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虎為妃 第六十一章 幻為人形,丫頭你是誰?[文字版VIP]

作者 ︰ 清水飛雪

上一次因誤食了靈芝而變形之事,霜霜雖然知道起因結果,對過程卻是一無所知。那一段的記憶模糊不清,她唯獨只記得當時胸口一個悶痛,而後便眼前一黑昏厥過去,再醒來之時,便已是人形模樣。而這一次,她雖然是按著正經路子變形,卻對整個過程仍舊不甚清楚。

從始至終,她一直都覺得身上暖洋洋的,仿佛有一股溫厚力道匯入心田。四下雖然烈風不止,她卻一絲都感覺不到,而就在四下的銀光幾乎要被紅光包圍之時,霜霜眼神漸漸渙散,雙目也變得無神起來。

好輕……好軟……

與先前那般悶痛頭昏的感覺大不相同,這一次她只覺得自己仿佛被柔軟的棉絮包裹在其中,雖然意識模糊不清,卻仍舊覺得心里十分的愉悅平穩,沒有半分的不安之意。

而在此刻,霜霜感到自己身上仿佛被包裹了什麼東西,溫暖柔軟,而後,她便在這般的柔軟觸感之中,漸漸的徹底失去了意識。

她清醒之際,睜眼卻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山洞之中,看外頭的天色模樣正是清亮之色,大約已經是次日清晨了。她揉了揉腦袋,無意識的想舌忝舌忝爪子去擦臉,湊到嘴邊之際,才發覺有些不對。

毛絨絨的爪子再度消失不見,眼前看到的是一雙白皙柔女敕的小手,正如那日在軒轅北溟的寢室中一般,柔軟稚女敕,白女敕滑膩,縴縴指尖還透著淡淡緋粉之色。

霜霜陡然想到了昨晚之事,紅光,銀光,天機星……

這樣子,自己便算是修成了最後一重,徹底從白虎幻化為人了麼?

霜霜只覺得這一切都來的有些不大真實似的,她在修煉之中有五百年都在昏昏沉睡,好吸納天地精元,助長修為。真正清醒的時候,也不過就是這十幾年而已,十幾年來雲滄瀾教她的修習法門,都是為了今日能夠幻化為人。而數月前便是萬事俱備,連靈力也一並封存,只能著這靈力鼎盛之日,一舉如願。

只可惜昨晚失去了意識,連自己究竟是怎麼化形的都不清楚,仿佛就是稀里糊涂的睡了一覺,而後便搖身一變,從老虎變成了人。

她緩緩站起身來,此刻才發覺自己身上還裹著一件外裳,相對于她這會兒的身形而言,這衣裳無疑大了許多。衣裳瑩白勝雪,不染縴塵,袖口還有一青竹紋樣,正是凌千清素來所著的。

原來自己感到被包裹住的時候,就是凌千清將衣裳給了自己麼?霜霜想起上一次變形時候,剛一成人身是不著寸縷的,凌千清為自己披上衣服,大約就是為了防止自己幻化為人時候赤著身子罷。

霜霜用小手攥住衣襟,剛要走出外面去瞧瞧,卻發現地上放了一個小包袱。她蹲子有些好奇的拆開包袱,卻發現里頭整整齊齊的放了一身衣裳,看起來像是五六歲的女孩所著的。瑩白色的料子干淨的如同冰雪一般,上頭還繡了幾多紅梅,看起來栩栩如生。這布料極為柔軟輕便,且衣裳下頭還放了中衣,另有兩根白色綢繩,看起來也不似腰帶。霜霜不知這綢繩的用處,便將它繞在指尖,繞到一個石柱後頭,將那套衣裳換上了。

這衣裳應該是凌千清早就為自己預備好了的吧,特地放在這兒,好讓自己一起身便能換上衣裳。霜霜心里頭有些甜甜的暖意,眼角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師父不在這山洞里,想必也是為了讓自己方便更衣,如此的溫柔心思,大約也只有凌千清會如此了。

師父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自己考慮,自己卻讓師父露出那般失落的神情,而他今日竟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自己好。霜霜心頭有些五味陳雜,心想一會兒出去見了凌千清後,去找雲滄瀾的事便暫且放下不提,先好好同他對昨日之事道個歉。

而且,她上一次變形就是女童模樣,這一次仍舊是變成個女童模樣,難道說,自己還要再等個十幾二十年,才能長成真正的女子麼?

應當不會吧……她本來也不是尋常的女子,有靈力法術的,若還要一年年的長起,豈不是太對不住這一身法術了麼?

這些話,一會兒都要同師父問個明白才行,眼下就是趕緊換好衣裳,之後還有一籮筐的事情等著她呢。

然而在霜霜穿好衣裳之後,本欲直接走出去,卻不經意看到了這山洞中的一汪淺溪,蜿蜒向內。她心里頭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臨近走到那淺溪邊上時,她還忍不住用小手捂了捂眼楮。

上一次沒看到長相,這回是徹底變過來了,也可以放心的瞧了。只是……萬一容貌不好可怎麼辦,若是滿臉麻子或是嘴歪眼斜的,那豈不是還不如不看!

呼……呼……霜霜深吁了兩口大氣,暗自告訴自己切莫擔心,做老虎的時候她姿容好也算是公認的,沒道理變了人反而差了。

她咬著下唇挪開手背,飛快的往那淺溪之中瞟了一眼,心想若是不堪入目就趕緊不要看了,誰知她看了一眼之後,便忍不住又瞧了第二眼,而後定定的注視著溪中倒影。

這……這是她麼?

霜霜不由自主的撫上自己額前的那一點朱砂,怔怔的瞧著倒影中膚如凝脂,眼若碧波的女孩子,一襲黑發垂在身後,面龐玲瓏縴小,臉頰飽滿,宛如一顆透女敕的隻果似的。她的鬢發是盈亮的鴉青色,哪怕是在淺溪的倒影之中,都可看出綠鬢如雲,細膩柔滑。

原來……自己張的是這幅模樣啊……

霜霜在溪水邊掐掐臉蛋又捏捏嘴巴,確認了那水中的女子當真是自己無誤,才輕輕吁出一口氣來。心里頭說不出是輕快還是什麼,只覺得心情十分的好,且有些雀躍的拿起衣裳向外走去。

不知道師父有沒有看到自己變成人後的模樣,一定要快去叫他瞧瞧才行,霜霜神采飛揚的跑出山洞,一眼便瞧見了凌千清的身影。他坐在洞口側邊的一處高石板上,仿佛在看著那無窮無盡的雲海,勁風卷起他的衣袂和鬢發,襯得他的背影格外單薄。

霜霜連忙快步走上前去,將手中的衣服替他披上,她如今只是女童模樣,手腳自然笨拙,只搭了個衣角便被凌千清將衣裳接過,自顧自的披上了。

「醒了多久?過來坐下,師父替你將頭發束好。」

他並未轉過身來,只是這樣隨口一句話,便是將兩人昨晚的那些情緒盡數抹平了。霜霜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到他身前乖乖坐下道,「醒了有一會兒了,師父,你還會綁辮子啊?」

「還算會一些,總不能讓你披頭散發啊。」凌千清輕輕一笑,手指輕便而靈活的穿過她的黑發,十分利落的挽了兩下,用綢繩隨意一扎,便是兩個精巧的梅花髻。他將綢帶束緊之後,拍了拍霜霜的頭道,「好了,可以起身了。」

霜霜一心要讓凌千清仔細看看她的模樣,何況這會兒又剛打扮好,自然更要讓他瞧個真切。于是她笑盈盈的扭過臉去,乖巧不已的喚了一句「師父」,眼底帶笑,唇角未彎的望著凌千清。

誰知凌千清卻在瞧見她容貌的一剎那怔了一怔,神情都有些微微的停滯,眸子中仿佛帶上了某種別樣的情緒,思念、追悔等等復雜之意交織一處,盡數沉在他的幽幽眸中。

這是怎麼了?

霜霜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的異樣,師父看自己的目光為何是這般模樣?這種感覺,就像是……就像是他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人似的。凌千清的目光從她的鬢發滑向眉眼,而後定定的望著那一抹緋紅朱砂,他伸出手來,指尖在踫到那朱砂印記之時微微一顫,而後輕嘆一聲,緩緩合上了眸子。

霜霜有些不明所以,卻也看得出凌千清似乎心緒有些低落,小聲的問了一句,「師父,怎麼了?」

凌千清微微搖頭,垂首微微一哂,而後睜開眸子模了模霜霜的鬢發道,「沒什麼,師父不過是想起了一位故人,一位不在了很久的故人。這些年,一直都沒去想過那些舊事,本以為都盡數忘了的,誰知今日倒有些感慨。罷了……你今早起身之時,可曾覺得有什麼不適麼?」

「沒有什麼不適,就是看見爪子忽然變成手,一時間倒有點兒嚇著。」霜霜抿唇一笑,又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衣擺,「師父,這是你早就幫我備好了的衣裳麼?你怎麼知道,我會變成這個身量模樣?」

凌千清輕輕一笑,溫聲道︰「你從白虎幻化為人,一是憑借天機所成,二是靠著自身修為。你本來也不是俗物,命數早就有上天注定,我教你修習,也不過是對你的另一重點化而已。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早有安排,而你幻化為人之後,依舊還要渡劫,劫期未定,只有上天覺得你劫數圓滿,才能讓你修成正果,屆時便可亭亭玉立,才算是真正化為了人。」

霜霜心中一驚,月兌口道,「劫數?什麼劫數?不會是像大師伯說他受天劫那樣,被天雷劈骨吧?」

「自然不是,你大師伯是天上的武曲星君下凡渡劫,最後歷經天劫是為了洗去凡骨,好重回天庭。」凌千清溫和的笑意驅散了霜霜心頭的緊張不安,又听他緩緩說道,「你的劫數,是每逢十五月圓之日,你便要變回白虎,直到這一天一夜真正過去,方可回為人形。至于要過多少個月圓之夜,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命數了。」

霜霜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遲疑問道︰「那……等到了月圓之日,是否我身上的法力,又要盡數消除了?」

「不錯,不過好在每月只有這麼一日,只要小心便不會出什麼大礙。」凌千清半眯著眸子抬頭仰視天穹,悠悠然說了一句,「明日便是十五,你挑今日回到雲滄瀾身邊,便會讓他親眼目睹你變形之事,你可想好了麼?」

她听後一怔,而後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道︰「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

凌千清回首望了她一眼,笑著招招手,將她攬到身前,憐惜的模了模她的臉蛋道,「沒有什麼意思,師父知道你放不下雲滄瀾,且師父近日事情也繁雜的很,怕是照顧不好你。你既喜歡跟著他,他又待你好,師父將你交給他,沒什麼放心不下的。」

霜霜一听這話,鼻尖不可抑制的發酸起來,開口已經帶了些哭腔,「師父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在他和師父之間,我便只能選擇一人麼?是不是我去找了他,師父便不要我了?」

「噯,怎麼會呢?師父何曾說過不要你了?不過是近日你大師伯那兒遇到了些事端,還有你三師兄那兒也不安穩,師父將這些事處理妥當之後,自然會回來尋你。」他含笑注視著霜霜碧藍的眼眸,語重心長道,「霜霜,你要記下,人總是要走到必須做決斷的那一日,你若是想長此以往的守著一人,那便只能有一人,不可拖泥帶水,也不可輾轉反側。只要你覺得那人值得讓你這樣去做,那就順心而為,不需要顧慮任何的人或是事。」

凌千清頓了一頓,笑意中帶了幾分微不可聞的慨嘆,「師父只願你能日日歡顏,時時順心,那便好了。不過雲滄瀾只怕從未想過你能夠化為人形,如今你乍然將真相告訴他,便要想好了說辭。哪怕是他一時間接受不住,你也要自己想法子周旋,知道麼?」

霜霜咬了咬下唇,輕輕點頭,「我知道,先前不告而別,我怎麼也該回去對他說清楚才行,無論他是什麼反應,我都不會害怕退縮的。只是師父,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絕沒有任何人能取代的,所以……所以你也千萬別忘了我。等你要做的事做完之後,記得一定要來找我,之後的事,咱們到了那個時候,再來商量,好不好?」

凌千清看著她眼中強忍的淚意,不由輕笑一聲,頷首允諾,「真是個傻丫頭,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事事都依靠師父了。不過你放心,等事情了了,師父一定會去看你。此刻只是暫別,並非真正分離,何況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就算是真正分離,你也無需如此傷心。」

他在凜冽的落落風中,笑意飄渺似仙,聲音也顯得清淡沉靜,「真正想記住的人,會一輩子烙在心里,生生世世,永世不忘。」

霜霜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說這話,似乎與他方才提到的故人有些干系。只是她來不及去發問,凌千清便微微一笑,而後揚起寬大的袍袖,將她抱起。他朝著那雲霧遮蔽的斷崖之上緩步踱去,在頂峰停留駐足片刻,手掌又在霜霜頭頂輕輕撫模了一陣,低聲說了句,「別怕,片刻便好。」

什麼?什麼片刻就好?

霜霜有些不解,可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似乎只一眨眼的功夫,兩人便縱身躍下了斷崖,而後便再沒了蹤影。

這一陣子,時間都仿佛停滯了一般,而當霜霜听見四下的人聲之時,抬頭有些迷糊的朝眼前一瞧,看到的竟是這幾個月來最熟悉不過的府院。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從那長明山巔到了京城,原來師父那縱身一躍,是為了施展法術,將她送來此處。她來回張望,果真再不見凌千清的身影,雖說方才便已知曉自己回到京城便要與他分開,只是真正到了面對之際,霜霜心頭還是有些隱隱的失落之感。

唉……就這麼走了,話也沒能多說幾句……

霜霜低垂著腦袋看著地上的青磚,既然師父已經走了,那自己就該去面對來這兒的目的了。然而……她對著那大門看了又看,來回的踱步張望,始終也沒想好自己是不是該先去敲打面前的那扇大門。若是去敲了門,那門口的侍衛勢必會問自己的姓名和來歷,倘若說不周全,只怕連雲滄瀾的面都見不到。就算自己運氣好,敲開門後後見到了,那又該如何對他解釋呢?

她還在心里編排著說辭,忽然間听到身後一陣馬蹄喧囂,且著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如雷聲雨點一般,朝著她所站的方向飛馳而來。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頭輕輕敲了一下似的,霜霜躲也不躲的回過頭去,瑩亮的眼眸直直的盯著那馬隊前來的方向。她瞧見在馬隊最前方那騎于白馬之上的人,目光從他俊美凌厲的面容一直望到他拉著韁繩略顯縴細的手腕,心里就像是不可控制似的,猛烈的跳動起來。

而那白馬也在她的面前高高揚起蹄子,驟然停下。

馬背上的雲滄瀾,看著這忽然出現的小女孩,心中仿佛涌起一股格外奇怪的感覺來,說不出是熟悉還是別的什麼。他靜靜的與這女孩對視片刻,冷峻的面容沒有絲毫波瀾,而後薄唇輕啟,冷冷的說出兩個字來,「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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