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程程陷入了無聲的沉默當中,她白著一張小臉,淒涼地望著面前這個冷漠陰霾的男人,她小心維護的堅強和自尊在他冷冽的眸中漸漸地瓦解︰「所以,你一直在報復我!報復我聯合你母親執意要留下肚中的孩子?」
沈奕修俊臉緊繃著,黑眸陰鷙︰「沒錯!我早就說過,我不會要這個小孩!我更不可能成為我母親奪取林家財產的工具!」他驕傲的底線,是任何人都不能觸踫的!他是沈奕修,自我的沈奕修。悌
「你不惜拿自己的婚姻做籌碼,只是為了要拿掉我肚中的小孩子?」霍程程听到自己的心一點點地碎裂,疼痛的感覺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這一切會不會太可笑了一點?
沈奕修冷著臉,他黑眸閃過一道痛楚的光芒,緊抿的薄唇扯了扯︰「程程,不可否認的,我覺得自己和你的相處都挺好的。這個孩子是個錯誤的存在,我不允許他玷污我的人生。你把孩子拿掉,我們重新開始。」在英國的,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她不是一個完美的女人,可是他卻能在她身上察覺到人性最真實的一面。她就像一面鏡子,映射著自己內心的陰暗,她又像初升的太陽,臉上永遠都著堅強而又自信的笑容,或許是這種內在像罌粟一樣逐漸地讓他上癮吧!
霍程程沒有哭,指甲深陷在她的掌心,疼痛讓她麻木,她苦笑了一下︰「沈奕修,孩子,是上帝賜予每個父母最珍貴的禮物!你卻把他當成是污點來看,他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他有自己獨立的個體,你卻自私地為了自己,而殘忍地阻隔他來這個世界!」悌諛
沈奕修眯著眼楮,殘忍地說道︰「我承認,我很自私!那麼你呢,你為什麼願意生下他?還不是因為我母親給會給你豐厚的報酬嗎?」
霍程程眼瞳一縮,內心的痛楚宛如刀絞一樣,她蒼白著臉看他︰「在你眼里,我只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在你眼里,我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在你眼里,我甚至是可以被你任意玩弄的女人!」
沈奕修斂下眼眸,他將一張手術同意書遞給到她的面前,沒有人性地說︰「把孩子拿掉,我再給你八百萬!」湊上,上一次的二百二十萬,一千零二十萬……
沈月如的目的是讓她給自己孕一子,支付一千萬,而他則是頑強地將對抗進行到底,支付她一千萬人民幣,讓她把孩子拿掉,他覺得很公平。
「哈哈……」霍程程拿著手術同意書,碎裂的心已經滿目瘡痍,同意書上的字讓她一陣暈眩,她望著他冷硬的五官,不到黃河心不死地說道︰「你是否真的決定好要拿掉孩子?」
沈奕修眼中寫滿著不可撼動的堅決︰「是。」
霍程程並不意外,短短一個月不到,即使他們關系迅猛發展,感情也不可能深入到哪里去。何況眼下這般光景,她又怎知他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她將手術同意書撕成了兩半,然後仍還給沈奕修,她的眸中也有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也告訴你,這個孩子我非生下來不可。」
「你非得跟我對著干嗎?」沈奕修的眸子,染上憤怒的猩紅。
霍程程並不懼怕,她不害怕所有的人,現在她唯一的軟肋,就是她的好姐妹陳子琳。在霍家,她已經逆來順受很多年,她不想永遠都活在被掌控中。霍程程冷冷地凝視著沈奕修,控訴︰「不是我要跟你對著干,是你……太過無情!沈奕修,我給你愛我的機會,但是不代表你可以隨便傷害我!」一個男人,可以讓自己喜歡的女人去墮胎,他的「愛」也不過如此,或許他根本就不曾愛過她!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虛的!
沈奕修滾了滾喉結,他一字一句都像是從齒縫里面迸出來的︰「我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可以抵制。霍程程,既然我好好跟你說,你不听,那我只有使用非常手段。」他豁然起身,高大而又挺拔的身子,站在她的面前,給她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他在她的充滿仇恨的注視下緩緩轉身,往門口走去,身上,散發著危險而又寒冷的氣息。
「奕修!」霍程程鼻頭一酸,上前擁住了他精瘦的腰,她將臉貼在他的背上︰「我們可以好好的嗎?如果你真的怕寶寶會成為沈夫人的工具,我們可以離開這里啊!」第一次,她愛得很認真,為什麼要讓她跌得這麼痛?
「離開?」他皺著英挺的眉,勾起嘴角,現實地潑了霍程程一臉的冷水︰「離開宣城,我的工作怎麼辦?你知不知道工作是我一生的事業?沒有了工作,以後我要怎麼立足?怎麼養家?霍程程……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不可能為了你,而離開宣城。」
她的心冰冷,如墜冰窖,她傷心欲絕地問道︰「在你心里,真的一點點都不在乎我是不是?」
「程程,如果你肯跟我好好過日子,這一輩子,我沈奕修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你一定是唯一的一個……」他黑眸深邃,面色冷清︰「但是,孩子,絕對不能留。我不允許任何東西挑戰我的尊嚴。」尊嚴,是他自認為最難能可貴的堅持。一個不被尊重的人,要被人指指點點。一個不被尊重的人,只會遭到白眼和恥笑。——他已經受夠了,這些,他在學生時代就已經經歷過了。他的青春,是在疼痛中過來的。所以,他敏感、他多變、他……冷血、無情,披著這些厚重的「
外衣」,難道他不累嗎?他其實很累,可是,為了保護自己,他不得不做絕情的自己。
「尊嚴于你,比你的親生骨肉還要重要?」這一次,霍程程哭了,眼淚,像絕提的洪水一樣。順著臉頰,滑進脖子里面,冷了身,涼了心。
沈奕修渾身僵硬,他那鐵石般的心腸,似乎有點點被撬動的跡象。閉上雙眸,讓自己更加冷靜。沈奕修搖了搖頭︰「沒有用的,你說再多,都改變不了我的心意。程程……為什麼非得堅持在這個孩子身上,等以後……我們也一樣可以擁有孩子啊!」
「你對我的疼愛,對寶寶的期待,都是假的嗎?」其實答案早就有了,她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她以為,自己可以讓他回心轉意,可是顯然,她太高估自己。他可能是喜歡她的,但是只是一點點而已。
他不說話,只是沉默著。
氣氛很凝重,壓抑的讓人胸口喘不過起來。
「說話啊!」霍程程淚崩了……心,抽搐著,收縮著,疼著!
沈奕修握緊了拳頭︰「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情就夠了!難道,我用一輩子,都不能換來你的成全嗎?」
霍程程不敢相信地搖著頭,破了的鏡子,無法拼湊完整;那碎裂了的心,還能愈合的起來嗎?
沈奕修掰開了霍程程在他腰上的手,他轉過身,握住她的雙肩︰「孩子拿掉以後,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就帶你去馬爾代夫散心,好不好?」
霍程程掙月兌著他的觸踫,她一點點地後退,絕望而又傷心地望著他,她大吼了一聲︰「我不會認同你錯誤的決定,更不可能成全你的自私!」
沈奕修柔和的臉龐又開始冷硬起來,他眸中閃爍著陰鷙而又狠毒的光芒,「既然是這樣,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望著他冷漠而又絕情的背影,霍程程跌坐在了床上,一開始的時候,她並不接受肚子里的新生命。可是兜兜轉轉這麼多次,她也覺得孩子是和和自己有緣,一天又一天,她感受著他的成長,那種欣喜和快樂的感覺不言而喻。
她想,自己一定要給孩子一個健全的、溫暖的家,絕不讓她的孩子步她的後塵。可是沒想到,他的一個決定,讓她墜入了地獄。
沈月如……對了,這個時候她應該求助沈月如,霍程程尋找著自己的手機,可是手機居然不翼而飛!她明白了,是他把她手機拿走了……她撥通著座機,可是……座機的電話線竟然被拔斷了。
「于媽……」霍程程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因為她感覺自己被控制,被軟禁了!推開/房門,看到了如惡魔一樣的男人,冷冷地凝視著她,他揚起嘴角︰「我媽在米蘭,要過兩天才回來。于媽,我給她放了幾天假……」
「你都安排好了?」霍程程冷笑,空洞的雙眸,有著深深的悲哀和無奈。
沈奕修一點也不客氣,大方地承認︰「我是一名翻譯官,在工作上,我從不讓自己出錯。在生活中,我不被任何人主宰。程程,時間久了,你會了解我的,我做事情一向很嚴謹。」
她顫抖著聲音說︰「希望,你不會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她回到房間,再也不想看那惡男人的嘴臉。她低低地啜泣著,為肚子中無辜的小生命,為自己可笑的堅信,為命運的殘忍……
望著她跌跌撞撞離開的背影,沈奕修的心,掠過一陣疼痛。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不會成全沈月如的,林家的財產,和他半毛錢關系也沒有,他、更不可能認祖歸宗!那個「家」,帶給他的只是壓迫和自卑,他永遠不可能向他們低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