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偌大的房間,天花板、牆面、地面都由金屬材質構成,從牆面和天花板上突起的瑩燈將房間照得明亮而寬敞,可還是透著一絲壓抑。數條能源回路從地面邊緣延伸過來,集中在身下也是房間里唯一的一台機械底部。機械本體上的元件和散熱片在外,兩端一大一小兩個圓潤的條形槽體呈八字擺放,並用導管連接著本體,看上去冰冷而神秘。而我正坐在較小的那個槽體外殼上,惴惴不安地等待著。
房間的大門已經關上,靠近門的地方一個有著栗色短發的年青女性對阿隆說著什麼,庫拉絲面色沉靜地站在一旁。阿隆鮮有地一臉認真,還不時地點著頭。
這讓我不由想到了昨天晚上。當我終于下定決心敲開阿隆的房門時,這位戴林德里克的王子殿下正處于衣衫不整一臉慵懶的狀態,結合房間里床鋪上的凌亂狀況看,上拉薩斯號後的十來小時里他似乎一直在埋頭大睡,這讓我在心里暗自給他貼上了個人生活異常隨意的標簽。
隨後他就那樣穿著睡衣走去接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詢問我的目的,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帶給我的沖擊。如果不是考慮到有求于他,我大概會立刻一走了之吧。
「我想讓你潛入。」隨後我便簡短直白地說明了來意。沒想到話剛說出就引得面前的男子噗地把水噴了出來,還引發了一陣岔氣般的咳嗽。他忙不迭地去抓毛巾擦拭臉上身上的水,又難受又忙亂的樣子讓他徹底的沒了形象。
「我說你哎,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恢復過來後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那里面似乎還帶著責備的意味。我不解地回視著他,弄不懂他為何這種反應。
「簡單的說,這種事要在騎士和雷亞利安建立一定信賴的基礎上才能做,不然對雙方來說都有危險。」他撓了撓頭顯出困惑的樣子,似乎向我解釋是件很困難的事。
我想起了上一個晚上的事情,于是答道︰「是你說讓我信任你的。」
阿隆語塞了。他斜著眼楮短短地思考了片刻,這才像是想起了什麼,朝我問道︰「是不是庫拉絲跟你說了什麼?」
我點點頭,然後把庫拉絲找我去她的私室,對我說的話以及斯諾結晶的事都告訴了他。當然,我隱去了對那個男人真實想法的部分,既然我在阿隆和庫拉絲眼里只是一個思父心切的雷亞利安,暫時維持這種形象是最好的選擇了,雖然這會讓我每次想起來都有些內疚。
「她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了嗎……算了,這樣也好,你遲早要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後阿隆似乎有所理解,變得不那麼反對了,但他的態度還是很謹慎。「是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你想知道很正常,我不反對。但在此之前我沒和雷亞利安打過交道,潛入的細節我並不清楚,也沒有相關的經驗,即使這樣你還是要接受潛入嗎?」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阿隆擔心的只是潛入的危險性,換言之,只有我知道那顆結晶可能帶來的不利影響。那會是什麼?改變我的身體、靈魂?還是直接把我推向死亡?我不知道。但一想到這是那個男人給我的東西,想要知道的願望就如此迫切,迫切到內心一陣一陣顫抖,完全無法平息的地步。
為什麼要對母親見死不救?
為什麼要害死謝絲塔?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胸口一陣疼痛,讓我幾乎站立不住,我不由抓住了阿隆的衣袖。
「求你了,阿隆……」我仰視著比我高出近兩個頭的阿隆,哀求著他。
阿隆眼里一閃,只默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