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自不量力?胡說什麼呢?喜歡一個人又沒有錯,難道喜歡人還要講求貴賤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也沒有特意去破壞,又有什麼錯了?」
「你不怪我?」他興奮地抬頭看著她,臉上又是那抹陽光般的笑容,還夾雜著不敢置信。
「你真是……」她真是要被他氣死了,明明是她先騙他的,怎麼到頭來變成了他以為她怪他了?「你不怪我,我已經要謝天謝地了,真是大傻瓜。」
他憨憨地笑起,一如既往地對她笑得明媚。
「不敢,夢……王妃別這麼說。」他撓著頭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再這麼叫,我可就馬上走了,讓你一輩子住在這里。」她挑眉開始故意恐嚇。
果然子軒嚇到了,立刻苦著臉說道︰「王……夢兒,你可要救我,我不想住這里,這里好臭。」
洛紫夢環顧了一下周圍,吃喝拉撒全在這里,不臭才怪。
不過她看到子軒一臉的苦相,倒是有心要和他開玩笑︰「你呀,真是懶人屎尿多,才大半天你就拉了,也不忍一下,臭的是你自己。」
「啊?你見過誰上茅房還忍的,就算我想忍也要能忍啊,要是忍不住拉在褲子上,豈不是更臭。」他也慢慢放松了對她那王妃身份的敬畏,不停地開始訴苦。
洛紫夢听他這麼一說,立馬「噗嗤」笑出了聲,誰知道笑得太離開,臭氣嗆到了她的嗓子,她咳得差點眼淚都要下來了。
「夢兒!」子軒突然驚叫而起,「你額頭怎麼這麼大一個淤青?」
洛紫夢模了模額頭,果然突出了一塊。
「是不是因為我,所以王爺打你了?」在古代丈夫打老婆也是屢見不鮮的,而有權勢的人更是變本加厲,所以他會這麼以為也是正常的。
不過洛紫夢可不想冤枉了韓昊辰,而且如果他在房里睡著被說了壞話後打個噴嚏醒了怎麼辦?雖然想法幼稚了點,但是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是嗎?
她模著淤青笑著搖頭︰「才不是呢,他才不會打我,這是我走路不小心跌倒撞在椅子上。」
「真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因為白天他們是手拉手出現在韓昊辰面前,他又怎麼可能不把氣出在她身上,就連他都被打了好幾拳,如今站著也都是弓著背,可他不想讓她擔心,所以強裝無事罷了。
洛紫夢莞爾一笑︰「當然是真的,王爺對我很好,他不會打我的。」
「那就好。」他常常松了口氣,夜已深,可是看到她之後卻沒了睡意,很想和她多聊聊,「對了,你怎麼會去書院求學?若是想做學問,王爺定會讓先生來王府上課才是,難道王爺也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
「才不是。」她又笑著搖頭,「王爺不會請先生,可是他會親自教。」
這個情況倒是子軒始料未及的,他真的沒有想到韓昊辰會對她好到這個程度。
「只不過……」她笑著咬了咬唇。
「只不過什麼?」他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能夠讓她身為王妃還能紆尊降貴去書院求學。
她不好意思地踢了踢地上的一塊小石子,糾結了半天才說道︰「其實他很忙,所以我不想耽誤他的正事,而且……我想給他驚喜。」
子軒有些不明白地看著她,洛紫夢干脆直言道︰「其他王府的王妃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三王爺府上的妾室都能出口成章、拼字成詩,可是我卻一竅不通,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幾個,我不想給他丟臉,也不想听別人說堂堂辰王爺竟然去了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
「你是為了他?」即使作為男子的子軒听到這樣的話後都難免心頭一暖,更何況是現在偷偷站在一旁的那抹高大身影。
先前,韓昊辰听到洛紫夢醒來時並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她,也知道她會來這里,只是他不放心她,所以就悄悄地跟來了,卻沒想到竟是听到了她的心聲,她從來都不會跟他直言的心聲。
夢兒……我該如何愛你?你已經很好了,根本不需要為我改變什麼……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生在帝王家從小缺乏溫情的韓昊辰一瞬間黑眸蒙上了一層霧氣,他真的在洛紫夢身上得到了最大的溫暖。他知道她也是一個自尊心極強又十分驕傲的人,可是她卻為了他在不停地改變,這真的讓他意想不到。
可是,他真的不需要她改變什麼,他愛她,就會愛她的一切。
子軒感慨道︰「辰王爺娶了夢兒真是有福了。」
洛紫夢卻搖了搖頭道︰「不,是我能嫁給他才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看到子軒有些落寞的神色,她淡笑著說道,「你很好,真的很好,以後還會有更好的女子與你相配,只是,我此生只會愛韓昊辰一個人,哪怕是有更好的人,我也只會選擇與他共度一生。」
子軒長長吸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還說辰王爺娶你不是有福氣,我看啊,辰王爺取到夢兒真是天大的福氣了,若是我將來也有像夢兒這樣的女子喜歡,真是死也值了。」
「什麼死不死的,若是被我喜歡了換來一死,我寧願不喜歡讓他好好活著。」
「我跟你開玩笑嘛,瞧你緊張的樣子。」子軒也忍不住像之前一樣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隨後兩人都暢快地笑起。隨後兩人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卻是覺得有趣極了。
「什麼事啊這麼高興?說來讓本王听听。」韓昊辰這是雙手負在背後身上並未穿外衣,只是簡單地加了一件披風,可是依舊掩蓋不住他的銀子颯爽和凜冽的強大氣場。
「昊辰?」洛紫夢睜著黑亮的水眸望著他,出來的時候明明看到他睡得沉,現在又怎麼會出現在了這里?難道是他根本沒有睡著?還是他半夜醒來了?
子軒原本和洛紫夢是面對面站著的,兩人之間只隔了幾道鐵柱,可是在看到韓昊辰後,子軒立即主動退後了一步,雖然洛紫夢一直說他對她很好,從來都不會打他,可是他也要以防萬一。
「草民參見王爺。」他雙膝跪地對韓昊辰行了大禮。
「起來吧。」韓昊辰淡淡地說了一句,可是神色並未有太大變化,這是他在外人面前一直以來的神色,喜怒不形于色。洛紫夢一直都佩服他這一點,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半夜不睡覺,你就來了這里?」他將身上的披風解開系在她的身上。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舉動,子軒便信了洛紫夢之前的話,若不是疼惜,又豈會在看到她衣著單薄時眉心一簇,又想也不想地解開了身上御寒的披風?而他自己現在也穿得單薄,卻只考慮到了她。
洛紫夢似已習慣了他的照顧,所以並沒有拒絕,只是臉上有些不悅地說道︰「要是我不來,我怎麼知道你把子軒關在這麼一個又臭又髒的地方?這怎麼住人嗎?老鼠都不願意住。」
她的語氣根本就是孩子般的埋怨,也沒有對一個王爺的敬畏,可是讓子軒更加不敢置信的是,韓昊辰並沒有生氣,而是眉目含笑道︰「這樣才能讓人長記性,我總不能把人抓來了還要好酒好菜供應著,又要給予高床暖枕吧?」
「你能不能不要贏我一次,哪有人像你這樣的,每次都是你贏。」也不知道他這個少言寡笑的王爺是從哪里學來的嘴皮子功夫。
「好,不說,很晚了先回去吧。」他擁著洛紫夢準備離開,誰料洛紫夢並不妥協,「把子軒放了我再回去。」
「不行。」
「那我不走。」
子軒原本想要勸洛紫夢不要和王爺斗氣,可是他看看周圍的環境,他可不像再呆在這里,而且看韓昊辰的樣子,哪里有生氣的影子,兩人根本就像是新婚小夫妻,如膠似漆、恩愛無雙的樣子,所以他便把話壓了下去,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他趴在牢房上羨慕不已,可惜啊,自己的心上人就這麼飛了。
最後還是韓昊辰像洛紫夢妥協了,否則她那一股子倔強,就算他把她抓回去了她也不會消停。
「行,听你的,不過等明天,今晚先回去。」
「明天……」她想了想,現在三更半夜的走在外面也不安全,于是看了看子軒,見他高興得直點頭,她也就放了心,「好吧,但是你不準騙我,否則……」
「否則如何?」韓昊辰一邊攬著她向前走一邊挑眉看她。
她卻仰起頭回應道︰「否則有你好看的!」
「不錯啊,竟然膽大包天敢威脅王爺了!」話雖如此,他臉上卻洋溢著無與倫比的喜悅。
「膽大得還敢命令王爺了,辰王爺,本王妃命令你,蹲下,背我回去。!」她也同樣挑眉卻手往下指了指。
韓昊辰無奈搖頭,卻又不得不從︰「好,遵命。」
在眾獄卒的驚愕中,韓昊辰蹲子背著洛紫夢往外走,而獄卒們好久才緩過神來。
其中一個獄卒用手肘撞了撞另一個人問道︰「剛才那個是我們的辰王爺嗎?」
另一個獄卒用手托起驚愕得合不攏的下巴說道︰「我看我要去補眠,一定是還沒睡醒。」
話一說完,他還真的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趴著睡著了。
走在外面,洛紫夢用身上他給她的披風將他一並包住,韓昊辰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披風,卻是沒有言語,只是雙眸看向前方濕潤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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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內,呼延山走到呼延峰跟前說道︰「大哥,已經準備妥當了,這次是最後的機會了。」
呼延峰負立于房內望著牆上的畫像,每次看每次都會失神,明明是同一張臉,他就真的不信不是同一個人,他並不想這麼做,可是他更加害怕失去她,從小到大有她的地方就有他的存在,他們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
「大哥!」呼延山又叫了一聲,看到他又看得出神,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別看了,很快就是大哥的人了,到時候看真人還不更加實在。」
「是啊,看真人會更加實在。」他苦澀地一笑,可是好像又失去了什麼,好像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呼延山低頭蹙了蹙眉,心里糾結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要跟他確定一下︰「不過,大哥真的決定了嗎?恕三弟直言,我怎麼看現在的洛紫夢和我們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夢兒不是同一個人。」
「一定是同一個!」呼延峰的話堅定無比,也不知道他是說給呼延山听的還是說給自己听的。即使他自己也這麼覺得,可就憑那張相同的臉,他也要把她搶回來,一切的謎題由他去解開。
「大哥,還有一件事情。」呼延山神色驟然冷峻起來,「大哥應該知道,即使你把她娶了,她也不能為你生一兒半女,因為中蠱期間是不能夠生育的。」
「我知道。」呼延峰淡淡地答道。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可是他依舊想要娶她,因為她是她,她是洛紫夢不是別人,他所愛的人不管能不能生育,他都愛。
呼延山卻還是有顧慮︰「難道大哥想娶了夢兒再納妾室?大哥應該知道,夢兒的性子雖然柔弱,可是她卻堅決不要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
「恩,我從來都沒想過娶妾室。」他轉頭看向一臉詫異的呼延山,「我會慢慢替她解除蠱毒,希望她能恢復記憶,到時候我與他便可以兒女繞膝共聚天倫……」他的眼前忽然閃過了那樣的畫面,溫馨、甜蜜,只屬于他們的幸福。
「若不是同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恢復記憶?」呼延山心直口快的一句話惹來呼延峰一個厲眼。
「我說是就是。」他大吼一聲,剛才的溫潤轉眼蕩然無存。
「好好好,那大哥你準備一下,只有這次機會了,一定要讓她在失去記憶的一瞬間第一眼看到你,否則就前功盡棄了。上次原本是次好機會,卻沒想到被那個叫‘子軒’的書生給攪和了,這次一定要把握才行。」
「恩,我知道。」
呼延山走後,呼延峰整個人都覺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但是他要堅定自己心中的堅持,他一定要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認錯人。
這幾日,辰王府的太醫日夜研究著解蠱毒的方法,而韓昊辰也親自帶人調查其中內因,可是一連幾日下來都毫無收獲。
晚上,洛紫夢躺在床上有些惴惴不安,最近幾天,她幾乎不敢出門,因為現在已經在一天之內就能失憶好多回,而每次蓮雲和小東他們都會苦口婆心地幫她回憶起之前的事情,甚至會對于一件事情講上好多遍。
韓昊辰除了上朝之外,他幾乎一直要拉著她的手,讓她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而每一次感覺到她即將要忘記時,他便立刻出現在她面前,因為太醫說過,如果她失憶了,誰第一個出現在她面前,她就會只對那個人抱以信任,其他人都成了陌路人。
幾次下來,太醫說的話果然是得到了驗證,她在那個時候真的只認識他一個人。
見她的失憶情況越來越頻繁,韓昊辰命太醫們一定要加快速度研制,他不想到時候她連他都不認識了。每一次她的失憶都讓他心慌意亂,好似整個人的神經都僅僅地為她繃著。
轉天,韓昊辰帶著洛紫夢來到了庭院內,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請來了宮廷畫師。院內被布置得很漂亮,而院子中央還放著一把椅子,看樣子是要給她畫肖像了,可是韓昊辰的作畫功底絕對不亞于宮廷畫師,真不知道他為什麼來這出。
「坐這兒。」韓昊辰拉著洛紫夢的手坐到了椅子上,兩人並排而坐後,她確實一臉迷茫,難不成要畫兩人的畫像?
「開始吧。」他朝畫師示意了一下,畫師立刻躬身行禮後應聲。
「怎麼想到要畫我們的畫像?」她仰頭問道。
韓昊辰卻是嘴角彎彎勾起反問︰「不喜歡嗎?」
她撇撇嘴,能容得了她不喜歡嗎?而且平日里他一直讓著她,難得一次他有想要做的事情,她當然也要極力地配合了。
而且韓昊辰從來不喜歡解釋,他總說「多說無益,做才是最實際的」。當然當他說這句話時是在晚上,那目的是顯而易見的,可若是平時,他的確也是做到了,不用多言,他就已她打點好了所有的事情,事無巨細全都安排妥當。
不過她看著兩人的姿勢,簡直就像是五六十年代拍結婚照的樣子,有那麼點傻氣。
「別亂動,畫師不好畫。」他頭也不回地輕聲提醒,即使不看她,他也能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和每一個眼神。
她感覺他今天有點不一樣,她記得他從來都不喜歡別人畫他,整個府上都沒有他的一幅肖像畫,可是今天……
抬起水眸看著他認真的神色,她忽然明白了什麼,心中突然開始酸楚起來,只是那麼一瞬間的功夫,她好似心口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韓昊辰!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要讓我這麼舍不得你?要是有一天我的生命中沒有了你,你讓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