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奈奈繪聲繪色地把口中那個庸醫是如何不顧她阻攔硬闖進來,又把脈半天只開出了一副調養睡眠的方子的行跡一一描述完畢完,最後她做了一個總結性的發表,她說︰「虧他還好意思姓曲!他簡直給他們曲家的祖祖輩輩臉上抹黑,裝模作樣地把脈把了半天,只開出一副調養睡眠的方子!這是睡眠不好造成的嗎?他去試試肚子里養一條蟲子,玄力被日夜吞噬不說,還要動不動就和人拼來拼去的。」
然而蘇沫卻不以為然,畢竟那藥是用在了她身上。
「你怎知他沒有把出來?不要寫了曲這個姓氏。」
姓曲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一個以煉藥為傲的古老家族,他們雖沒出過什麼王侯將相,自女帝時期後,大陸戰亂紛起,他們更是索性地從此過起了避世的日子,沒有人知道諾大一個曲氏族人都搬去了哪里,但可以知道的是,每一個還在這塵世間走動的曲氏族人都不曾污濁了祖先的英明。
想及這里,蘇沫嘆了一嘆瀘。
「那先不走了,趁這個庸醫還在府中,我們找個機會殺了他再走。」奈奈開始思量起來。
「在慕容雲燁的眼皮子底下殺人?」說什麼笑話呢。
「燕王的實力很恐怖嗎?喵」
蘇沫把那日的事大概地簡單說了說,「他有心隱瞞實力,所以才擺出了棋局幻境。」
「這是為什麼?」哪個人不是巴不得快點進階,享受著當自己實力暴漲時他人臉上的驚恐表情嗎?
蘇沫也猜想不出為什麼從六年前開始,就沒人能夠準確地說出慕容雲燁的玄氣境界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步了。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
「他並不急于突破後天。」
按照大陸規則,一旦突破後天則意味著必須月兌離放棄在塵世的一切榮華,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必須禪位。
「他腦子灌水了不成?就算是皇帝位置也及不上進入先天學習更上層的玄功心訣啊!」
這大陸上絕大多數人都是奈奈這樣的思維,皇帝又如何?哪里及得上成為先天的高手,要知道先天高手跺一跺腳山都要抖一抖的,之所以規則制定不準先天境界的高手再過多地插手世間的事,就是因為他們的殺傷力太大,如果兩國戰爭的時候雙方都拉一溜的先天高手來對陣的話,那麼代價就等同于現代社會中國往小日本土地上投一個原子彈,小日本再反擊給中國也發送一顆,你來我往,代價就是兩敗俱傷,得不償失。
是以,先天高手就等同于現代的核武器,大多只是威懾作用,自從被研發出來,很少用得上,可是,卻沒它不行。
而被上千萬的人,乃至一個國家所需要,所供奉,打從心底地膜拜、景仰,這是皇帝也不會有的殊榮。
皇帝要打仗,得仰仗軍隊。
而後天高手要滅一國,一人足矣。
相比之下,當皇帝又有什麼好?
但有一首歌是怎麼唱來著?
有的人你說不出他哪里好,但就是誰也替代不了。
歌詞大概是這樣,其含義用在此處同理可證。
有的東西你說不出哪里好,但就是什麼也替代不了。
「皇權的確不算什麼,但沒有它即便是步入先天,人生中只會留下遺憾。」
為了不遺憾,所以要趕緊趁自己還能夠、有資格去做一些事的時候,趕緊去做。
「我怎麼覺得主子你怎麼是在拿自己和人家將心比心了呢?」奈奈用一種‘你和燕王到底在幻境里發生了什麼?肯定有貓膩。’的眼神瞥著蘇沫。
「貓膩你個頭!」蘇沫懶得和她繼續說廢話,倒是說了這半響,她睜開眼後總覺得少了什麼,和奈奈扯了這久,這會兒終于想了起來。
「小怪呢?」
她記得自己在昏倒前它就在嘰嘰喳喳著,怎麼她醒來了,它反而安安靜靜了?這委實不像是它的作風啊!
蘇沫這一提,奈奈神情間頓時涌上了一股悲壯,「主子,請節哀。」
這麼嚴重?
蘇沫倒吸了一口氣,「難道我昏迷不醒時它以為我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撞牆自殺或是咬舌自盡了?」
這劇本著實是符合小怪,簡直就是為它量身打造。
可是……
「還沒死,但也差不多了。」
蘇沫再倒吸了一口氣,「絕食自殺?」
奈奈神情間的悲壯又深刻了幾分,「每日被那個庸醫放這麼一杯血出來,離死也差不離了。」
蘇沫看著奈奈所比劃的‘杯’的大小,的確不大,不過是平時喝酒的一兩酒樽那麼大而已,可小怪的身形……也不過只有這麼大小的四只酒樽疊起來的樣子吧!
一日一杯血,小怪那四個酒樽大小的身子里能取幾杯血呢?
但一想既然奈奈說了,取血的是那個‘庸醫’,那麼……
蘇沫頓時正經危坐,「放心,它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就當做它在瘦身減肥了,這個故事一定很漫長,你且細細說來。」
「……」
奈奈眨巴了下眼楮,什麼叫一時半會?瘦身減肥?
雖然有些可憐著小怪,但既然主子難得如此想听故事,而對小怪平日里拍馬吹噓,賣弄風***,一開打就撒腿溜……尤其是想到最近它的臭屁成分又復雜了不少,差點害她嘔得腸胃翻起來,這樣仔細想想,小怪那家伙瘦瘦身也好。
于是,奈奈便喜笑顏開地侃侃而談起來。
「這話還得從那個庸醫上門說起……」
庸醫上門,尤其是燕王找來的庸醫上門,鬼知道心里打著什麼算盤,而奈奈又正被那個冷著臉叫做寧臣的侍衛攔住,關鍵時刻,小怪自然是奮起護住的,而這一奮起不要緊,它一個亮相,頓時閃亮了庸醫的眼,當即兩根手指準確無誤地朝它脖子上一捏,兩只眼珠子上下左右地把小怪給來回打量著,是不是還手指翻動幾下,說到這里,奈奈的憤慨達到了一個小高/潮。
「他不但是一個庸醫,還是一個變態!主子你難以想象,他居然把小怪的尾巴給掀起來,對著它的肥觀摩了半響!簡直是人面獸心啊!」
彼時正在端茶潤嗓的蘇沫強忍住噴的沖動,「專業的煉藥師是這樣的,見到什麼珍奇的東西都要仔細觀察一下,他或許只是在鑒定一下它的種類。」「有觀摩來定種類的嗎?」
蘇沫怔了怔,這的確是沒有。
「奈奈你要明白什麼叫做物以類聚,和慕容雲燁這樣的變態神經呆久了,變成這樣很正常。」
接著,不等奈奈繼續憤慨,她趕緊道︰「接下來呢,趕緊繼續。」
接下來奈奈強忍心中憤慨,只是偶爾罵一兩句庸醫的時候前面多加了兩個字‘變態’,但好在是把故事給講完了。
主僕兩人又心情大好地繼續編排了一陣子後,剛好遲遲不歸的錦繡姑娘終于紅著眼眶端著一盆溫熱的水走了進來。
奈奈一見她這樣子便沒了好心情,「讓你出去打個洗臉水而已,磨嘰了這麼半天才回來,哦,我知道了,比起在這王府里當一個暖床的小妾的確是委屈了錦繡姑娘你,不如我們大膽地去跟王爺說說,隨便把您安置在哪兒得了,就算是讓您繼續做丫頭,也不可再安置在我們這了,廟太小,容不下。」
「娘娘饒命,姑娘饒命。」錦繡姑娘把臉盆子一放,當即淚水噴薄而出,跪求在地,不住地磕著頭。
奈奈剛想說,我又沒把你怎麼著,又不是劍架你脖子上了,不過是說了你幾句而已,至于下跪求饒命嗎?
然而,錦繡雖然是風塵女子,卻不是傻子,她的的確確是出去打洗臉水了,還很早就把水給燒好了,然而正當她要端起來時,一道肅殺的聲音直抵她心底……
——「繼續呆著,沒我的允許不準回來。」
她頓時一驚,想要邁動步子,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居然膠著住了,一下也拔不開!
試了幾次後,她終于明白了,自己之所以這樣,是神識被人給下了印記的緣故。
而神識被下了印記,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不得不听從他人的吩咐,如有違背,哪怕是遠隔千里之外,對方一個命令,就算讓她自爆而亡這樣的事她也必須執行。
至于是誰干的?
錦繡稍稍想了想,便無比地確定了是這王府里的新側妃,她的新主子。
因為她自從進府後,就立即被派到了這里,沒接觸什麼人,除了側妃主僕倆,而那個叫奈奈的姑娘玄氣境界並不高,趁人不備神不知鬼不覺給人種下印記這樣的事她干不出來。
頓時,這擠壓在心的悲戚突然爆發而來,一想到自己今日的境遇比在群芳閣時好不了多少,以為是從此榮華,卻依舊是要干著繼續伺候人的事,再想起自己進府時曾以怎樣的眼神瞥過新側妃娘娘,如今自己居然落入她手,而關于這位新側妃還是姑娘時的作為她有所耳聞,以為只要自己從此安安分分,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可是……卻哪里想到新側妃一睜開眼來,沒和自己說幾句,就不動聲色地對自己下了手。
悲從中來,錦繡一邊坐在灶台前等著下一道命令,一邊忍不住地哭泣起來。
是以手腳一得自由,立即奔赴這里跪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