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興幼稚園
站在院校門前,藍爾帆抓住母親的溫暖掌心,臉蛋上有著對母親的不舍。
剛滿三歲的他,雖然乖巧懂事,但要把他送進幼稚園讀書還是不太好,他這年紀最需要的是母親的伴陪。
無奈,藍法斯卻狠心地把孩子送進幼稚園,強逼他提早獨立、自主。
「媽媽……」
「喏,媽媽為爾帆準備的雜果巧克糖。」溫玉馨蹲軀,從包里拿出幾顆哄騙孩子用的糖果,然後塞進他的小掌心里頭。
「……謝謝媽媽!」藍爾帆緊緊地握住巧克糖,然後張開短短的雙臂摟了摟母親的頸項,不舍地對母親擺手道再見。「媽媽拜拜。」
「拜拜!」
溫玉馨直起身子,望著兒子在幼師的陪伴下走進安親班。
「太太,我們要到超市采購食材。」
站在溫玉馨身則的秦香,立馬地出聲提醒。
「嗯!」輕輕地點首,溫玉馨轉身走往停靠一邊的房車,然而,手提包里頭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秦香,你在車上等我。」
「呃…好!」
溫玉馨背對房車,從手提包里頭拿出手機,抬首掃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然後慢騰騰地按下接听鍵,與彼端的人對話。
「喂,……」
「立刻回家一趟。」 嚓一聲,然後傳來‘滴滴滴’的斷線忙音,沒有任何的征詢,只有命令。
連回一趟家的緣由都沒有,就是不容置疑地下令她立刻回家,是什麼狀況她都不清不楚,事實上每次都是如此,她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把手機放回手提包上,溫玉馨鑽進車內,對司機吩咐道︰「陳叔,把車開去溫家。」
「太太要回娘家?」陳叔一邊熟練地倒車,一邊分了絲絲心神詢問。
「是的!」沒有多交待什麼,溫玉馨轉首吩咐身邊的秦香,「待會我讓陳叔載你到超市采購食材,要是那邊沒什麼事情,我可以直接回去,時間趕得上,我去幼稚園接爾帆放學。」
「是,太太。」
「是,太太。」
陳叔、秦香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交待完後,溫玉馨把視線調到車外,凝望著一閃而過的街景,杏眸開始陷入半迷茫……
……
二十分鐘後,溫玉馨從車內走出來,挺著直直的身子往溫家走去,花園的繁花充滿馨香,隨著輕風撲鼻而來。
每走一步,溫玉馨的腦袋就閃過一幅畫面,既諷刺又難堪;溫家的富麗堂皇全是她用婚姻來換取的。
不說屋里面的,就說這個擁有二百坪方米大的花園吧,去了她的聘禮百分之五十。
嫁進藍家,她與藍法斯早有共識,但對溫家來說,他們就好像要把虧本貨賣掉一樣賣給藍家。
當年,藍溫兩家在名義上是商業聯姻,而事實上並不是如此!
「小姐,你回來了!」溫家新聘請回來的管家,恭敬地說道。
「嗯!」溫玉馨淡淡地頷首,對新聘請回來的管家沒有多大的熱絡,只有生疏與客氣。
從她出嫁那天開始,溫家的一切都煥然一新,而事實上她對這個家並沒有多少的童年回憶,也沒有任何的眷戀,只有滿滿的……陌生!
溫玉馨淡淡地掃了一眼屋內的裝潢,然後舉步來到偏廳,與主位沙發上的「父親」對視著。
溫父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斗上的煙,再緩緩地吐出來,與女兒對視半晌後,不拐彎抹角的說道︰「浩鑫在美國出了一樁意外,他跟幾個朋友賽車,不小心把人撞傷,傷者的家屬要求告訴,爸讓你回家一趟,要你幫忙在法斯面前說幾句,讓他出面幫浩鑫解決這樁意外。」
「玉馨,浩鑫是你的親弟弟,他不能入獄自毀前途,你也想他有出息的是不?做姐姐的你幫幫唯一的弟弟吧!」溫母移步來到女兒的面前,雙膝一屈,跪了下來。
面對母親放下自己高貴的身段來求自己,溫玉馨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麼的苦澀,有多麼的心酸。
姐弟二人同一個父母所生,為什麼卻有天壤之別的待遇?
弟弟每一次闖出禍,有哪一次不是她幫忙收拾的?如果有一天她願意放手藍家的一切,乞求她的父母一定會勃然大怒,拿著鞭子抽她皮開肉綻。
「玉馨,你就再幫一次吧!媽媽求你了……媽媽求你了……」
面對女兒那臉無表情的模樣,溫母又跪又拜地哀求著,那張被保養品補養得雍容華貴的臉孔斂起了往日的跋扈,只有滿滿的傷心。
「玉馨,浩鑫是你親弟弟,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溫父也痛心地放低姿態,與妻子一起哀求。
「……」
出嫁四年,能讓她溫玉馨踏進溫家半步的永遠都是惹是生非的弟弟,沒有他,她這個親生女兒可能永遠都不會有機會見著面前的生父生母,她這個姐姐是不是應該要答謝他?
……溫玉馨諷刺地在心里頭忖度。
「玉馨……」
沒有任何感情地掃了父母親一眼,溫玉馨似要吊足他們的胃口般,慢騰騰地開口,然後一字一字地從唇中迸出,「放心,你們的寶貝兒子,我會救他!」
「謝…謝謝你,玉馨。」
「謝謝……」
沒有任何的留戀,溫玉馨轉身邁出腳步,走出偏廳時,她打住了往前走的腳步,頭也沒回地問道︰
「如果沒有那年的那樁意外,你們會不會對浩鑫那樣的對待我這個女兒?」
「這……」溫母欲言又止。
「……不會!」溫父沉含半晌,遲疑地說道,語氣卻飽含著堅定。
「我就知道……」
不會……這個答案本來就是在她的預料之中,但得到認證後不會疼的心卻抽搐了,漸漸泛起揪心的疼意。
原來,她的心還會跳,還會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