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暖閣,見高無庸恭立在門外,巧慧見是我急步迎上,匆匆沖十三見了一禮,握住我的手急道「二小姐,你去哪了,皇上剛過午時就在這兒等你,午膳不用,晚膳也不傳……」我看也不看,充耳不聞,木然的邁步進去,巧慧在十三身後輕輕關上門,與高無庸擔憂的對視一眼。
進到里間,胤禛坐于榻上,一手搭在炕桌上,面色淡淡的看著我,手邊,一卷書靜靜的躺在炕桌上,四周的燭焰跳躍不定,我的心卻波瀾不驚,滋味難辨。
「臣弟參見皇兄,請皇兄降罪」十三恭身行了大禮。
「你們已奔波勞累一天了,回去早些歇著吧」他的語聲亦是淡淡的
「謝皇兄,臣弟告退」十三偷眼望望他,難辨喜怒,遂恭身而退。
我也木然淺施一禮「若曦想去更衣」
他看著我,一語不發,半晌方道「去吧」聲音還是淡淡的
浴桶里,玫瑰花瓣殷紅似血,我的肌膚蒼白勝雪,熱汽裊裊緩緩升騰向上,我的淚水幽幽滑落無聲。
「佛說多多多一生情太多
愛恨來回拖愁眉又緊鎖
佛說過過過一生快走過
為愛惹的禍燒成一團火
佛說錯錯錯太多的過錯
全部都怨我就此忘了我
佛說莫莫莫莫要再情多
讓思念沉默心蓮一朵朵」
我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哼唱著這首歌,雖知道因果循環不是我能改變,雖知道一切都是天意,結局早已注定,可要我變做這一切果的因,我不知道我的生命還能承載多少,雖一遍遍告誡自己,顧念一下那個深愛你的他,只剩短短十年,可還是心痛難忍。
許久,終于覺得心緒漸平,理智告訴自己,療傷不可太久,他還在等你為你憂心,更不可讓他誤會你的情難自禁,那後果是你難以承受的。
想至此,忙起身,巧慧伺候著著好中衣,身披浴衣,烏絲慵懶,人亦倦怠。
回到閣內,見他早已坐在外間餐桌旁,晚膳顯是剛擺好,熱汽繚繞,見我進來,以眼光命高無庸退下,門輕輕關上,世界又只有我和他。
他向我淡淡伸出手,眼光淡然卻掩不住一絲期待,那手之于我,似有魔力般,再也無意掩飾自己的心,霧氣剎時迷蒙了雙眼,緩緩走過去,把手交付與他,貪戀著他手心的暖意,任他拉我在緊挨他的凳上坐下,任他攬住我的肩,偎入他的懷,淚水無聲滑落在我倆緊握的手。
「胤禛,你的手是我永遠的錨,你的懷是我永遠的港灣,你的心是我永遠的天堂」偎在他懷里無聲飲泣,任他的手擁緊再擁緊。
翌日,听說三阿哥弘時過繼于廉親王,旨意為「此子自小與廉親王親厚,今過繼之,以替朕慰廉親王喪妻之痛」
一眾大臣出于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別有居心者居多,俱都出言相勸,請皇上三思,包括十三,他卻面色淡然,旨意已下,斷無更改。
弘時領旨謝恩,起身時終是怨氣難平,竟口不擇言,出語泄怨詛咒。
朝堂上的他面色冷淡,揮手令退朝。
一眾大臣恭身而退,十三見皇兄無意相留,亦退出後,直接到秋千架處找我,求我去安慰他時,掩不住的擔憂。
我默然良久,方道「十三爺,別人尚可,竟連你也不懂他?」十三一臉愣怔的望著我
我輕嘆口氣,搖搖頭說「只有使弘時再無利用價值,老九才可放過他,他才或可保命,不然你讓皇上怎麼做,父子訣絕,拔刀相向嗎?」
十三恍悟,一臉慚愧,旋即擔憂道「倘如此,皇兄聞弘時惡語,心苦何甚,若曦,你快去勸勸他吧。」
我點點頭,徑自向養心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