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知他心有擔憂,便是輕嘆口氣問道︰「你父親他們已經轉至安全之地了吧?」
蘇墨點點頭,「太後安心,自得了扶桑軍進犯京都的消息,父親就帶著全家人都去了隱密之處,白家的人就算有心為難,也定尋不著的。」
太後聞言松了一口氣,便是言道︰「如今宮中全都亂套了,你今兒個就甭出宮了,跟在哀家身邊,咱們就在這慈寧宮中慢慢等,看看這些子人到底誰,才能成為最大的贏家!」
蘇墨猶豫片刻,便是點頭應了下來,心思轉到了鎮南王身上,便是說道︰「二哥他們……」
太後擺擺手,意味深長地言道︰「你不必擔心他們,他們自知該如何做,這個時候,該擔心的,是你舅舅他們能不能及時趕到……」
蘇墨點頭,眼楮看向鎮北的方向,卻是什麼也不再多說,與太後靜靜地坐在慈寧宮中,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
太子妃宮中。
江夜月坐于下首,看向坐于正位之上那端著太子妃的架子高高在上的女人,眼底閃過一絲妒恨,如若不是這個女人從中作梗,早在她懷孕的初期,太子就已將她從侍妾提為了貴妾,何至于到如今她都懷了四個多月的身孕了,卻仍還是個小小的妾室!
「太子妃,您可知太子何時才能歸來?賤妾……妾只要一想到太子在外受苦,賤妾這心里邊兒就難受得緊,心疼得恨不能為太子分擔一二……」
太子妃眼瞧著江夜月這般扭捏造作,眼中的不耐之色更濃,便是冷言打斷江夜月道︰「你現在最大的任務是好好養胎,給太子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旁的事兒你操心這麼多作甚?太子何時回來得皇上說了算,本宮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太子何時才能歸來?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擔心太子的安危?旁的人都是沒心沒肺的不心疼麼?」
旁首一個長相清雅的女子聞听太子妃之言,便是掩著嘴輕笑著接過話頭,「太子妃說得有理,江妹妹這話說得實在有些不妥,讓人听著就覺著不舒服得很呢,合著就妹妹一人擔心太子似的,這些話如若是讓旁人听了去,還不得讓人笑話了去?」
這是先江夜月之前入太子府的一位玉侍妾,在江夜月未入太子府之前,她是最得太子寵的女人,模樣瞧著清雅可人,可卻最喜落井下石,自江夜月來了後,她便一直被太子冷落至今,心中自是把江夜月給恨了個透,旁日里仗著有太子的寵愛,一向不將自己放在眼中,如今更是仗著身懷太子的子嗣,更是目中無人,如若不是有太子妃在此,她怕是連正眼也不會瞧自己一眼,一想到這些個事兒,玉氏心中便恨得咬牙切齒,這會兒眼瞧著太子妃拿話來擠兌江夜月,玉氏自是不會放過這般打擊江夜月的機會。
江夜月一听玉氏的話,心中就氣不打一處來,太子妃身為正妃,數落她幾句也就罷了,玉氏算個什麼東西,人老珠黃,自她來了後,太子連去都不去她的院子了,今兒個竟敢趁著太子不在,對她嘲諷暗斥,簡直是找死,等太子回來後,她一定要讓玉氏不得好死!
江夜月的眼中泛上不屑之色,咬牙正要反擊玉氏幾句,「你……」
太子妃揚手打斷江夜月即將出口的話,便是面色冷凝地斥道︰「玉氏說得對,今兒個本宮也不得不多說你兩句,別以為有太子寵著你,便不將規矩禮法放在心中,你如今雖然身懷太子的子嗣,又一向得太子的寵,可你也得明白自個兒的身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是應該分清才是,如若連這點子規矩都不懂?太子府的體面豈不是都被你給丟光了?」
「太子妃,賤妾沒有這個意思,賤妾……」太子妃將太子府的體面都搬了出來,自是將江夜月嚇得當即跪在了地上,口中更是著急地為自己辯解著。
太子妃一掌拍在扶手上,毫不給臉地斥責道︰「你閉嘴,本宮說話的時候,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插嘴?還有沒有規矩?這般的不知進退,也太過放肆!來人,把江氏送回‘海棠苑’,扣月銀三月,禁閉一月,沒有本宮的令,誰也不許去探望,否則一律同罪處之!」
江夜月聞听此言,指尖狠狠地掐進掌心里,心底更是對太子妃當眾責罵自己憤恨不已,她自己長得沒有姿色,入不了太子的眼,自是瞧不得自己得太子的寵,如今不過是終于尋著了機會,趁著太子不在府中,便立即對自己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早沒了當初在太子面前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和顏悅色,哼,瞧著吧,等她為太子生下了兒子,她這個毫無顏色的無鹽女還怎麼跟自己斗?到時候,這個太子妃之位她要定了,到時候,就瞧著吧,她必定將這些時日得到的折辱加倍奉還給這些賤女人!
江夜月心知再說什麼也無濟于事,更知這個時候如若她再多說什麼,怕是更落了錯處在太子妃的手中讓她回重對自己的處罰,這般想著,便是低垂下眉眼,溫順地回道︰「賤妾知錯,謝太子妃寬恩,賤妾回去後一定好好自省,往後定不會再如今天這般輕言了!」
玉氏在一旁瞧著江夜月一副低眉順眼,做小伏低的模樣,心里邊就暢快不已,自是樂得在一旁瞧江夜月吃憋。
江夜月眼角掃到玉氏的神色,自是將她眼中的得意瞧了個全,她雖說只是官商之女,可也自小被捧在掌心里長大的,心性自是傲嬌得很,哼,等太子回來了,她若不報今日之辱,她就不姓江!
太子妃瞧著伏在地上那滿頭珠釵的頭頂,眼中閃過輕蔑之色,到底是小家小戶出來的女子,就是上不得台面,穿著打扮就像個鄉下來的暴發戶,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模樣都沒有,便是不耐地揮了揮手,看也不看江夜月一眼,淡淡道「行了,知道自個兒錯了就好,回去好好省省自己的錯處,如若往後再犯了錯,可莫怪本宮不念同侍太子的情誼……好了,今兒天也晚了,本宮乏了,就不留你們用飯了,都回吧!」
說著,太子妃也不再多言,便是端起茶杯,明擺著一副送客姿態。
玉氏眼神閃了閃,自知剛剛自己的一番言語若了太子妃的不喜,便是溫順地起身向太子妃告辭,便走了。
江夜月低垂下眼簾,將眼底的恨意掩了過去,沖太子妃福了福,便是挺著剛剛才凸起一點的肚子,在一眾丫鬟婆子的攙扶下出了太子妃的院子。
太子妃眯眼瞧著江夜月那副捧著肚子寶貝得不行的模樣,心中漸漸眨起冷意,江氏如今四個多月的身孕,已能從脈中模出她月復中是男胎還是女胎,今兒個點了太醫去探平安脈,也不知瞧出結果來沒有,便是輕輕開口道︰「白嬤嬤,太醫那兒怎麼說?江氏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白嬤嬤是太子妃的女乃娘,是太子妃從白家帶到太子府中的人,自是對太子妃忠心耿耿,便是上前回道︰「回太子妃,脈像已經出來了,江氏月復中是……男胎!」
太子妃眼神一凝,當即惱恨得拍了桌子,便是咬牙切齒地說道︰「男胎?哼,她倒是個會懷的,剛進府便懷上了,現在仗著太子的寵和月復中的孩子就不將本宮放在眼里,如若讓她生出了兒子,她母憑子貴,到時候她還不得爬到本宮的頭上去撒威風?」
白嬤嬤面上一副陰厲之色,附和道︰「太子妃所言極是,老奴瞧著那江氏就不是個好東西,整個一狐媚子,將太子迷得團團轉不說,還在太子面前抵毀于您,害得太子對您也不如先前那般了,何況,她如若生出了兒子,背後有淑妃幫稱,又有方家的人相助,現在雖說她只是個上不得台面的侍妾,可待她有了兒子,豈不是會對太子妃您不利?人都是貪心的,得到了一樣東西,便想得到更多,到時候,江氏心中想得到的,又何止是太子妃您的位置,更甚者,會膽大包天地對大公子……」
太子妃一听這話,當即便怒不可遏地摔了茶杯,便是喝道︰「她敢!」
白嬤嬤搖搖頭,湊到太子妃跟前,面色陰霾地回道︰「她現在是不敢,可將來敢不敢,可就不好說了!」
白嬤嬤說完,眼瞧著太子妃臉上的怒色更甚,便是加緊勸道︰「老奴知道太子妃向來和善寬厚,可您得為大公子的將來好好想想,太子如今就只有大公子一個兒子,自是寵愛得很,可如若將來江氏也生出了兒子,自是會對大公子的的位置產生威脅,更甚者會對大公子不利,太子將來是要做皇帝的人,自古為了帝位,不省親生父子兄弟自相殘殺,又何況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以著江氏那心如天高的心性,自是不某只做個侍妾或是妃子,怕是會……太子妃,您不得不防啊!」
太子妃冷哼兩聲,便是咬牙道︰「本宮能讓太子府中只有一個大公子,本宮就能讓江氏月復中的兒子,也生不出來!本宮怕什麼,皇後娘娘是本宮的親姑媽,太子是本宮的表哥,本宮就算捏死她,也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嬤嬤立即笑容滿面地點頭應和著,「那是!太子妃是什麼身份的人,豈是那般上不得台面的官商之女能比得了的?不過,您如今身為尊貴的太子妃,自是不能讓旁人尋出半點的錯處來,此事,老奴自知該如何辦,到時候,太子妃只要依法公正處置便罷,就算鬧大了事兒,上頭還有皇後娘娘為您撐腰呢,一個小小的淑妃和方家,不過是仰仗著皇後娘娘和太子的鼻息生存罷了,鬧不出什麼事來的!何況,老奴也不會給他們尋著錯處的機會!」
說著,白嬤嬤便是湊到太子妃的耳邊,小聲地將計劃說了一通……太子妃越听,眼楮越亮,待白嬤嬤說完,太子妃的眼中已是泛起了笑意,轉首與白嬤嬤相視一笑,二人眼中那意味深長之意自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