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修將電話打給雷傲,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輕微顫抖︰「Lay——都準備好了沒有?這件事情要快,趕在我媽回國之前必須做掉。」老天幫助他,媽媽去了米蘭,不然的話,他唯有在馬爾代夫度假的時候,在托人找當地的醫院聯系給霍程程做手術了。悌
電話那頭,雷傲有條不紊地回答著他,末了,他問了一句︰「先生,真的要這麼做嗎?為什麼我感覺到你在害怕……你的聲音听起來有些不正常。」
「Lay……我最欣賞的是你的適可而止,有些話,就不要說了。」他掛掉電話前,說︰「我馬上就帶她過來!」他關掉了電話,深深地看著霍程程的房門。大步過去,敲了敲門︰「程程——出來吧!」諛
「我不出去!沈奕修,如果你真的要我墮胎,我就從樓上跳下去。」
「威脅對我沒有用,跳樓對你也沒有好處。程程……快點開門,不要逼我!」他的聲音帶著不悅,這事對他來說刻不容緩。
霍程程不開門。
他咬了咬牙,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他說︰「既然,你不開,我只好劈了它!」他果真從園丁修剪花園的工具箱里面找到了一把斧頭,俊美儒雅的他,拿著一把斧頭,顯得不倫不類,當然他自己是不會在意這些的。來到霍程程的門前,他砸開了那扇門,可是,屋子里根本沒有人,他望著洞開的窗門,跑了過去——霍程程將窗簾剪成了下樓的繩子……諛
「該死的。」他扔掉斧頭,跑下了樓,開上他的X6……車子飛奔在馬路上,他內心的惡魔,伸出的爪印,狠狠刺著他的心︰沈奕修,你真沒用,連個女人都搞不定,哈哈哈……
惡魔的嘲笑,似是在耳邊響起,他頭痛欲裂,腦袋像是要要爆炸了一樣。悌
「不準笑,不準笑,不準笑!」他一個急剎,把車子停了下來,他環顧四周,什麼人也沒看到,剛才那惡魔的笑聲,讓他冷汗涔涔……
他重重地喘了喘氣,然後想起霍程程,就使勁地踩了油門。
霍程程看到沈奕修的車駛出去後,就跑回了別墅,她尋找著一絲能與外界聯系的工具……客廳的電話,讓她心中生起希望!她奔跑過去,可是,卻根本記不下沈月如的電話號碼……
完了完了,她一個號碼都記不住!這下要怎麼辦啊?沈奕修找不到她肯定會折回來的,聰明如他,她根本拖延不了多長時間。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腦海里憶起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號碼,她撥下電話號碼,心音如鼓!
「您好,你撥打的電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語音女音機械地提醒著。霍程程攥緊了拳頭,陳鑾的電話無法接通?她試圖又撥了一次,希望他打好電話能撥過來!這是她最後、唯一的希望了!
霍程程在客廳里,坐如針氈。她不斷地眺望著門口,企圖沈奕修不要出現,不要出現。
「鈴……」
一聲宛如天籟之音的聲音,在客廳響起,霍程程一個激靈,她撲過去抓住了話筒——可就在那一瞬間,沈奕修的手,也摁在了她的手背上。霍程程緩緩地轉過臉,望著他陰森可怖的容顏,心里咯 了一下。
「你真的挺聰明的,知道,用這一招跟我周/旋……」沈奕修森冷地望著霍程程,手臂拽住了她的一只手,將她給拉了起來。
霍程程的身子踉蹌了一下,被握住的手腕,火辣辣的疼。這樣可怕而又陌生的沈奕修,真的是讓束手無策,她不是他的對手,她也無法說服他……
沈奕修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就拉著霍程程的手往外走,他褲袋里的手機彩鈴在響,他拿出手機一看,是霍程程的那只手機。電話,是沈月如打來的……沈奕修臉色一變,他把電話給掐掉了。
接著,他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皺了一下眉頭,閃到一邊接起電話︰「喂。」
「兒子,媽媽剛才打家里電話無人接听,打程程電話又無人接听,怎麼回事啊?」
「哦——這樣子嗎?于媽可能是在廚房忙吧,程程這會估計還在睡覺呢,你知道,孕婦都嗜睡的!」沈奕修的慌撒的天衣無縫,將沈月如的顧慮輕松解除。
沈月如笑了笑︰「哎……我總是心神不寧,尋思著打個電話回來。沒事,我等下派人過去看看。」
「好的,媽,那我先工作了。」果然,沈月如不是省油的燈,盡管他已經完美無瑕地遮掩,可是她還是不死心,他要盡快帶霍程程手術,不然……真的是夜長夢多呢!沈奕修將霍程程帶到了車上,望著她像空洞的木偶一樣任憑自己操作,他的心里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優柔寡斷不是他的性格,他要當機立斷。他替她扣好安全帶,然後將車子開了出去。
霍程程靠在座位上,雙眸緊閉著,眼皮一直顫抖著。對她來說,這條路不是通往醫院的,是地獄,是通往地獄的!
沈奕修給她一個溫暖的天堂,然後再將她拉入黑暗的地獄!虎毒不食子,沈奕修卻連畜生都不如,這樣一個畜生不如的男人,怎麼會以為他真的會給自己一個溫暖的家呢?程程……你真的好愚蠢啊,愚蠢到可笑。
市三醫院,停著人滿為患的車子,擁擠的人群,一點也不亞于菜市場的熱鬧。
雷傲看到沈奕修的車過來,他馬上下車,將一份手術同意書給遞給了他們︰
「先生……簽好字,馬上就可以進手術室。」
沈奕修望著手術同意書,他拿過筆,自己在上面簽了字。
他下車,將霍程程從車子里面拉了出來,從他帶她從家里出來的時候,她就沒有說過一個字了。他想,將來若是有機會,他一定會好好地補償她的。掩去心中的內疚和不安,他把霍程程給拉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霍程程覺得自己要上刑場一樣。
他突然抱住了面無表情的霍程程,他在她耳邊輕聲地說︰「程程……我會一生一世疼你,相信我!」
霍程程眨了眨雙眸,一生一世疼她?是給她一生一世的疼吧……望著他那沒有人性的臉,她心中厭惡至極,她面色慘白,卻還是笑得優雅,雲淡風輕地說︰「沈奕修,你說你的孩子會不會死不瞑目呀?」
沈奕修一怔,眼神復雜地望著她,心中像是激起千層浪一樣,不斷地翻滾著。
手術室門口,麻醉師向霍程程詢問著一些問題,例如有沒有什麼藥物過敏、做過什麼手術,身體是否哪里會不舒服。
霍程程搖著頭,像木偶女圭女圭一樣,呆滯,她邁開步伐跟麻醉師進手術室。
手臂上一緊,她听到沈奕修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程程,不要緊張,我給你請的是最好的醫生,一切都會很快結束的。」
霍程程甩開了沈奕修的手,她轉過頭,含恨望著他,聲音哽咽︰「等我做完手術,我們就離婚吧。」
「程程……」他喃喃,望著她弱小而又決絕的背影,他的心,像是塌方了一樣,陷進去一大塊。有種害怕的感覺,在他的內心深處蔓延……他低頭望著白色的地面,眼前一片迷蒙。
「先生,你沒事吧?」雷傲上前一步,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沈奕修搖了搖頭,朝著醫院的安全出口走去,他在台階上,坐了下來。他取著香煙,手止不住地顫抖。他做錯了嗎?她進手術室前那含恨的目光,揪痛了他的心。他吸著煙,做著機械的動作,嘴巴里卻是味道全無。
電話鈴聲,非常刺耳地打破了沉寂,他一看,是沈月如的電話,就把電話給掐掉了。他閉著雙眸,靠在牆壁上,睫毛顫抖。程程,對不起,我會彌補你的!
在上手術台前,霍程程最後撫模了一下小月復,像是在跟肚子里的寶寶告別。然後,在醫生和護士的幫助下,她躺上了手術台。手術台上,霍程程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她望著手術強燈,眼楮刺痛,有濕潤的東西,從眼中流出,熱熱的滑過臉頰。寶寶,真的對不起,因為媽媽不夠強大,保護不了你。霍程程的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地褪盡,只剩下蒼白。
一陣刺痛後,她什麼知覺也不剩下了。
手術的時間不長,當霍程程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沈奕修緊張地沖上前去詢問醫生。醫生說只是小手術,而且清宮也很順利。沈奕修望著面色蒼白的霍程程,黑眸中流露著心疼,他一路陪同,陪霍程程到病房。
雷傲說等霍程程清醒過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出院,沈奕修說了聲知道了,就讓雷傲出來了。他守在霍程程的身邊,大手落在她的臉上,將她額頭上的頭發理順。他撫模著她蒼白的唇,罪惡感油然而生,他想這一生,他終究是要虧欠她了。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小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勸自己冷靜下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以後,他絕對不會再讓她經歷痛苦和磨難。
霍程程醒來的時候,听到沈奕修急切而又緊張的聲音︰「程程,你醒了,有感覺到哪里不舒服嗎?」她睜開的雙眸又閉上,她不想听他講話,更不要他虛假的關心,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會讓她覺得惡心。她的聲音顯得虛弱︰「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