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好罵罵咧咧的被官兵給架著出來,那毫無形象的模樣就跟個市井潑婦沒有兩樣,而押著她的兩個官兵也是被她罵得尷尬得很,想罵回去,可又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女人對罵,實在是丟臉,但是就這麼被她漫罵著,他二人又覺不舒服得很,如此,兩人的臉色都是難看得很!
不過,雖然男人的自尊讓他倆不好回嘴與她對罵,可卻不代表他們不會在手上做些動作,因此張君好一路被他兩人毫不憐惜的從院子里拖拽出來,身上自是疼痛不已,她自小就在蜂窩里長大,哪里受過這等子的對待,于是,便罵得更加的凶了!
那兩人眼中瞧著張君好撒潑的模樣,心中都充滿了輕蔑,就這種德性也能稱之為貴婦人?我呸,還沒有他們家中的娘子來得知書達理呢!
張君好邊掙扎著嘴中仍是罵個不停歇,此時從外面走來一個兵官模樣的人,見著張君好罵得太難听,皺了皺眉頭,正想喝斥,心中猛然想起了那位權傾朝野的左相大人,這張君好如今雖說成了落難的鳳凰,可她的父親卻在朝中如日中天,這個時候若是對張君好落井下石,怕是過不了幾天他就得吃掛落,而像他這種小人物,旁日里就是想給左相大人獻獻媚,拍拍馬屁,都沒有機會!而這個時候,他的嫡親女兒落難,卻正好是向左相大人表忠誠的最佳時機,說不定,左相大人一高興,自己一心想著的升官發財豈不是就有望了?
這個小兵官如今能成為一個帶領著二十來個兵的小官士,也是旁日里會拍上面人的馬屁,旁的本事倒沒有,不過,心思也還算是個機靈的!
心中這般盤算了一番,那個小兵官便像見了親媽似的笑得見牙不眼見,大踏步走到張君好跟前,就沖著張君好恭敬謙卑的行了一個禮,然後又點頭哈腰的給張君好問了安,接著便直起身子張嘴就對著那兩個正拉拽著張君好往外走的官兵,罵道︰「你們是怎麼辦的差事?竟敢對世子妃如此的無禮?世子妃是你們這些狗奴才能隨便踫觸的麼?真是吃了狗膽了,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將你們的髒手拿開,若是驚嚇到了世子妃,你們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那兩個士兵一怔,心中雖然對這個只會拍馬屁的小兵官鄙夷得很,可又怕得罪了這個心眼兒小得跟針尖似的小人,以後會尋著機會抓他們的小辮子公報私仇,心中雖說起了怒意,不過,面上卻是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立即便將張君好給放開了。
這個小兵官的言詞,倒是讓張君好有些意外,不過,張君好一向處于上位慣了的,旁日里的奉承巴結早就當成了理受當然的事,自是半點也沒有將這個小小的兵官放在眼中,便是冷哼了兩聲,回頭揚起手就狠狠地甩了那兩個官兵兩巴掌,口中更是罵道︰「狗東西,也敢對本妃無禮,等本妃見著了皇後,一定讓她下旨把你們全族都統統抄斬!」
那兩個士兵一听,嚇得腿一抖,心中頓時對這個狠毒的女人恨了個透,可礙著皇上還沒有給鎮南王府中的人定下罪名,她父親又是權大勢大的左相大人,怕她事後月兌罪,真的會對自己家人不利,便是雙雙忍著怒意給張君好跪下請罪。
張君好哼了哼,一腳一個,便將毫無論防備的二人給踹翻倒地,見他倆狼狽地趴在地上,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土,心中自是一陣快意,對著他二人就是呸了兩口,張君好便是看也不再多看他們一眼,只轉過身來孤傲地對著那個小兵官問道︰「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為何你們這些小小的京中小兵也敢擅闖王府來拿人?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想活了?」
那個小兵官打了個輯,便是歉意道︰「讓世子妃受驚了,下官等人不過是奉了皇上的聖旨,前來王府中拿人罷了,還請世子妃莫怪!」
張君好心中震驚,不可置信的看著府中來來往往的眾多官兵,心中卻是想著,皇上下的旨?這……不可能,她父親可是太子一派的人,而鎮南王爺一家也都是忠君之人,從來沒有過反叛之心,皇上為何會對鎮南王府如此?鎮南王可是他的親弟弟!
似是看出了張君好的疑惑,那小兵官便是解釋道︰「今兒個早朝的時候,有人參了鎮南王爺與世子爺的本,說是兩位爺通敵叛國,還承上了鐵證,而這舉報之人……便是鎮南邊境的鄭大將軍!」
張君好聞方,眼前立即一陣發黑,鎮南的鄭將軍?鎮南王爺的王妃娘家?這……這怎麼可能?鄭家與鎮南王府可是親戚啊,而鄭將軍更是世子爺的親舅舅!他們怎麼會……怎麼會做出這種出賣親外甥的事來……張君好想到這里,腦中猛然閃過在碧玉園中那呼嘯而至的滿天箭雨,臉色陡然慘白一片,心中更是涌上陣陣的酸楚,她的父親就連她這個親生的女兒都能犧牲,又何況鄭家與鎮南王府的世子爺還隔了層血緣關系呢?
江雪歌眾人在花池中听得這個消息,全都震驚了,想不到出賣鎮南王府的竟然是世子爺的親舅舅——鄭家!江雪歌猛然想起當初北風烈曾說過,鄭婉婉死遁嫁給了扶桑的老皇帝,鄭家有謀反之心,當時她也沒往心里去,想不到,這麼快,王府就成了鄭家第一個開刀的宗室!
江雪歌看向鎮南邊境的方向,心中為鎮南王爺與北風烈很是不值,他們在前線拼力殺敵保家為國,可宮中的人和鄭家這些個下作之人卻在他二人的背後捅陰刀子,實在是其心可誅!也不知道北風烈他們在邊境如何了,想來,情形一定不會太好,畢竟此事來得太過突然,就算北風烈對鄭家早就有了防範之心,也怕被殺個措手不及啊!
北二因為身受重傷,因此他化身的曼陀羅焉焉的耷拉著花枝沒有多少的生氣,不過,他卻仍是听到了張君好他們的對話,北二的心中閃過一絲悲涼,世子爺那麼一個重情的人,當初為了鄭家的二小姐連世子之位也不要,可鄭家如今竟是做出這種污蔑鎮南王爺與世子爺清白的事來,當初如果不是鎮南王爺娶了鄭家大小姐為王妃,鄭家哪來的今天的風光?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良心都被狗吃了,他們難道以為下手除掉了鎮南王府,鎮南的兵權便會全落在他們的手中麼?
哼,他們有私心,配合鄭家對鎮南王府下手的皇上,難道就沒有私心麼?皇上還是鎮南王爺的親哥哥呢,說穿了,他們這些個不顧手足情誼的腌攢人,私心里還不是全都惦記著鎮南邊境的兵權!
張君好的神情萎靡不振,通敵叛國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而且此事還是世子爺的親舅舅大義滅親,想要有回旋的余地,怕是難了!張君好的眼中一片死灰,遙望著鎮南的方向,心中默默問道︰「世子爺,若是君好這次逃不過,死了,您心中會有一絲的難過麼?」
這般想著,張君好心中猛然閃過江雪歌那張嬌艷明媚的小臉,眼中便是陡然一冷,眸子在院中掃了一圈,見官兵們押著的全是些丫鬟婆子,並沒有見江雪歌的身影,就連她身邊的奴婢們都一個沒見著,心中頓時憤怒,眼楮瞪著那個個小兵官,急切地問道︰「世子的江側妃為何不見身影?你們有沒有抓到她?」
小兵官看著張君好那雙凶厲的眸子,心中打了個突,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蝕骨的仇人!他這種小人物旁日里是不可能與這種高門貴婦有交集的,跟她也是才第一次見面,那麼這位世子妃眼里的刻骨恨意肯定不是因為他了,定是她口中的那位江側妃才是,早就听外間傳言,說是這位這位江側妃至嫁入王府中後,世子爺對她是百般寵愛,原先還將信將疑,如今看著眼前這位世子妃那滿臉的憤恨忌妒之色,怕是外間的傳言是真的了。
心中這般想著,那小兵官卻是不敢怠慢了這個不好惹的女人,便是回道︰「回世子妃的話,小的過來之時,並沒有見到江側妃,許是見著官兵拿人,她藏匿起來了吧!」
小兵官頓了頓,又問了一句,「不知道世子妃今兒個可曾在府中見著了江側妃?她是不是出府去了?又是去了何處?如果世子妃知道,還請您不吝告訴小的一聲,小的感激不盡!」
張君好一听江雪歌還沒有被捉,當即便氣得咬牙切齒,恨恨道︰「沒找到她?不可能,我剛剛還跟她在一起,才剛走一小會兒,這麼短的時間內,她根本就不可能出得了府門!肯定是藏在哪個狗洞里了,你們可得給我好好的把她找出來,今兒個世子爺的侍妾早產,她仗著旁日里得寵,趁著世子爺與王爺不在府中的時候,將顧氏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和她與她剛生下來的孩兒統統都殘忍地虐殺了,這般陰狠毒辣的女人,你們可一定要抓住她,讓聖上治她滿族的罪!」
小兵官一怔,腦中晃過在顧氏院中看到的慘境,又探頭看了看碧玉園中滿地的侍衛尸首,心中打了個突,看這情形,一定是這兩位妃子已經交過手了,而顧氏的院子在碧玉園的後面,要過去,必定得經過碧玉園的正院才行,照這麼看來,應該是那位世子側妃打贏了才對。
小兵官心中冷汗直冒,想不到這些個高門大戶的妻妾之間的爭斗竟是這般的明目張膽而慘烈,不由又想起了家中的那些個妻妾們,身子生生的打了個顫,往後可得多花點心思在他的後院里了,省得哪天回去孩子就少了一個,女人嘛斗沒了就斗沒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正好可以有借口換個新鮮漂亮的,可這孩子卻是他的親骨肉,自然得寶貝著。
「想不到這位江側妃竟是這般的狠厲,連個嬰兒也不放過,請世子妃放心,小的若是找到了江側妃,一定不會讓這種蛇蠍婦人好過的!」
張君好滿意的點點頭,陰測測的道︰「若是捉住了她,記住,就地格殺!」張君好說完,意味深長的看向他,道︰「我知道你心中想求的是什麼,此事若是辦好了,本妃重重有賞,莫說是你心中所想,就是旁的也不是什麼難事……」
小兵官心中一驚,便是駭然的看向張君好,皇後已經暗中下了密令,生擒世子側妃,而張君好卻是想殺了江側妃,以此看來,這位世子妃對那位得寵的江側妃定是恨之入骨了!
小兵官心下這樣般想著,可卻不敢將皇後下密令的事說出來,皇後與一個落難的世子妃,哪個更有權勢,就是傻子都能分辨得出來,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誰也不想得罪人不是,何況他本就有求于這位世子妃,想了想,便是道︰「世子妃言重了,小的心中明白該怎麼做,還請世子妃放寬心!」
張君好雖然對小兵官有些模稜兩可的話有些不太滿意,不過現在是她在求人家辦事,自是不能將話說得太過了,便是道︰「嗯,如此甚好,希望你不要讓本妃失望,否則……本妃有的是法子辦了你!」
小兵官心中瞧不得張君好落了難還擺出這樣高高在上的模樣來,不過,卻仍是不敢反駁了她的話,只點頭哈腰的連連稱不敢,馬屁拍了半天,見張君好的臉色好看了點,這才說道︰「小的今兒是奉命辦差,還請世子妃屈駕移步,莫要讓小的為難了。」
張君好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滿府的官兵推搡著王府的下人往府外趕著,心中雖然不願,卻也知道皇帝下的命令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兵官能違得了的,便也不再多言,理了理身上的衣裙,便是往外走去,不過,卻仍是端著她那高高在上的世子妃架子,讓人側目之際不免有些嘲諷。
江雪歌等人靜靜的在花池中,早就將張君好之言听了個全程,各人心中都暗怒不已,這張君好也太過顛倒黑白了,她明知江雪歌是趕著去救顧氏與孩子的,卻仍是將顧氏滿院人之死污蔑到了江雪歌的頭上,其心也未免太過陰毒,何況她還讓人殺江雪歌,更是惹得江雪歌等人的憤怒,不過現在情勢比人強,他們如今也只好委委曲曲的當著花園的景觀,什麼也做不了,不過各人心中卻是將張君好給詛咒了個遍!
碧玉園子里面和外面的尸首全都被一具一具抬了出去,江雪歌等人在其中看到了一身是血毫無聲息的朵兒被人給拖了出來,數十只的箭羽插滿了她的身體,而她面上則凝固著一副驚恐的表情,一臉的死灰……就這麼被人毫不憐惜的在地上拖著一路向外走……江雪歌與四婢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都有些五味雜陳,有不屑,有難過,有恨意,也有疼惜……
朵兒當初背叛眾人的時候,可曾想過有這麼一天?可曾想過她的下場竟是這般的可憐?她死前,對待她如姐妹的靈兒,將她視妹妹的江雪歌,可曾有過一絲的悔意?這個,興許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在這里……就是這里……」一個尖利的女聲響起,眾人回神,看過去,立即便將被官兵押過來的幾個人,正是剛剛見著了神棍喜而嚇得逃跑了的馮氏身邊的幾個丫鬟婆子!
馮氏見此,心中立時涌上惱怒,想不到她身邊兒的人竟都是賣國求榮的下作貨,竟然將官兵都帶到這里來找人了,哼,跑了也好,不跟在她的身邊倒是好事,省得逃跑的時候被她們給出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個官兵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看到她們口中所說的江側妃一行人,便是推搡了那個說話的丫鬟一把,罵道︰「人呢?你不是說人在這里嗎?」
那個丫鬟是馮氏的大丫鬟——春桃,此時的她左右瞧了半天,也沒見著江側妃等人的蹤跡,便是哭哭啼啼的回道︰「她們剛剛真的在這里,有江側妃與她的幾個丫鬟婆子,還有世子爺的侍妾馮小主,另外還有好些個武功高強的侍衛貼身跟隨,奴婢真的沒有亂說,不信你問問她們……」
春桃手指向另外幾個被捉著的丫鬟婆子,那幾人立即連連點頭,跟春桃的說法完全一致,那些個官兵瞧她們也不像是說慌的樣子,便是抽出一些人開始對這附近里里外外的搜索開來……
馮氏如果此時還是人身,肯定早就忍不住撲上去將春桃給撕了個粉碎,想不到她最信任的人,竟是第一個站出來出賣她的人,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竟還想著將她送到世子爺的床上去做通房丫鬟,這般出賣主子的奴才,就該立即死掉才稱心如意,馮氏心中憤恨交加,心中想著遇到危險的時候,江雪歌身邊的人每次都顧不得自身,將她給擋在身後,那般的忠心護主,可再瞧瞧她自己身邊兒這些個婢子,莫說是保護她,為了邀功求活,還敢將她給出賣了!
官兵們忙亂的搜尋著江雪歌等人的身影,卻是根本就不知道,江雪歌眾人卻就在他們的眼前,不過,諒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會變成花……
又是一波搜尋人人過去,從一旁拐出來兩個小兵士,其中一個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然後便是捅了旁邊另一人道︰「喂,幫我看著點,我得放點水。」
那人不贊同的說著,「忍著,現在可是當差時間,若是讓老大知道你當差的時候放水,還不得扒了你的皮!」
那小兵聞言立即苦著臉回道︰「哎呀,實在是憋不住了,再憋就要尿在身上了,這兒是拐角處,你幫我擋著點就沒人看到了,哎呀不行了,要撒出來了……」
小兵說著,便是心急火燎的跑到花池子前,褲子扯,對著一排的曼陀羅花花們,便從褲擋里扒拉出一只丑陋的物什來……
池中的嬌花們當即便黑了臉,女花花們更是被那只來得灰常突然的小物什給驚嚇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