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二見周瑜(中)
PS︰失誤,傳晚,見諒。
卻說,周瑜性情慷慨,不願早婚,為家事羈絆。然而,漢世風俗,男子二十不娶,實屬不妥,縱然周瑜心中不願,其母卻也屢屢做媒,選取兒媳。彼時,周瑜不耐母親嘮叨,抽身趕赴丹陽郡,說服叔父周尚棄劉繇追隨孫策。待丹陽事情了結,周瑜欲走會稽尋孫策,叔父周尚卻遵從周母所請,強行攔住周瑜,將他帶回舒縣老家。
周瑜回返舒縣後,已是年近二十三歲,再不婚嫁,已屬漢世異類。于是,周瑜雖覺無奈,也好听從周母所勸,娶同郡朱氏為妻。周瑜妻子朱氏,為故尚書朱建之後。朱建,曾與司隸校尉左雄、太史令張衡友善,知名雒陽,亦為廬江望族,倒也不辱沒舒縣周氏門第。
朱氏嫁為人妻,新婚未滿,便隨周瑜遠赴壽春為官。此番任職居巢縣長,因途中路經舒縣老家,周瑜行至成德縣南,便使朱氏直走舒縣,他則購船三艘,過施河而來巢湖見蕭言。周瑜與劉曄略有舊交,得知蕭言為劉曄所舉,又頗有才能,欣然而來,猶如當日拜訪魯肅,哪想到蕭言卻陡然翻臉,將他囚禁巢湖。
只是,周瑜沒有料到蕭言翻臉,蕭言又何嘗料到牽一發而動全身,周瑜遇難一事,竟給巢湖帶來種種變數。
而後,周瑜妻子朱氏親赴巢湖,感謝蕭言照顧,又索求居巢縣長官印,治喪長江之側,祭奠周瑜亡魂,使得局面越發不可控制,有違蕭言本意。蕭言囚禁周瑜,如若害慘周家,無疑增深周瑜對他仇恨,直至彼此不死不休,兩人再無緩和可能。屆時,蕭言若想了結此事,只能悄悄殺掉周瑜,繼續虛偽誆騙周母、朱氏。
然則,紙畢竟包不住火。蕭言若欲選擇殺人,難保不會百密一疏,走漏風聲,引來更大的仇恨,以至未來不容于曹魏朝堂。殺人須得慎重,尤其是無故暗殺周瑜這般望族子嗣。
萬不得已,蕭言不願暗殺周瑜;與此同時,蕭言更不願與周瑜互為仇讎,不死不休。
那麼,如何緩解雙方矛盾呢?
周瑜苦思不得其解時,恰逢侍女鸞鸞不知內情,憐惜周瑜遇難,偶然說道︰「父死子繼,兄亡弟及。蕭郎若是憂心周老夫人,何不把周老夫人迎至巢湖,傾心照顧?」
有道是,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鸞鸞偶然一語,卻為蕭言打開新思路︰既然單獨囚禁周瑜,引發混亂,何不囚禁周瑜全家?如此,蕭言最少不用擔心周瑜家破人亡,母親悲傷離世,妻子朱氏被迫改嫁。
一念至此,蕭言遂遣屬吏前往舒縣,接迎周瑜家人來巢湖。
只是,蕭言臨時起念,卻忘記周瑜還有位哥哥周質守在家中,哪里輪到他蕭言照顧?不等周母、朱氏說話,周質便斷然巢湖屬吏所請︰「家母久在舒縣,不便遠離。況且,家弟雖遭不幸,周氏尚有我在,無須煩忙他人照顧。」
屬吏無果而還,稍稍沮喪意氣。但是,蕭言卻不認輸︰「絕不能任由周質善心作惡,必須將朱氏、周母接來巢湖。如果好話不行,那就強來。」
于是,蕭言再遣屬吏前往舒縣,繞過周質,告知朱氏、周母︰「我家校尉縱船三千艘,日日搜尋長江兩側,終于獲得一些蛛絲馬跡。據我家校尉推測,周瑜十有**急智月兌難,此時雖處于危險之境,卻仍存于世,還請老夫人、朱夫人移駕巢湖,助我家校尉積極營救周瑜。」
聞听周瑜未死,周母、朱氏頓時大喜過望,輕易跳入蕭言圈套︰「好,好,我們這就去巢湖。珠珠(周瑜妻朱氏),你去喚質兒過來,咱們連夜離開舒縣。」
巢湖屬吏連忙勸住朱氏,說道︰「據我家校尉推測,此次周瑜遇難,其中內含詭譎重重,有無數勢力彼此糾纏。若是大張旗鼓行事,反有可能害死周瑜。大公子(周質)還是留在家中,迷惑藏在陰暗角落里的敵人為好。」
周母、朱氏早已信賴巢湖,此刻更是心情激蕩,不虞其中有詐,立即趁夜色前往巢湖。待周質知曉母親、弟媳孤身前往巢湖,縱然十分惱怒巢湖無禮欺詐,卻也只能任由時事如此。
正如,劉曄雖是淮南名士,卻不得不屈節于鄭寶兵威。亂世之間,誰有兵權,誰就擁有權勢,你敢你我心意,我就敢殺人。舒縣周氏雖然看輕蕭言本人,但是迫于巢湖十萬流民壓力,他們卻不敢無故挑釁巢湖︰巢湖紅巾賊,二話不說,一日攻陷襄安、臨湖兩縣,又豈是舒縣宗族少年所能相抗?
當官兵不能剿滅賊兵時,賊兵便可化身官兵。
待周母、朱氏趕至巢湖,蕭言不僅熱心接待,左一口母親,右一口嫂子,更偽造發現周瑜的種種蛛絲馬跡,暫時安穩住兩人。為避免走漏風聲,蕭言將周瑜囚禁在巢湖校尉府,卻將周母、朱氏軟禁在巢湖北面望洛城,使之相隔一個巢湖,降低見面可能性。
此時周瑜問起家事︰「舒縣周氏在長江為我治喪,究竟是真是假?」
「是真。」蕭言尷尬答道。
周瑜雙眼空空望向蒼穹,復又問道︰「我母親可好?」
「約瘦五斤,鬢生白發,形若枯骨,幸得二嫂(朱氏)照顧,飲食漸安。」蕭言沒有向周瑜掩飾周母悲戚,一切實話實說。在周瑜面前,蕭言掩飾不來,也不必掩飾。
周瑜意外干笑兩聲︰「能提前得見死後之景,卻也是世間其事。」
因模不準周瑜心意,蕭言又有心避嫌周瑜家事,所以索性選擇沉默,以免周瑜猝然暴怒,今日再無交談可能。
良久,周瑜打破沉默,近似自言自語,詢問蕭言︰「留在巢湖數十日,我苦心冥想,卻始終猜不透仲達所求。」
「為利?你不僅沒有拿我性命脅迫舒縣周氏,更連我贈你一萬石糧食,都棄之不顧!」
「為名?我周瑜又非鄭寶那類強賊惡盜,你若一劍刺死我,卻是得不到丁點善名。」
「為祿?我周瑜雖不是一介白身,卻僅僅任職一縣縣令,你縱然替曹操殺我,也難得到他一句贊賞。」
「非名非利非祿,那究竟為甚留我?」
「仲達,可否讓我周瑜今日輸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