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溪綠看她身子單薄,也不忍心將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本來她的傷只是看起來嚇人,實質並沒什麼大礙,也不影響她的行動,墨溪綠不著痕跡的減輕對盈夏造成的負重。
「你幾歲了?」
徐岳佔地太大,從東廂這頭到偏廳,要穿過好幾道曲折的長廊。墨溪綠走得久了,覺得有些乏,拍了拍盈夏的手。
「奴婢,奴婢年底就滿十四了。」盈夏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試著回給她一個靦腆的笑容。
十四啊……墨溪綠的笑容忽而一頓,盈盈美目里染上一縷恍惚。
十四歲,是北辰女子的及笄之齡。
她的生辰在辜月,雖是墨家旁系,父親還是請來了墨家十長老之一的卿雲長老為她主持。
她記得行禮那天,她穿著織有墨家家徽的七重華服,寬大裙幅逶迤在身後,徐步穿過荔南墨家主宅,在擺滿墨家歷代先祖排位前屏息跪下,深深叩首行禮。
頭發花白的卿雲長老,身著金線雲紋錦服,手杵著一柄祥雲杖,嚴肅的臉上輕輕浮著淡淡的微笑,眼中映著慈愛。
母親少見的盛裝打扮,站在父親身後,凝視我的雙眼笑中含淚。
父親負手而立,像是一株青松,站的直挺挺。他臉上表情很淡,只有眼里的笑意有著吳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
一晃眼,六年過去,她的記憶都變得模糊,那些畫面明暗交錯漸漸變得斑駁,最後只留下一片空白。
「小姐!」
盈夏見墨溪綠有些晃神,以為自己答錯了話,連忙垂下眼,緊張不安的咬著唇。
「走吧!」握住她的手,墨溪綠安慰道︰「你是個乖孩子。」
听到墨溪綠的贊揚,盈夏臉一紅,低著頭低聲喃道︰「謝謝小姐!」
兩人閑話了幾句,莫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墨溪綠一行徐行至了偏廳。
杳娘先她一步,早已落座在徐岳身側。主座的徐岳,今日的徐岳,素色錦袍,臉上堆著笑容,不復昨日威儀嚴肅。兩人面頰貼得很近,竊竊私語,徐岳還時不時大笑出聲。
「碧如見過大人!」墨溪綠稍稍行禮,一拐一拐的走到徐岳跟前。
「碧如姑娘莫要客氣,快請坐。」徐岳揚手相邀,立即有女婢上前為墨溪綠拖開座椅,扶著她款款落座。
徐岳看著墨溪綠,面上笑得極為平和,像是一位慈愛的長輩,「姑娘的腳傷可有好些?」
「好多了,多謝大人譴醫賜藥!」
「好些便好,碧如姑娘不必客氣。你在我府上受傷,徐某自當好好照顧姑娘。听聞姑娘是皙蘭人,我特命府上的廚子做了幾道你們皙蘭國的名菜,姑娘你且嘗嘗這味道如何?」
徐府的廚子倒是好本事,桌上擺著八道紅油飄香騰著熱氣的辣食。
錫蘭國人嗜辣,而她久居荔南,口味偏甜。莫不是昨日徐岳也發現了端倪,借著今日早膳來試探她?心中如是想著,墨溪綠抬眼向杳娘望去,只見她一臉慵懶媚笑的喝著冬茶,並不回應她的疑惑。
幸好,她不畏辣,小時候也曾鬧著家里的廚子給她烹飪過不少皙蘭國名菜,不然,這品菜一說怕是要露餡了。
剛想開口,墨溪綠忽而想到樂慎昨天所言,隨即淺笑回道︰「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