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忍界第一村的木葉村,在這種光明將要逝去的黃昏,也與一般的小鎮並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炊煙裊裊,一樣的夕陽暮色。
在火影岩旁邊的懸梯上,阿斯瑪靜靜地坐著,看著這寧靜的木葉村,街道上隱隱約約的人影,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啪。」一只手輕輕的拍在了阿斯瑪的肩膀上,正是緊追而來的十六夜深作,見阿斯瑪沒有反應,十六夜深作便不客氣的坐在了他的身邊,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掏出一根煙來,習慣性的放在了嘴里,但是點燃打火機之後,十六夜深作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看了阿斯瑪一眼,默默的把打火機收了起來,只是將煙吊在嘴。
「很抱歉,阿斯瑪,對于沒有經過你同意……」終于,十六夜深作還是先開了口,但是這沒有說完的話卻被阿斯瑪打斷了。
「您不用道歉,是我太任性,您這樣做是為了我好。」阿斯瑪打斷了十六夜深作的話,平靜的說道。但是就是因為太平靜了,可以說是看著阿斯瑪長大的十六夜深作很清晰的就察覺到了阿斯瑪的異樣,越是這麼平靜,說明阿斯瑪鑽牛角尖鑽的越深,十六夜深作已經決定在今天把兩人之間的矛盾一定要講清楚,如果帶著隔閡任務,或者是修行的話,那麼無論是對于自己小隊的任務,還是自己對阿斯瑪的授業上,都會造成很嚴重的不良影響。
「阿斯瑪,不管你如何認為,我與火影大人都是在真心為你著想!」很可惜,十六夜深作的勸慰手段並不高明,可以說是十分低劣了,直接就往阿斯瑪的傷口上揭,果不其然,阿斯瑪渾身一震,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十六夜深作,隨即向火影岩上面三代的頭像看去。聲音顫抖的笑了起來︰「呵呵~是啊,為了我好,從我兩歲開始,我每天都是生活在日程表上,哪一個時間該干什麼都被安排的穩穩當當的,老師……你知道麼?」阿斯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對上了十六夜深作的視線,眼中充滿了無奈︰「我感覺,我感覺我就像是生活在你們手中的木偶,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決定,甚至……沒有自己語言……」
看著痛苦的阿斯瑪,十六夜深作眼中充滿了愧疚,張了張嘴,但是也沒有想出要說什麼,終究還是悶頭點上了自己的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半晌,才無奈的說道︰「阿斯瑪,我……很抱歉。」
「進入忍者學校之後,我認識了一個又一個的朋友,我才發現,與他們相比,我的生活是多麼的蒼白。」搖了搖頭,阿斯瑪看向天空,仿佛想到了什麼︰「老師,你能理解那種別人聚在一塊,討論村子里面各種有趣的事情,而自己一個人站在一旁,無比迫切的想要加入,但是卻完全插不上嘴的感覺麼?」
「當時我是多麼想要在課程結束之後,和大家一起打打鬧鬧,甚至惡作劇一把……」阿斯瑪忽然笑了起來,與平時那矜持的笑容相比,要天真的多。
「可是我不能!」阿斯瑪低下了頭,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逝去。
「我要回家安排我的父親和我的專職教師,所為我量身定做的課業。」
「阿斯瑪……」低沉的聲音,十六夜深作吐了一口煙圈,結實的臂膀搭上了阿斯瑪的肩背,緩緩說道︰「阿斯瑪,我知道你很壓抑,我一直認為你比同齡人要成熟,但是你到底還只是一個孩子,即使比同齡人要成熟那麼一點,但你終究是一個孩子而已,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是我的失誤。」
將頭撇向一邊,阿斯瑪沒有回話。
「阿斯瑪,也許你會感到壓抑,但是要相信老師,你父親與我都是為了你好,教授給你的都是最適合你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將來能夠成為優秀的忍者,打下堅實的基礎。」
「d$% &*……」阿斯瑪小聲喃喃道。
「什麼?」因為太小聲,十六夜深作什麼也沒有听到。
「我不要!!」阿斯瑪終于再次爆發了出來︰「我受夠了!為什麼!難道我自己還不能了解自己麼!!我已經是一個忍者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啊!」阿斯瑪激動的掙開了十六夜深作的胳膊,眼中卻是已經有了淚水。
「我知道自己能夠干什麼!」
「不,你不能。」十六夜深作先是被阿斯瑪的舉動弄得愣住了,隨後十分干脆的否定了阿斯瑪的想法。沒有多說什麼,十六夜深作忽然將嘴里抽了一半的香煙摘了下來,舉到了阿斯瑪的面前,神態無比嚴肅。
「也許你整天看到老師我抽著煙,也許你已經習以為常了,也許我的每個動作,甚至呼吸的控制你都學的有模有樣,但是,你從來沒有抽過煙,抽煙對于你來說,只是你認為已經完全學會了的事情,你自己認為而已,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不會……」
听了十六夜深作的話,阿斯瑪先是呆了一下,隨即倔強的搶過了十六夜深作的煙,放到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無論是動作神態,果然和十六夜深作沒有任何區別。但是……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原本已經在眼楮里打轉的淚水此時再也忍不住了。
慢慢平息下來,阿斯瑪頹然的坐回了懸梯上,看著自己手中的香煙,苦笑道︰「老師,你知道麼?我真的好羨慕琉璃,不,已經可以說是嫉妒了……沒有人可以約束她,就像沒有人可以約束她的刀一樣,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和我不是一個層次的實力,我有時候總是想和她相比,我這個火影的兒子,還擁有著木葉最優秀的老師,我到底算是什麼……」
也許,只有像帶土那樣的粗神經,才不會在意旗木琉璃對于同齡人的壓迫吧,不,旗木琉璃比兩人還要小一些,也難怪一直很少年老成的阿斯瑪會有如此的壓力了。
眼前一暗,阿斯瑪卻是感覺到有另外一個人靠近過來,抬起頭,眯著眼看向那背對太陽的身影,銀色的頭發,在夕陽的映照下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漆。
「啪∼」迎接阿斯瑪的,是一個響亮的耳光,阿斯瑪愣愣的看著來人,正是自己嫉妒的對象,旗木琉璃。而十六夜深作也被旗木琉璃這一巴掌驚住了。
「你到底在羨慕什麼啊∼」旗木琉璃看著阿斯瑪,眼中卻是對于阿斯瑪的不滿︰「你知道我的實力是怎麼的到的麼?」
冷笑一聲,旗木琉璃的眼神卻是閃過一絲無比深沉的痛。
「你清楚我每天對于自己的計劃安排嚴格到什麼程度麼?」
「你不清楚……」搖了搖頭,旗木琉璃笑容的輕蔑更加明顯了。
「你不清楚,我為了變強,忍者學校期間,同學也只和你還有紅說過話而已,即使同伴的帶土,也是分組以後才認識。」
「你不清楚,這一個女孩子的身體,讓我的父親是如何的失望,為了能夠接受父親的教導,我是多麼的不容易,毫不夸張的說,要不是那一次被卷入了意外事件,父親根本不會費心教導我,換句話說,那兒時的教導,是我用命換來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旗木琉璃看著遠處的夕陽,眼中又浮現出了那個讓陽光甘為背景的男人。還有那個只能在父親臥房里見到的母親照片。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你有這樣的父親,這樣的母親,你一輩子都報答不了,你還有什麼不滿!嫉妒的人是我啊∼∼」嘆了一口氣,旗木琉璃從自己的忍具包中掏出了一對閃著寒光的拳刃,用手指夾住,輕輕一擲,這對拳刃毫不費力的插入了阿斯瑪面前的木制懸梯上。
轉身離開,旗木琉璃忽然想要回去家里的靈堂,好像因為修行的原因,有一段時間沒有和父親說話了呢……大概,會寂寞吧。
沒走幾步,一陣清風掠過眾人所在的懸梯,一片綠葉隨風起舞,旗木琉璃頓了一下,繼續向前走去,但是口中那若有若無的聲音,卻仿佛飄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
…………
阿斯瑪低著頭思考良久,終于站了起來,看了看自己腳邊的拳刃,眼神略顯復雜,但是最終還是沒有理會,只是急匆匆的逃離這個地方……
「哎∼」嘆了一口氣,十六夜深作慢慢撿起拳刃,向著不遠處的角落,說道︰「帶土,要走了……」
角落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標志性的護目鏡,正是宇智波帶土。
搔著自己的後腦勺,帶土露出自己的兩排白牙,但是笑容,卻是失落了些許︰「老師……我,我先回家了,不知為什麼,忽然很想家呢……不會是中了琉璃的幻術吧……哈哈……」
你的笑容之下,又是怎樣的傷痕呢?
目送帶土離開,十六夜深作明白,這次並沒有解開阿斯瑪的心結,但是,多少也會有些改觀吧,想到這里十六夜深作再次想到了旗木琉璃的背影,無奈的一笑︰「還真是不一般的孩子呢,連我都開始想兒子了……回家看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