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馳一張臉漲得通紅,苦著臉道︰「小嫂嫂可是折煞弟弟了……」
江雪歌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並不言語
北風烈轉頭看看北風馳,似也有些不滿,「自己院子里的人,你要有分寸,莫得讓些個小妾欺到正妻的頭上去。」
北風馳低著頭,「二哥教訓得是,弟弟受教了。」
北風烈點點頭,便拉上江雪歌一道回去了。
江雪歌回到沁雪園中,立刻將羅嬤嬤叫了來,讓她去庫房中取了上好的人參與旁的補品都打了包,讓她給曾氏送了過去,不過,她的心中卻是隱隱的擔憂,北風馳別看年紀不大,可卻是個愛美人的,他院子里的那些個侍妾就有七個,雖然還沒有納側室,可那七個侍妾卻個個是美人兒,而曾氏的性子太過單純,又沒什麼心機,未來的日子,像今天這樣的事兒,怕是還會繼續發生,如若靠外人,是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除非她自個兒變得強勢起來,否則,誰也幫不了她!
北風烈並沒有跟著江雪歌回沁雪園,而是在回來的半途中被王爺的侍衛給叫走了,江雪歌也沒有多想。
待第二日,江雪歌再去曾氏院子里的時候,主屋門口多了四個像門板一樣寬闊的婆子,見著了江雪歌客客氣氣的讓道,江雪歌再看曾氏,氣色依然不是太好,但是眉宇間的愁容倒是舒展了不少。
北風馳昨兒個在自己的親哥哥和小嫂嫂面前失了臉面,也自知待曾氏這個嫡妻有些涼薄了,雖然曾氏沒有那些小妾們好看,可終歸是太後親自指的婚,性子也是個好的,一時間也是有了些悔意,今兒個一大早,就又為曾氏找了太醫來把脈,然後又規定小妾們在曾氏懷孕期間不得踏進主屋一步,曾氏這才清靜了下來,不過,也等于是變相軟禁了。
江雪歌嘆氣,性格決定命運,你再怎麼教她敲打她,她若是沒有決心改,旁人也是沒有辦法,只希望她這一胎一舉得男,這樣母憑子貴,北風馳會待她好一些。
跟曾氏這種在溫室里寶貝出來的花朵相比,自己就像那路邊野生的狗尾巴草,官商的身份在這個時代是很低的,而在家中的時候,也是個不得待見的女兒,如若不是自己有幾分謀劃的心思,怕是這日子過得還不如這曾氏呢。
又給曾氏把了脈,然後又叮囑了一番,江雪歌這才打道回自己的院子,可這還沒有坐熱,北風烈便大闊步走了進來。
江雪歌還沒來得及行禮,北風烈便說道︰「扶桑國大舉進犯鎮南邊境,那邊已接連丟失了三座城池,皇上昨晚連夜招見王爺,回府後就將我尋了過去商議了一夜,今日早間,皇上便在朝中宣旨,便王爺與我馬上啟程出發抵御外敵,此次戰事著緊,一時半會兒我可能回不來,可留你一人在府中我又甚不放心,尋思了好半天,我決定留下北二,北三,北四,北五在你身邊,有什麼事,你可讓他們傳信于我,而府中如若有事拿不定主意,你可去尋鄒大總管商量,他是只忠于王爺與我的人,你大可放心……」
江雪歌詫異的听著,這事兒也來得太急了些吧?「爺將北二四個侍衛留給婢妾,您可怎麼辦?婢妾一個女流,在府中平平安安的,出不了什麼事,爺還是將他們帶去……」
北風烈當即止住江雪歌的話,「我身邊的侍衛夠,你不用擔心,我與王爺都不在府中,這里表面上瞧著風平浪靜,但實則比戰場上更凶險幾分,如若不安排人留在你身邊,我實在是不能安心上陣殺敵,此事就這樣定了,你不必為我掛心!」
江雪歌見他如此說,也只好不再反對,北風烈說得對,先不說外邊兒的那些個對王府不安好心的人,就是這府中的人,也隨時得防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家賊則最是難防的,江雪歌點點頭,便是說道︰「既如此,那婢妾就收下他們,爺只管上陣殺敵,不用掛心婢妾,有國才有家,男子漢大丈夫,自是要以保家衛國為首任,婢妾在家中自會照顧好自己,等著爺打勝仗回來……」
北風烈有些粗燥的大手撫過江雪歌的面容,似是要把江雪歌的面容深深地刻在腦海里,接著便一把將江雪歌給納入了懷中,頭擱在江雪歌的肩膀上,而放在江雪歌腰間的手卻收緊,沉沉的嘆了口氣,便是說道︰「我不在府中,你行事記著一定要多轉幾個彎,有人來請你出去,你就尋了借口避了,省得著了某些小人的道,還有,無事就少出院子,府中有事,自有鄒大總管會處理,如今府中是秦側妃主事,有事,你切莫往上湊,她不是個簡單的人,反正你避著她點兒就好,還有,世子妃那邊你也不用去請安,她的禁足令我還沒有拆,這便是最好的借口,而顧氏那邊……你也幫我看著點,雖說是個女兒,可總歸也是我的血脈,不能讓旁人打了不該打的主意……」
北風烈頓了頓,接著說道︰「老四那邊已經得了消息,他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你不用去為他們多操心,還有,我一直沒有與你說過,羅嬤嬤是太後的人,有什麼事,你自可放心與羅嬤嬤說……如若真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你便讓北二去府外尋蘇墨,他是我的好兄弟,自會全力相幫于你,如若真的遇上了蘇墨也不好處理的事,你便拿了牌子讓北二直接去宮中找太後,一切自有太後為你做主,凡事……莫逞強!莫讓我……擔心!」
北風烈這一大堆的叮囑,讓江雪歌的心也有了隱隱的不安,以前她就在猜測這羅嬤嬤,本以為她是鄒大總管的人,卻想不到來頭更大,居然是太後安插在王府中的人,想來,自己旁日里的一舉一動,定是都被她詳細的報給了太後知曉吧!想到這里,江雪歌的背後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自己旁日里沒有做過什麼不妥的事,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事情來得這樣急,北風烈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她的事情都給安排了妥當,又叮囑了該注意與應急的辦法,一時間,倒是讓江雪歌的心中有了幾分暖意,對北風烈曾經將她當作替身的做法,倒是有了些釋然,何況現在北風烈的心思已經完全沒有在那只碗身上了,自己這些時日是不是待北風烈太冷淡了點?
江雪歌貼在北風烈的胸口,听著傳進耳中那強有力的心跳聲,江雪歌輕輕點了點頭,伸手回擁了過去,然後收緊。∣
北風烈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這些時日江雪歌雖然面上待他雖然還是溫溫和和,可他卻直覺江雪歌的心里有些疏遠他,而這一次,他再次感受到了江雪歌的親近,這如何能不讓他高興呢?
北風烈閉著眼,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溫馨,靜靜的擁著江雪歌……
外面,再一次傳來了北一有些急切的催促聲,北風烈輕嘆口氣,這才輕輕放開江雪歌,墨黑的眸子深深地看向江雪歌,似是要將江雪歌的容貌刻在自己的腦海里一般。
江雪歌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是紅著臉垂目,北風烈愛極了她這副嬌羞的模樣,當即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啃了幾口,才丟下一句,「等我回來!」然後就頭也不回的疾走而去。
江雪歌怔怔的模了模有點疼的嘴,看著那個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心底隱隱有絲還安,戰場上刀劍無情,敵國進犯,王府作為鎮南的統領,按理的確是該全力抗敵,可是皇帝竟然將王爺與世子都一起派了出去,戰場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尤其是丟命的事兒!鎮南王爺與北風烈如若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兒?那麼,朝中的勢力必會重新劃分,而鎮南王府沒有了這兩位,怕是會大凶!而鎮南的兵權自會被齊成帝給收回去!
當初鎮南王爺助齊成帝奪得帝位,而齊成帝感激這個弟弟,回報的便是鎮南的兵權,可如今時過境遷,齊成帝的心態怕是早就與當初不一樣了,功高震主,鎮南王爺在南邊抗敵,在朝中與民間又甚有威望,如若鎮南王爺真起了奪位的心思,齊成帝這個位置,怕是也坐不牢靠了!因此,近些年,齊成帝一直在想辦法,想要收回鎮南王爺手中的兵權!可鎮南王府如若沒了這個兵權,便保不了身,齊成帝念在兄弟的情份上,不會為難于鎮南王府,可一向視鎮南王府為眼中釘的太子,定是不會放過王府中人的!
不是江雪歌疑心重想得多,而是齊成帝的用意實在太讓人想不明白了,就算前線戰事緊急,只需要派鎮南王爺一人,或者是世子一人前去統領,然後再派得力的將領跟隨就行了的事,為何卻非要將這兩位王府主力軍全給派了出去?這心思也未免太過明顯了些吧!
而此事來得急了些,瞧著這個樣子,興許就連太後都是事後才得知了消息,根本就來不及阻止了齊成帝的旨意吧?否則,以太後對鎮南王府的看重,又豈會同意齊成帝的安排?恐怕這齊成帝也是擔心太後阻撓,才來了個先斬後奏吧!
江雪歌嘆了一口氣,政治永遠是讓人模不透,又變化多端的東西,而她雖是二十一世紀來的新女性,可如今受身份之困,只是一個足不出戶的後宅婦人,對一些事就算是看得明白,也有心想在里面做點什麼,可也是沒有那份能力幫上什麼忙啊,哎,還是安心的呆在院子里頭,將王府給看住不出亂子了才好。
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兩日,宮中卻忽然派了人來沁雪園,江雪歌整了衣裝,出去時,便見著劉公公正揚著笑看著她,江雪歌連忙上前,劉公公彎腰正要向江雪歌行福禮,江雪歌連忙上前兩步將虛扶了一把,自是不敢讓太後跟前的紅人給自己行這個禮。
劉公公也沒有推月兌江雪歌給的這份體面,只笑眯眯的問了個好,就勢便直起了身子。
江雪歌滿面笑容的給劉公公問了個好,便是道︰「許久不見,劉公公近來可好,您那腰腿疼的濕癥可好些了……太後她老人家身子可還康健?您今兒過府,是不是太後她老人家有什麼吩咐下來?」
劉公公也是笑得一臉的親切,回道︰「回江主子的話,太後她老人家好著呢,這不是惦記著您,今兒個特意派雜家過府來瞧瞧江主子麼……托江主子的福,您給雜家的那些個藥方子好使得很,如今雜家這腰腿可是比以前利索多了……其實,雜家今兒個過府來,除了替太後看看江主子,還奉了太後之意,給江主子送個物件來。」說著,便從袖手拿出一樣東西遞給江雪歌。
江雪歌低頭看去,見劉公公手中是一塊長方形的黃金牌子,江雪歌心中一驚,自然知道這個牌子是什麼東西,這黃金牌子是不用通報,能直接進慈寧宮中的牌子!
北風烈與鎮南王爺一起上陣殺敵,太後阻止不了齊成帝的旨意,卻一定要將鎮南王府中人給守護起來,讓鎮南王爺與世子爺就算身在戰場上,也在心中沒有後顧之憂,盡早退敵,還家國安寧!早日歸府!
江雪歌收下牌子,立即向著宮中慈寧宮的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當是謝了太後這的份恩典,劉公公笑眯眯的看著,待她磕完了頭,劉公公便是立即上前把江雪歌給扶了起來,「江主子能明白太後的一番心思,太後定是欣慰的,如若有什麼事,您便直接進宮來,若是您自個有事來不了,就將牌子給了親信,到宮中來傳過話什麼的,這牌子也同樣當得用!」
江雪歌點了頭,又感激了太後一通,然後又與劉公公說了一些養身的方子,又說了幾句閑話,劉公公也沒有多留便走了。
江雪歌親自將劉公公送到了院子門口,看著劉公公上了小轎走遠,她這才心情有些沉重的回了院子,而手中卻是攥緊了那塊黃金牌子,太後今兒親自使了劉公公送牌子過來,怕是太後的心中也是起了不好的預感吧!
可是自己一個足不出戶的女人,又能為鎮南王府做些什麼呢?不過,太後為什麼不把牌子給北風馳呢?他是北風烈的親弟弟,是這王府中的嫡子,如若真出了什麼事,那北風馳自會在太後的扶持下成為新一任的鎮南王府當家人!按理來說,北風馳才應該是更適合得到這個牌子的人才是!
可是太後為什麼卻將牌子給了自己……江雪歌心思百轉的尋思了半晌後,心中陡然閃過一道光亮,難道太後這樣做,是在力保北風馳這個鎮南王府的嫡子?如若北風烈與鎮南王爺在戰場上出了什麼忿子,那麼,北風馳立即便會成為各方勢力注意的對象,很可能還會因此而受到牽連,被齊成帝給尋了借口給……
江雪歌眯著眼看向慈寧宮的方向,心中卻是想著,對了,太後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在阻止北風馳入宮!這就意味著,一旦鎮南王爺與世子出事,入宮定是會有危險!
江雪歌心中忐忑不安,難道太後真的察覺到了什麼嗎?
一日又一日的過去,前線時不時的會有消息傳回來,前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先是後方運送糧草的道路因為連日來的大雨,而泥濘不堪,有些地方還塌了方,糧草運不過去,而前方的將士因運輸不及時,已有許多傷員缺衣少藥,一時間,前線各種物資都緊缺不夠!
而此次扶桑人卻似拼了命般要打贏這場戰爭,鎮南王爺率領著鎮南軍將敵軍阻在了南鮮一帶,雙方就此陷入對對持的僵局,我奈何不了你,你也攻不進來的局面!
江雪歌每日都過得憂心不已,這些時日,北風平已經去了家廟找過了李側妃好幾次了,雖然王爺臨行前已吩咐過看守的人,不允旁人前去探望李側妃,但如今王爺與世子都不在府中,如若北風平真趁著這個時候弄出點什麼事來,江雪歌卻也是沒有轍的。
又是大半個月過去了,瞧著顧氏也快生了,江雪歌幾次想去看望她,卻都被張君好尋著借口的阻了,江雪歌不好硬闖,旁日里便悄悄的使了北五這個輕功最好的侍衛,每日悄悄的過去瞧上一眼,安安心!畢竟北風烈走之前吩咐過的,而這也是北風烈的第一個孩子,雖說是別的女人懷的,可孩子是無辜的,不能因為大人之間的事,就將孩子給連累進去。
這日,江雪歌剛用完了早飯,雙兒卻在這個時候進了來,先是給江雪歌行了禮,便是上前兩步湊到江雪歌跟前小聲道︰「回江主子,今兒個鄒大總管那邊使了人過來回話,說是有人瞧見世子妃跟前的周嬤嬤領著個小丫鬟一大早就出了府,也不知是什麼事,剛剛見她們回來了,手中卻是多了一個籃子,開始的時候小廝沒有多注意,可待她們走遠了,那小廝卻听到了兩聲像是小嬰兒的哭聲,鄒大總管那邊模不準,就著了人過來給江主子說一聲……」
北風烈走之前,便是吩咐過鄒大總管,世子後宅如若有什麼事,先來回稟了江雪歌,而不是去回秦側妃。
自從李側妃被禁家廟之後,王府的中饋大權便落到了秦側妃的頭上,雖說秦側妃瞧著倒是個好說話的,可她自上任以來,幾次行事都有打壓世子後宅的意思,這不得不讓江雪歌多想,不過,好在鄒大總管是忠于王爺與世子爺的人,倒是不怕秦側妃會鬧出個什麼事兒來。
江雪歌听著雙兒之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小幾上,世子妃的女乃娘周嬤嬤,一大早出府……回府多了個籃子……有疑似小嬰兒的哭聲……
江雪歌沉思了半晌,腦中卻陡然劃過一道亮光,倒吸一口冷氣從椅子上騰地站了起來,滿臉的驚駭,失口道︰「不好,要出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