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為王 第三卷 奪門之變第八十九章 請客

作者 ︰ 淡墨青衫

二禮監是內逞二十四監司中最有權勢部門,人員都是口測盧選拔出來,是太監里識文斷字。甚至是通曉經典的宦官充任。

按大明的規矩。內閣是皇帝的秘書處,負責處理政務,並且提出意見,但最終的決定,是要皇帝來做出。

但皇帝也沒有三頭六臂,每天那麼妾奏折,一本本的批復過來,實在力不從心。

于是司禮監應運而生,代表皇權的「批紅」權就落在了這一群太監的手里。皇帝如果英明,司禮監還只是代為批復。皇帝如果懶怠于政務,那麼司禮監的權就大了。

從王振驅逐內閣三老開始,司禮監權勢已經凌駕于內閣之上相比于有名無實的內閣。司禮監才是明朝真正的中書省,是為真宰相。

現在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是興安,皇帝除了于謙的話,就是听興安的。還有幾個。王誠,舒良等人,都是司禮太監,權勢極大。

當然,這些太監還不能和他們的後輩比。比起掌握司禮監又提督東廠的馮保,權勢滔天的魏忠賢九千歲,這幾個太監名聲還算小的呢。

薛祥嘆氣道︰「今天算他運氣不好,王公公不知怎地跑到這里來。一通邪火出來,張澤算是倒霉。」

張澤這個人,張佳木還算有所了解。光祿寺的小吏中,這個人是有良心的。光祿寺平常的供給從來沒有給足過,南宮里的人餓肚子是常有的事。而且,多半是冷菜冷飯,難以下咽。

張澤為人良善,送來的飯菜量足,而且是熱菜飯,老實說,他到今天才撞到槍口上。已經算是運氣很好了。

听薛祥說過,一直以來,南宮的供應從來不足,不管冬夏。從來都是如此。

這會兒,南宮里頭也是接到了飯傘,看著又冷又硬,還沾上了泥土的飯食,幾個老宦官面露難色。南宮不僅缺乏飯食,連柴火也沒有供應,整個宮殿城。樹木都被伐的精光。想撿根樹枝也是辦不到的事,這冷菜冷飯,可怎麼吃?

「拿來吧。」

錢後已經知道事情經過,她也沒有辦法可想。接過吃食,想了再想,吩咐道︰「把我平時坐的那椅子給劈了,把飯菜熱熱再吃。」」椅子劈了,以後你坐什麼!」一雙手從她身後把食盒接了去。

能這麼做的。當然是太上皇集祈鎮。

「真好。有雞吃。」

他弓臉是笑,看看食盒里的內容,極為滿意的道︰「看這樣子,是張澤送來的吧?」

「是他。」錢後面無表情的道︰「教王誠截住了,一通好打。飯菜也涼了,唉,這叫你怎麼吃?」

「怎麼不能吃?」朱祈鎮撕下一只雞腿。津津有味的嚼著。一邊吃,一邊道︰「剛到也先那邊時,有人故意為難我。有幾天徹底斷了吃食,那會兒,草根都能抵餓。這飯菜冷是冷,可味道不壞啊,來,你也吃!」

著,他又撕了一只雞腿,送到錢後嘴邊。

「我不吃」錢後躲了一下,道︰「難得有只雞來,我還能同你搶?」

雖然是拒絕,但卻是一番好意。溫言順語,僅有的一只眼里也是滿滿當當的關懷與憐愛疼惜。

朱祈鎮噎了一下,嘴里的肉似乎也沒有了味道。

他的臉陰了下來,垂著頭道︰」唉,苦了你了。聯還算是為土木堡的事贖罪,可是你又是何苦來。留在宮里,有母後在,他也不會為難你的。」

「他」當然說的是當今的景泰帝。

錢後一臉嫌惡,道︰「這話陛下請不要再提起。臣妾寧願餓死,也不會去宮里看人臉色吃飯。」

兄弟之間的矛盾已經不能用嫌隙來形容,自然,錢後這個嫂子也不會對她的這個小叔子有任何的好感就是了。

「好吧」朱祈鎮妥協,他道︰「不提這件事。」他又長嘆了口氣,袖手道︰「這里的苦日子。我也真是捱不得了。吃不飽穿不暖也還罷了,長日無聊,連個說話的人也不能有。」

自從金刀案後,南宮這里已經成為禁地。就算偶爾有武官或是內臣進來辦事,也是匆忙而入,匆忙而出,再沒有人敢犯渾大膽,拿身家性命開玩笑,和太上皇說笑聊天了。

這麼一個小小的四方天,小小的院子,十來個人,八年時間,也實在是把人關的要瘋了。

起這話,朱祈鎮原本平靜的臉上也是泛起一絲漣漪,他道︰「看吧,皇後,我說,我們的苦日子已經快到頭了。」

南宮之外,張佳木叫人把張澤扶起,他問道︰「怎麼樣,能撐住不?不然的話,叫人來抬你回去?」「。

張澤傷的不輕,但神情輕松,也沒有什備憤郁之氣,他道︰「十鞭子而已,我還走得路。」

「你到是何苦!」薛祥插嘴︰「這不是自己吃虧!」

「對得起良心就行了。」張澤披了件人家借的外袍,神色輕松的道︰「我也沒想怎麼著,只是想,到底是君臣一場,我又攤了這個差使。難道叫太上皇餓肚子才對?挨頓打也算是我盡了臣道。沒有什麼。」

張澤走了,張佳木不能理解為什麼人挨了打還挺高興。只是眼前這廝,倒也算是條漢子吧。

他吩咐薛小旗幾句,又巡查了校尉並軍余、坊丁們分巡的路段,再看看各處的鋪舍,見一切如常,這才又騎馬回百戶府去。

路上遇著個熟人,卻是已經穿了一身武官服飾的王勇。

王勇遠遠見了騎馬過來的張佳木,他遠遠就招手,一臉燦爛的笑。不知為什麼,見著這個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張佳木剛剛頗為壓抑的心情也變的開朗起來。

他驅馬向前,到王勇身邊跳下馬來,不等王勇說話,張佳木先問道︰」怎麼著,你襲了職啊?」

「是的!」王勇聲時很響亮。透著前一陣子沒有過的自信,他笑嘻嘻的道︰「今兒早晨去辦的襲職。補了旗手衛的總旗,還是和先父一樣,在皇城宮門當差。」

「好,好的很。」

張佳木也極為高興,他道︰「王大哥,恭喜你了。但我要饒舌要多一句嘴,宮門當差極為要緊,你可要事事當心。」

「是,我省得。佳木,這件事,我真要多謝你了。」

張佳木純是好心,王勇當然明白。況且,雖然張佳木這個錦衣衛百戶年輕比他還但私底下王勇自己都得承認,論心思縝密,論為人,論武藝,張佳木都在他之上。人一旦徹底對另一個人服了氣,自然是事事都听,話就很容易說的下去。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兄弟相稱,雖然沒換帖子,也不必說這麼生份的話吧?」

「是,是我的錯。」

兩人寒暄幾句,王勇伸手一讓,笑道︰「倒是我真渾,來,張大人,給你介紹幾個下官的父執輩。」

王勇的父執輩,如果兩人還是兄弟相稱,張佳木當然就吃了虧了。眼前王勇身後還有幾個武官。都是旗手衛的總旗或是小旗。想來是王勇父親生前的同僚至交,今天王勇補了缺,這些人是給王勇賀喜。王勇到正南坊來謝張佳木,這幾個人倒是一起跟了過來。

「下官某」幾個人一起躬身,齊齊道︰「見過張大人。」

錦衣衛原本就是見官大三級,張佳木又官在他們之上,這些旗手衛的軍官當然是執禮甚恭。

「不必,不敢當!」張佳木笑著把眾人一一扶起,笑道︰「我和王大哥兄弟行,列位都是父執輩。咱們就不必在大街上鬧這麼一出了。」

張佳木為人如此光棍,幾個旗手衛的軍官都是露出感激之色。他們都是王勇亡父生前的摯友,但旗手衛不比錦衣衛,可沒有什麼外快來源。幾個人又都是小軍官,哪有什麼銀子幫襯王家?結果倒是張佳木這個外人,又是給年貨,又是給銀子。叫王勇順順當當的過了年,且又補了缺襲了職,現在又不拿大,這份恩德,這個為人,真是沒得說了。

當下幾人都是滿嘴感激,有性子粗直的更是拍著胸脯道︰「張大人,以後你在俺們旗手衛里就是自家人,俺們窮,官又但大人只要有什麼驅使,俺們這等人,卻是最講恩義良心的!」

話說的沒錯,仗義每多屠狗輩,張佳木絕不會小瞧這伙軍官許下的諾言。時當正午,正是吃飯的時候,他也饑腸轆轆的,當下便道︰「不必在街上說話,咱們找個酒樓,好生喝上兩杯。」

王勇臉一紅,道︰「說的是。我竟忘了。大人,今天該叫我會賬才是。」

張佳木笑道︰「你剩下幾兩銀子,剛剛上任,總要請同僚吃上兩杯酒,自己用還怕不夠,在我這里,叫你會什麼鈔。」

話說的體貼,又都是實在話。不僅王勇紅了眼眶,甚是服氣,便是在場的旗手衛諸官,也都是嘆服。

一行人正走,卻見劉絹引著幾個人往這邊來,張佳木笑道︰「你們看,巧了不是?」他指著劉絹道︰「這是我坊里的官校,也是武教頭,今天叫他去再請幾個教頭來,估計就是了。正好,我們會在一起,由我請客,那就更是名正言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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