勢地位,整日只想著恬淡安然,那是傻子才會去做的不切實際的夢!
三月三,上巳節。
三老爺帶上妻女到運河邊踏春飲宴。
上巳乃古禮,許多官宦世家女子也趁這難得一日出門賞玩,河岸上滿是畫舫樓船,描金掛銀,交好的閨閣千金坐在船頭飲宴嬉戲,不時有角杯從上游順水而下,亦有才子們寫的詩詞香筏疊成紙船漂到船邊。有姑娘拾起來,和詩一首,著人送回去,倘若有緣,又門當戶對,得長輩允準,說不定便能成就一段郎情妾意。
玩過一日,回去後三太太讓僕婦們將在野外采回來薺菜花,選開的正好的給蕭雲溪別在發上,祈求「清目」,又讓人把剩下的都擺去小廚房灶台,以厭蟲蟻,渴盼整年入口吃食都干干淨淨,沒有髒東西。
昨天只有五個收藏,吐血,大家使勁收呀,俺電腦壞了立刻掏銀子去買個新的,你們腫麼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