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一臉的‘我不高興了你快來哄我吧!’的哀怨神情,洛小晚真的是無語了,唔……明明是她出車禍差點被不明車輛給撞了,結果反倒要她來安慰他,臭小孩臭小孩臭小孩!
「怎麼了啊?」她輕笑著問。
悌
「不高興。」凌少白扭臉。
悌
洛小晚歪了歪頭,為難地看著他,「那……怎麼辦?」
「嗯……你親我一下!」凌少白極快地湊過去,眼底閃著亮光。
洛小晚哭笑不得,不過她也知道,這幾天他很辛苦,而且他答應莫櫻的那一個星期,很快就要到了。
一想到這件事,她的心里頓時堵了起來,笑……也笑不出來了。
見她垮下臉,凌少白眼底的亮光迅速黯淡下去,捏捏她的臉,說︰「走吧,送你回家。」
她點頭,被他擁著出了病房。
兩人剛上車,凌氏那邊的助理打來了電話,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大推,凌少白一邊听一邊眉頭就皺了起來,半晌,他沉沉地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怎麼了?」洛小晚不放心地盯著他,怎麼感覺出了大事一樣?
凌少白轉過臉來,對著她卻又是一臉輕松,「沒事,凌祖那群人又開始瞎鬧騰了,隨他們去。」諛
他說完,還沖著她笑了下,洛小晚卻在他的笑容里低下了頭。
雖然他不說凌氏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從他的行動中還是能看出來的,因為他把洛小晚送到家,匆匆吩咐了兩句就驅車趕去凌氏了。
洛小晚站在客廳,思索良久,雖然知道自己去找言家堯並不能阻止什麼,而且凌少白知道了肯定會生氣,但是她還是要去。
這一次,她沒有約言家堯出來,而是直接去了言氏。
在外面會被偷`拍,那麼在言家堯的辦公室談,總不會被偷`拍了吧。
秘書通報之後,她敲了門就進去了。
言家堯站在落地窗前,負手而立,挺拔的身姿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壓迫感。
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轉頭,目光一如既往地溫柔︰「小晚來了啊。」
洛小晚站在他面前,明明來之前想好了怎麼說怎麼問,可是到了他面前,她突然又凌亂了。
「是為了凌氏的事來的吧?」言家堯倒是直接,一句話就道出了她來的目的。
「家堯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少白作對?」洛小晚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不安地問。
她並不想知道自己在言家堯的心里分量有多重,她來,只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
可是她沒有想到,言家堯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只見他溫文爾雅地笑了起來,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是她從未見過的深情,「小晚,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和凌少白作對?」
洛小晚的心噗通噗通跳得飛快,故作平靜地搖頭,「我不懂商場上的事,我……」
「和商場無關。」
「那……和什麼有關?」她揪著自己的衣角,聲音低得自己都要听不見。
言家堯深沉的目光凝在她身上,上前一步,雙手箍住她圓潤的肩頭,待她抬頭看自己時,才一字一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和你有關,我和他作對,是因為你。」
洛小晚愣住,反應過來之後不是她曾經預想的激動喜悅,而是心慌害怕,「不,家堯哥哥,我……」
「小晚,不要否認你喜歡我,最起碼,你曾經是喜歡我的。」
原來……他知道。
此時此刻,洛小晚心底就浮現出這麼一句話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把那份暗戀的心思藏得很好,她以為只要她不說他就不會發現。
可是他現在告訴她,他一直都知道。
既然你知道,三年前你走的時候,為什麼一句交代也沒有?
「小晚,如果家堯哥哥告訴你,我也喜歡你,你會和凌少白離婚回到我身邊嗎?」
會嗎?
離婚也許是會的,因為她做錯了事,罪不可赦。
但是回到他身邊,不會了。
對著他,她早已沒了當初的那份悸動。
洛小晚輕輕搖頭,眼眶微微紅了,卻不是因為這遲來的表白,而是因為自己暗戀生涯的終結。
終于,一切都結束了,她和她的家堯哥哥之間,終于只剩下親情了。
「家堯哥哥,我……我把你當哥哥。」
言家堯的雙手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個收緊,看到她吃痛皺眉,他又像是蟄到般飛快松手,臉上一片蒼涼。
他還是失去她了對嗎?
曾經那個只會對他撒嬌,對他臉紅,把整顆心都放在他身上的小女孩,終于還是走遠了。
洛小晚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言家堯,他的神情讓她震驚,她的回答好似讓他失去了全世界,那種頹敗黯然,讓人心顫。
可是只一瞬,他就又恢復了那個深不可測的言家堯,他對她溫柔地笑,說著她熟悉的話,「小晚嚇到了吧,家堯哥
哥,也一直把你當妹妹,我們……是最親的親人。」
洛小晚怔怔地看著他,好半晌才緩過來,輕輕地笑了下,仍舊不忘自己最初來這里的目的,「家堯哥哥,你能答應我嗎?不要和少白作對。」
「在商言商,小晚,這件事,我心里有數。」
他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洛小晚也懂了他的意思。
「那我先走了,有空我們一起去孤兒院。」
言家堯點頭,看著她轉身朝著門口走去,一步一步,從他的世界走出去。
忍不住,他還是輕輕地開了口︰「小晚……」
洛小晚頓住腳步,回頭來看他,「怎麼了,家堯哥哥?」
家堯哥哥……
他一直以為此‘哥哥’非彼‘哥哥’,可是到了今天,都一樣了。
他笑笑,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沒什麼,就是叫你一聲。」
洛小晚點頭明媚一笑,轉身走得毫不留戀。
身後的男人在門合上的那一剎那,輕微地閉了閉眼楮。
小晚,小晚,為什麼你不就能等等我呢?
那麼多年你都等過來了,這個三年為什麼沒有等住?
陽光從落地窗大片大片地瀉進來,他站在那片光亮里,卻衍生出一種錯覺,仿佛自己身處地獄,包圍在身邊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怎麼會有陽光?怎麼會有溫暖?
洛小晚走後沒幾分鐘,言家堯的助理進來,恭敬地請示︰「總裁,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男人轉過身去,他不再是洛小晚面前那個溫柔細膩的家堯哥哥,他是舊刀槍不入,冷血無情的言家堯!
「照計劃進行。」
助理沒有立即點頭,只是遲疑地提醒︰「總裁,這麼做,很有可能讓副總裁有機可趁。」
言家堯唇邊勾起一絲冷笑,「照我的話去做。」
助理沒再說什麼,轉身出去做事了。
誰都知道,總裁和副總裁,也就是言家堯的妹妹言家欣不合,兩人在公司明爭暗斗,這一次城南的那個工程,是個關鍵。
可是總裁為了一個女人,還是別人的妻子,不惜冒著被擠下位的風險,也要幫自己的情敵。
如此,值嗎?
——
凌少白回家越來越晚,他臉上的疲憊越來越多,洛小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卻也不敢多問。
只是兩人面對面的時候,他總是做出一副很輕松的樣子,甚至會抱著她調戲,說一些讓她臉紅露骨的話。
但是,他不再求歡。
有好幾次,洛小晚都感覺到了他強烈的渴望,可是到了最後關頭,他就打住,不再繼續了。
「清歌,你說少白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上官清歌咬著一個隻果,手指在鍵盤上飛動,看也沒看身邊的人一眼。
「清歌,你說我怎麼辦啊?一個星期……馬上就要到了!」
上官清歌還是沒看她,也沒回答。
洛小晚狐疑地湊上去,一入目就是一大段關于男女歡愛的描寫,她看得臉上蹭一下就燒了起來!
而這時,上官清歌敲下最後一個句號,拍了拍手,拿下自己嘴里咬著的隻果,轉過來問︰「你剛剛說什麼?」
「沒、沒什麼。」洛小晚說話都不利索了,她一直好奇上官清歌寫什麼小說,她說是言情小說,可、可這分明是色`情小說!
她臉紅的厲害,上官清歌還以為她發燒了,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嘟囔著︰「沒發燒啊,怎麼臉紅的這麼厲害?」
「……」
順著洛小晚時不時偷瞄的視線,她看了看,頓時明白過來,翻翻白眼道︰「你也太純情了,這尺度算小的了,我還寫過更勁爆的,你要不要看?」
「啊?別別別,你別給我看!」洛小晚連忙擺著手拒絕。
上官清歌哈哈大笑,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你還真信!說吧,你找我什麼事?難道你設計凌少白的事被他知道了?」
洛小晚搖頭,「沒有。」
「那你干嗎哭喪著一張臉?」
「清歌,我感覺要瞞不住了,他這幾天很累,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看得出來。」
「他不說是不想讓你擔心,喲!難得啊,凌少白也學會體貼你了啊?」上官清歌大喇喇地縮在皮椅里,眼底閃著賊光。
凌少白的心思她懂,被上官清歌這麼赤`果`果地說出來,她愈發地難過了,「就是因為他對我越來越好,所以我才不安。」
他把出軌的錯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他怕洛小晚因為這件事嫌棄他而離開,所以他不敢再對洛小晚頤指氣使,反而處處小心翼翼。
他越這樣,洛小晚就越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怎麼辦……
事到如今,就算莫櫻不說出來,她也想老實交代了,她寧願被凌少白掐死,也不願他背負那麼多,卻在她面前強顏歡笑。
上官清歌這下也笑不出來了,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好友的手臂,問︰「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坦白從寬?」
洛小晚茫然地看著她,「我不知道。」
「小晚,你現在告訴我,你真的一點也不後悔嗎?」
這個問題,上官清歌問過,當時洛小晚的回答是不後悔,但是她不相信,洛小晚真的一點也不後悔!
如果當事人是你,是你親手把你最愛的人推到了陷阱里,看著他掙扎煎熬,看著他痛苦難受,而他卻在盡最大的努力保護你,在你面前強顏歡笑,你真的不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
如果真的一點也不後悔,是否太冷血一點?
洛小晚這次回答不出來了,凌少白在她心里的分量,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看著他這幾天為她做的,她心底隱隱有了後悔。
媒體轟炸之下,他仍舊囂張跋扈地說︰「我的妻子是洛小晚,而且只有她!」
莫家和凌祖的逼迫之下,他表明自己的態度︰「絕對不可能離婚!」
哪怕莫櫻說,要他和洛小晚假離婚,等這件事過去了,再商量解決辦法,他也不願意。
那樣的男子,不愛則已,愛了便絕不傷害你一分一毫,連委屈也不會讓你受。
愛,深愛。
愛,絕愛。
在凌少白的面前,洛小晚無地自容。
——
從上官清歌家出來,洛小晚沒有打車,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腦海中滿滿的都是凌少白的身影,他生氣的樣子,他開心的樣子,他別扭的樣子,他幼稚的樣子……
思緒越飄越遠,直到她差點撞上一輛白色的車子,她才恍然大悟般地清醒過來。
莫櫻從車上走下來,雙手抱胸盯著她,洛小晚愣住了。
「姐,你還不準備離婚嗎?」她單刀直入,絲毫沒有拐彎抹角。
洛小晚看著她,以前沒發現,如今她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自己對這個妹妹,真真是不了解。
「小安,你找我有事嗎?」她輕聲問,沒有憤怒沒有害怕。
莫櫻便在她的鎮定中笑了起來,尖聲尖氣,咄咄逼人地重復問︰「姐,你還不準備和少白離婚嗎?」
「我和他約定離婚的日子……還有一個月。」
「但是他說的一個星期,只剩一天了。」莫櫻挑起修剪過的精致眉毛,笑得好不得意,「姐,離婚吧,再不離婚,少白就真的徹底在凌氏被架空了。」
「我和他離婚了,你能保證他拿回公司嗎?」
「能啊。」莫櫻說得底氣十足,臉上的笑,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我這麼和你說吧,我爸手上有凌祖的把柄,只要你和少白離婚,然後少白娶了我,到時候凌祖還敢對少白怎麼樣嗎?」
「什麼把柄?」
「呵——」莫櫻冷笑,上前一步,「洛小晚,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別忘了,我手上有你的把柄。」
果然。
她當初的楚楚可憐,都是為了今天看自己如何狼狽,她的小安,真的變了。
「小安,我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三年你都等過來了,難道等不了這一個月了嗎?」洛小晚神色平靜,絲毫沒有把柄落入她人之手的緊張。
莫櫻卻變得憤怒了,惡聲惡氣地低吼︰「是!我等不了!洛小晚,我告訴你,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要你和少白離婚,今天就離!」
「如果我不呢?」洛小晚盯著她的眼楮,比剛才表現的更平靜。
莫櫻有一瞬間的詫異,緊接著,她忽然變了臉色。
她真的是個頂級演員,能那麼快從剛剛憤怒到極致的氣氛中抽身,轉變成此刻的悲傷不已,只見她紅了眼眶,握住洛小晚的手,輕聲地訴說著那段如血的過往,「姐,你忘了我媽媽是怎麼死的嗎?你忘了她被燒得面目全非的樣子嗎?你忘了那個夜夜纏著你的噩夢嗎?你不是在我媽媽墳前發過誓,只要我要的,只要你能給,你一定會滿足我,你都忘了嗎?」
「不要、不要再說了。」
她步步緊逼,洛小晚節節敗退,臉色募然變得蒼白,眼中布滿了驚恐。
那一場大火染紅了整個夜空,也血腥了她七歲那年盛夏的記憶!
「為什麼不要說了?如果這些你都忘了,那麼前幾天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吧,你忘了,是你打電話叫我去酒店的,是你親手策劃了這一切,是你親手把你的丈夫推給了別的女人!」
「不、不是!」
「你敢說你那天晚上沒有接到少白的電話?你敢說我去酒店不是你通知的?你敢嗎?你敢嗎!」莫櫻攥著她的手不放,一句比一句吼得大聲。
她的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尤其在看到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靠邊停下,她心中的喜悅更是怎麼壓都壓不住。
而此時,洛小晚已經被她逼到了崩潰的邊緣,眼前閃過的明明是七歲盛夏那場大火的畫面,到處都是喊聲哭聲呼救聲,火光迎面而來,她以為自己也要被燒死了,可是猛然的,她打了個寒顫,渾身恍如處于冰水之中,冷得她牙關都咬不合。
黑色的車子已經停穩,莫櫻看到車上的人正準備下車,她一把揪住洛小晚的雙手,厲聲質問︰「洛小晚,你敢做就要敢當,你害得我和少白處于風口浪尖,你害的他被人威脅擠兌,你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
「夠了!是我做的!對,是我策劃了你和凌少白的出軌,是我害了他,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滿意了嗎!」
「砰——」
洛小晚的身後,傳來車門被甩上的悶聲,她和莫櫻,同時看了過去。
凌少白一身得體的手工定制西裝,站在車門旁邊,夕陽從他的背後照過來,朦朧的光暈將他包圍著,顯得那般不真實。
那一刻,洛小晚清清楚楚地听到上帝在自己耳邊說︰洛小晚,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