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綰綰滿身是血,顫抖著唇問著面前忙碌的身影︰「韓爺爺,真的要這麼做?」
「立即動手術,晚了,他們誰都活不了。」韓木遠並不理會杜綰綰,他只小心的將剛剛從夜鶯身上剪下來的臍帶血慢慢的放進針管里,天意啊,他們三個人的生命,從此就混合在了一起。
房間里一下很安靜,只有機械忙碌的聲音,兩張挨著的病床上分別躺著兩個身影,夜鶯和諸葛天。
夜鶯的臉憔悴而蒼白的幾乎透明,她的臉上放著氧氣罩,虛弱的呼吸幾不可聞,隔壁的床上躺著諸葛天,銀色的碎發幾乎擋住了他大半張臉,俊逸的臉此時竟隱隱的透出銀色來。
韓木遠走到諸葛天的身邊,看著自己唯一的徒弟,他嘆息了一聲,彎腰將針頭扎進了諸葛天的胳膊里。
「韓爺爺,準備好了。」杜綰綰的聲音是顫抖的,在白色口罩外面的眼楮有著隱約的淚光,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諸葛天的身體已經被X—R6元素破壞的這樣嚴重,如果不是孩子早產,或許三天後諸葛天就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開始吧。」韓木遠看著面前的兩張床,將一個一米見方的水箱半封閉水箱放在了兩張床之間。
時間慢慢過去,等在外面的韓明霆和葉子還有爆炸頭坐立不安,尤其是葉子,瑟著身體神色復雜。
爆炸頭幾次猶豫,還是慢吞吞的開口問著葉子︰
「葉子,嫂子到底生的是什麼?」
當時他們回去誰都沒有看見,韓木遠一個健步就沖了過去,用他的衣服包住了杜綰綰手里抱著的東西,下一秒就離開了房間,到現在為止,他們都沒有見到那個孩子,韓木遠也不許他們問,他們一直也沒有听見過一聲孩子的哭聲。
葉子的臉色更難看了,她猛烈的搖頭話語有些的凌亂︰「當時是綰綰接生,我不知道。」
韓明霆一個凌厲的眼神看向爆炸頭,爆炸頭一個激靈,急忙閉上了嘴巴。
夜鶯迷糊著醒來,她感覺全身象碾壓過的疼,尤其是下面,每個呼吸都象是一把鋸齒在撕扯著那里。她的耳邊有聲音傳來,機械忙碌的聲音,她轉過頭模糊的視線里一個男人閉著眼楮靜靜的躺在旁邊的床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瘦小老頭舉起一把刀對著那男人的胸口就劃了下去。
危險,夜鶯努力的張口想喊出來,可是最後她發現自己根本張不開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刀落下,一路在那男人的胸口劃下去。
瘦小老頭突然抬頭,視線犀利的看向夜鶯的方向,夜鶯心里一駭,意識一沉,剛剛睜開的眼楮又慢慢閉了上。
「韓爺爺?」
「沒事,繼續手術。」韓木遠說著將手里帶血的刀子放到杜綰綰托著的盤子里。
「老大他?」
「暫時死不了。」韓木遠停頓了下,精光湛湛的視線掃了下旁邊的床,突然就嘆息了一聲︰「不過也活不長,用他的命換夜鶯和孩子,也是值了。」
杜綰綰一听就哭了,她怒力的不讓眼淚流出來,但是最後臉上的口罩還是濕了。
「也不知道他這樣做,值不值得,夜鶯不愛他,孩子又還沒度過危險期,哎。」韓木遠說著話,一抹狡黠從眼楮深處閃過,看著夜鶯微微顫動的眼睫毛,他低頭將傷口縫合好,在轉身經過夜鶯的身邊時,他小聲的嘀咕了兩句。
孩子,我的孩子,夜鶯迷糊著,意識掙扎在黑暗里,她能夠听見韓木遠的話,卻不能夠睜開眼楮,身體更是動不了,只能夠躺在那里,听著手術的聲音,夜鶯沒有听見孩子的哭聲,她的孩子呢?夜鶯在徹底陷入昏迷前也沒有听見她孩子的哭聲,她只想知道韓木遠最後的話是不是真的,諸葛天在用自己的孩子實驗X—R6元素,就象當年的沐冷英一樣。
「孩子,我抱走了,合適的時機我會帶他回來的,阿天,你一生里最愛的人不是你自己也不是你父母,而是夜鶯,孩子我取名小夜,諸葛夜。」
韓木遠不理會一邊整理手術器械杜綰綰吃驚的表情,他繼續的看著諸葛天說著︰
「阿天,你知道的,你還有很多事沒有做,X—R6元素太過于霸道,如果被一些心存歹念的人利用了,那就是一場浩劫,你要保護好了x—R6元素。」
「韓爺爺?」杜綰綰心里一驚,那孩子是夜鶯和諸葛天的,剛剛生下來,他們還都沒有看一眼。
韓木遠一個冰冷的眼神看向杜綰綰,那犀利的視線讓杜綰綰身體一冷,身體仿佛被定住在了原地,甚至不能夠呼吸順暢。
「孩子的事,你誰都不許說,包括他們,否則那孩子活不過一年。」韓木遠一指床上的兩個人對著杜綰綰提高了聲音︰
「我要你發誓。」
「我,我發誓。」杜綰綰臉色蒼白,不明白韓木遠為什麼這樣說。
韓木遠走了,給諸葛天做好手術衣服都沒有換直接的一個人開船離開。爆炸頭一路跟著追到了海邊喊著︰
「韓爺爺,要不要我跟著你,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我想你最緊要做的一件事情是等你老大醒來。」韓木遠誰都沒有帶,船是一早就準備好的,他絕不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蹤。
翰明霆追到岸邊的時候船已經開了出去,他拉住了要跳海的爆炸頭,翰明霆看著韓木遠上船離開,轉頭斜睨著爆炸頭。爆炸頭瞬間蔫了,雙手擼了下臉,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夜鶯是第二天才徹底清醒過來的,她睜開眼楮,旁邊床上的男人還陷在昏迷中,銀色的碎發落在白色的枕頭上,臉上銀質的面具折射著冰冷的光澤,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他就象古希臘最完美的雕像,長長的銀色眼睫毛覆蓋了他的眼楮,莫名的夜鶯心頭一顫。
「嫂子,你醒了。」杜綰綰端著一碗米粥走進來,韓木遠走之前有說過夜鶯會這個時候醒,時間剛剛好。
夜鶯看著杜綰綰,一個鋒利的眼神過去︰「孩子呢?」
「小夜他?」杜綰綰端碗的手有些的抖,甚至眼神都不敢和夜鶯的視線對視,她看著碗里的粥,磕絆的說著︰「嫂子,先吃粥吧。」
夜鶯努力的撐起身體坐起來,視線一直看著杜綰綰,慢慢開口︰「被韓木遠抱走了,是嗎?他給孩子取名諸葛夜,他憑什麼抱走我的孩子?」
「我?韓爺爺他?」
「告訴我,孩子生下來,為什麼沒有哭?」
「嫂子?」
「杜綰綰,你答應過我的,保住我的孩子。」夜鶯的眼楮里有一層水霧升起,她看著杜綰綰,雙眼就紅了起來,她的手顫抖著撫模向自己的肚子,那里是平的是痛著的,昨天還有個小生命在里面鬧騰著,而現在她一眼都沒有看見,沒有听見他歡暢的哭聲,就被韓木遠帶走了。
「他憑什麼帶走我的孩子?」夜鶯的唇角顫抖著,她看著杜綰綰慌亂無措的站在那里,她的牙齒咬住唇瓣,下一秒手就揭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直接下床。
杜綰綰一見,急忙放下手里的碗就奔過去扶著夜鶯,一邊勸慰著︰「嫂子,你剛生完孩子身體還虛著呢。」
夜鶯推開杜綰綰,冷冷的看著她,下一秒視線不經意的掠過隔壁床上那個身影,只一眼夜鶯就立即移了開,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老大他不知道,是韓爺爺做的,老大的身體里被注射了太多X—R6元素,韓爺爺用孩子的臍帶血救了他,現在他還沒有醒來,嫂子,你去哪里,嫂子?」杜綰綰說到後面才發現她面前已經沒了夜鶯的身影。
夜鶯的手拉開房間的門,看著外面清冷的走廊,她拖著依然疼痛的身體就要離開,卻不想因為走動扯裂了下面還沒有愈合的傷口,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她的下面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熟悉的疼痛再次襲上夜鶯的神經,她的手扶著牆壁,看著走廊盡頭的玻璃窗,遠處的海面上波光粼粼,那里有她的孩子,剛剛出生還沒有來的及喝一口女乃沒有看一眼媽媽的孩子。努力的邁動腳步,夜鶯咬牙一步一步的走向樓梯。
「嫂子,你找不到的。」杜綰綰從房間里沖出來,視線落在地面上正一路蔓延到夜鶯腳下的血跡,她驚呼著︰「產後大出血。」
夜鶯沒有走出多遠,一個身影從拐角里沖過來,她還來不及避開,一陣刺疼就從胳膊上傳來。
翰明霆將針頭從夜鶯胳膊上拔出來,抱歉的說著︰「嫂子,你需要休息。」
「翰明霆?」杜綰綰吃驚的看著翰明霆,看著昏睡在他懷抱里的夜鶯,她眼楮一紅就哭了。
翰明霆看著杜綰綰臉上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他伸出手指抹去她臉上的眼淚,一聲嘆息打橫抱起了夜鶯︰
「沒事了,綰綰,我想還是將他們分開的好些。」
「將她給我。」一個身影扶在房間門口的牆壁上,胸前的紗布血跡斑駁,話語虛弱卻是堅定無比︰
「把她給我。」
「老大?」翰明霆和杜綰綰同時驚呼出聲,老大不是應該還在昏迷中嗎?
諸葛天的視線看著翰明霆懷抱里的夜鶯,視線最後落在她身下還在一滴一滴落下來的血珠上,眼楮一紅,嗓子眼里一股腥甜涌上來,他硬是給壓了下去。
夜鶯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依然躺在床上,不過不是之前的那一張床,她感覺身體很沉,甚至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一個身影推開門走進來,夜鶯轉過頭去,一時間愕然了︰「你是,孟小彤?」
「鶯姐姐。」孟小彤端著托盤走到夜鶯的身邊將盤子放在床頭櫃上,下一秒對著夜鶯微笑著開口︰「嚇到你了。」
夜鶯搖頭,她看著孟小彤的臉,心里突然很難受。
「那場火留下來的。」孟小彤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模了模,手指上傳來坑坑窪窪的感覺,孟小彤眸光里有絲黯然閃過,下一秒她驚喜的抬頭看著夜鶯︰「鶯姐姐,你眼楮可以看見了?」
夜鶯點頭,眼楮干澀的難受,她寧願看不見,也寧願就一直昏迷下去,視線轉向窗戶外不遠處的海灘,夜鶯知道自己這是在哪里了。
「小彤,這里是哪里?簫寒在不在?」
「寒哥工作最近有點忙,我來這里是想走走,鶯姐姐,等你身體恢復點了,我們去海邊游泳吧?」
「好。」
孟小彤一見夜鶯答應了,立即開心的起身將盤子里的米粥拿過來要喂夜鶯。
「我自己來。」夜鶯要接過碗,孟小彤卻不肯,她讓夜鶯躺好。
「鶯姐姐,我听我媽說女人做月子頂重要的,你現在要好好的養著,以後老了身體也好。」
夜鶯眸光一黯,她閉上了眼楮,眼淚就順著臉蛋滑了下來。
孟小彤只听杜綰綰說孩子出生身體不好,被諸葛天的師父帶去救治了,她知道自己觸及了夜鶯心底的傷痛,低頭攪動著碗里的粥,孟小彤抱歉的開口︰
「對不起,鶯姐姐。」
「沒事,把粥給我吧,我不會那麼虛弱的。」夜鶯伸手接過米粥自己一口一口的吃著,很熟悉的味道,那個人不但長著一張魅惑無比的臉,還有著不錯的廚藝,諸葛天。
孟小彤看著夜鶯,嗓子眼里哽咽的厲害,轉過頭,孟小彤眼淚嘩啦嘩啦的流著。
「小彤,我不需要憐憫。」
「鶯姐姐,我是想起我的孩子了。」
「你的孩子?」夜鶯正在吃粥的手一抖,愕然的看著孟小彤。
「那一場火,我第一次知道我懷孕了,可是我沒有保住他。」孟小彤極力忍著眼淚流出來,她低頭趴在床邊用衣袖悄悄的擦去眼角流出來的液體。
夜鶯端著碗,視線看著遠處的海面,久久沒有在開口,空著的一只手撫模在了孟小彤的頭發上,漆黑的眸光里有著某種堅定。
入夜,海風夾雜著幾許浪花的聲音在房間里盤旋,一個身影靜靜的躺在床上,房間里有人,他醒來時第一感覺就是伸手去拿枕邊的面具。
「你在找這個嗎?」一個嘲諷的聲音響起,接著燈光亮起,夜鶯背對著房間站在窗口,一雙漆黑的眼楮靜靜的看著夜色里的海面,她沒有回頭而是舉高了手里的面具。
房間里的空氣一下沉默了,只有海浪還依然不折不撓的拍打著海岸。
「你的身體,不能吹風。」諸葛天看著站在窗口背對著自己的夜鶯,他想自己也不需要面具了,她視力恢復了定是已經看見了他的臉,一抹沉痛的微笑在他的唇邊漾開,這是他自己毀掉的,並不後悔。
「孩子剛剛出生,你覺得就能夠離開父母?」夜鶯轉過身,話語顫栗,她的視線直直的看著床上的男人,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當她看見那張臉的時候,還是被震撼了,他怎麼能夠對自己這麼狠?夜鶯的眼楮酸澀的厲害,她努力的站直身體,將心里的刺疼壓了下去。
諸葛天靜靜的看著夜鶯,冰藍色的眼眸里有著疼惜,她的手里拿著那面銀色面具,消瘦的小臉有著他熟悉的倔強和堅強,她的眸光太深,他看不懂那里面有什麼,他在她的面前是透明的,她卻有讓他抓不住的感覺。
「鶯鶯。」
「告訴我,孩子在哪里。」
「我派人去找了,師傅這一次故意隱匿了行蹤。」
「就是說你沒有找到,還是你根本就知道,而是不想讓我找到,孩子的身上有我們遺傳的血脈,如果我猜想不錯的話,你師父一定隱瞞了別的事情。」夜鶯抬頭靜靜的看著諸葛天,他原本俊逸的臉上布滿了一條一條抓痕,看著有幾分猙獰,卻絲毫不折損他強大的氣勢,邪魅的銀發,獨特的銀色劍眉,夜鶯笑了,笑的譏誚︰
「別說你不知道他在哪里,諸葛天,為了實驗X—R6元素,你還真是機關算盡,苦肉計演的不錯。」
「鶯鶯,在你的眼里就是這樣認為我的?」諸葛天看著夜鶯,眸光里淚花閃動。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認為你,諸葛先生,天組織的老大,你和你的師父演的雙簧不錯啊!」夜鶯的牙齒咬著唇瓣,她看著諸葛天緊繃的臉,她一直是笑著的,手指慢慢的撫模過銀色面具,下一秒,夜鶯將它帶在了自己的臉上,冰冷的聲音從面具下響起︰
「我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的孩子,不會讓他成為第二個我,諸葛天,即使是你,也不行。」
諸葛天沒有解釋,只是看著夜鶯,他比夜鶯更著急找到韓木遠,他不相信自己的師父對自己這些年的照顧只是為了X—R6元素。
夜鶯離開了,直接才從窗戶里翻身而出。
「鶯鶯。」諸葛天不顧自己胸口的傷從床上一躍而起就奔窗口而去,黑色的夜里,矯捷的身影不斷的墜落,隨著她落下的還有另一個身影,溫熱的液體從空中落下滴在她帶著的銀色面具上發出清晰的水滴聲。
「為什麼?」她看著他胸前包著的白色紗布在瞬間被血色染紅,看著他不顧傷口迸裂大手緊緊的抓著她的胳膊,她抬頭,黑白清晰的眼眸緊緊的看著頭頂上一手抓著窗台一手抓著她的男人︰「諸葛天,還是苦肉計嗎?」
「夜鶯,如果你覺得我是那樣的男人,你現在不顧虛弱的身體做這一切值得嗎?」諸葛天苦笑,眼眸里卻是一點責怪都沒有,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單手提起夜鶯,胸口的疼讓他的額頭上都是汗,大顆大顆的滾落,跟著他的血一起落下去。
夜鶯笑了,她的笑容在夜色里妖嬈的綻放,她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另一手抬起,鋒利的刀刃劃過衣袖,下一秒她的身體就象美麗的蝴蝶墜落而下。
「不,夜鶯。」諸葛天的手一松就要跟著跳下去,卻不想他的手被人拉了住。
翰明霆一邊用手努力的將諸葛天拉了上去,一邊說著︰「老大,你別擔心,下面已經都安排好了,嫂子不會有事的。」
諸葛天卻是沒有听見重物落地的聲音,他長長呼了口氣,一陣眩暈讓他幾乎站立不穩,這才發現他胸口的紗布已經被血濡濕了。
「老大,你的傷?」
「我沒事,你出去讓綰綰給夜鶯檢查體。」諸葛天的話語依然威嚴,卻透著掩不住的虛弱,他一步一步走到床邊坐下,看著翰明霆猶豫的視線,他眸光一眯冷冷的開口︰
「還不去?」
「是。」翰明霆急忙轉身避開了諸葛天銳利的目光,疾步而出,心里卻是擔心著諸葛天。
夜鶯在落地前被一張彈性很好的網接了住,葉子臉色復雜的站在下面將夜鶯從網里扶了起來。
「嫂子,你真的誤會老大了。」
「葉子,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夜鶯看著葉子,她倒是真的很想相信她,她昏迷的時候韓木遠在自己耳邊嘀咕的兩句話,分明就是諸葛天參與了他們這一起實驗,夜鶯該相信誰呢?
「你們都中計了,中了韓爺爺挑撥離間,聲東擊西計。」葉子看著夜鶯眯緊的雙眼,她猶豫了下,將一個東西悄悄塞進了夜鶯的手里壓低聲音小聲的說了幾個字。
夜鶯一愣,深深的看了一眼葉子,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
葉子低聲的咳嗽著,嘀咕了一句︰「你別誤會,我可沒喜歡上那家伙,只是擔心他被閻王收了做小受。」說著話,葉子的臉上有絲赧然閃過,下一秒轉身不在面對夜鶯。
「鶯姐姐。」孟小彤沖過來,她身上還穿著睡衣,一臉的擔心和著急︰「鶯姐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怎麼樣?要不要綰綰給你檢查下?」
夜鶯搖頭,她將自己的手放在孟小彤的手上,慢慢的走動著,剛剛動作太大,下面剛剛愈合的地方又開始疼痛了起來。
直到夜鶯和孟小彤進了房間里,葉子還站在外面任著夜風吹起她束起的頭發,眸光楞楞的看著海綿出神。一個身影從暗處走到她身後,輕聲的咳嗽了下。
「綰綰,對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他是死還是活著。」
「葉子,愛一個人並沒有錯。」
「我沒愛上他,我討厭他,我巴不得他早點死。」葉子情緒激動的轉身看著身後的杜綰綰,眸光里的淚花在月光閃著破碎的光芒。
杜綰綰嘆息著,伸手將葉子抱進懷里,這樣的葉子她也曾經歷過,咒一個男人早點去死,硬著嘴巴說沒有愛上,用盡一切手段去證明,結果兩敗俱傷。
葉子在杜綰綰的懷抱里抽泣著,她真的只是想知道冰原那妖孽是不是真的被閻王收去做小受了。
夜鶯看了葉子給她的東西,她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天,除了孟小彤送飯進去,她沒有見任何人,等到傍晚的時候杜綰綰猶豫著敲開了夜鶯房間的門,夜鶯正靜靜的看著窗戶外面,只看了一眼杜綰綰又繼續的看著海面。
「嫂子,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你發過誓的。」夜鶯的話很平淡,只能說那個韓木遠狠,竟然讓杜綰綰發那樣的誓。
杜綰綰掙扎著,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開口,房間里恢復了寂靜,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
開門進來的是翰明霆,他只看了一眼杜綰綰就走到夜鶯的床前站定,下一秒他做了一個讓其他兩人很詫異的事情,翰明霆跪在了夜鶯的床前。
「嫂子,我求你去見見老大吧,他不肯吃藥換紗布,更不肯讓我們進去他的屋子,如果你要懲罰他怨他,你可以打他罵他,但是不能不理他啊?」
夜鶯看著翰明霆,只說了四個字︰「破門而入。」
翰明霆眨眨眼楮,這個他想過,可如果老大怪罪下來?
「還不去,嫂子都發話了。」杜綰綰眸光一閃抬腳就重重踢在了翰明霆的臀部,下一秒手就伸了過去提著翰明霆的耳朵拉向門口。
夜鶯並不理會杜綰綰拉著翰明霆離開屋子,她將視線又看向海面,腦海里繼續的思索著韓木遠會把自己的孩子帶去哪里,她要將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想出來,等身體好點了就挨個的去找,陷入沉思里的夜鶯沒有注意到杜綰綰眸光里一閃而過的狡黠。
當孟小彤推開房間的門,指著兩個男人將昏迷過去的諸葛天放到夜鶯的床上時,夜鶯挑起了眉看向孟小彤。
「鶯姐姐,天哥房間的門壞了工人要修一下,他暫時放你這里。」孟小彤照著杜綰綰交代的原話一字不動的交代著,等那兩個男人退出去後,她將一個醫藥箱小心的放在夜鶯的床頭,一臉討好微笑的說著︰
「我廚房里的粥還煮著,我去看看。」
孟小彤話音還沒落人已經到了房間門口,壓根沒給夜鶯說話的時間就關了房門。
房門外,杜綰綰和翰明霆藏在拐角看著孟小彤出來,他們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了下來,杜綰綰壓低聲音問著︰「小彤?」
孟小彤舉起右手對著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隨即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房間里,夜鶯看著昏迷著的諸葛天,他們也真放心將他丟她床上來,腦海里又浮現出葉子給她看的那些畫面,她心頭一軟,伸手拿過了醫藥箱。
不期然的,夜鶯突然想起了她和他剛開始在一起的情景,那個時候他就象一個鄰家大男孩一樣,由著她欺負,現在他也是很安靜的由著她給他包扎傷口,夜鶯的手觸踫到諸葛天的身體,指尖一顫,他竟然在發高燒,夜鶯不敢在猶豫,她直接用剪刀將諸葛天胸口已經和血凝固在一起的紗布剪開,紗布已經和傷口粘在了一起,她不得不用消毒水將紗布浸軟然後慢慢撕開,雖然她很小心,但是血還是流了出來,很快就染紅了她的手指。
「鶯鶯,鶯鶯。」諸葛天從昏迷中掙扎著囈語叫著夜鶯的名字,身體因為疼痛顫抖著,他的手緊緊的抓著身下的床單,他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努力想睜開眼楮,最後還是陷入了黑暗里。
當夜鶯發現自己哭了的時候,房間里的光線已經暗了下來,她看著床上依然昏迷著的男人,伸手抹去了臉上的眼淚,隨即下床將那些帶血的紗布丟到一個袋子里,她這才發現別墅里很安靜,而且孟小彤一直沒有在來敲門。
夜鶯下了樓梯,一個人影都沒有遇見,她疑惑的進了廚房,孟小彤說要來看粥的,廚房的灶台上確實是有一鍋煮好在保溫的粥,孟小彤卻不在,灶台上除了粥還有一張紙條︰
嫂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小夜找到帶回來,老大就抵押給你了。
落款是N多名字,有夜鶯認識的,有夜鶯不認識的,總之就是連打掃衛生的阿姨都已經出去找人去了。
夜鶯看著那紙條,黑白分明的眼眸眯了起來,她好像聞到了算計的味道。
杜綰綰在諸葛天被抬進夜鶯房間里的同時將所有的人都撤出了那棟房子,孟小彤有些擔心這樣誰來照顧夜鶯和諸葛天,倆都是重病號呢。
「放心,你要相信奇跡,這整個島都是老大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杜綰綰說著話硬是拉著孟小彤去了海島另一邊的海灘去游泳,翰明霆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他被杜綰綰給踹出了島去找韓木遠。
爆炸頭很痛苦,他此時正緊張的靠在水霧氤氳的浴室牆上,雙手護著自己的老二,戰戰兢兢的看著半開的浴室門,一條粗有他小胳膊的大蟒蛇正在那里搖擺著它碩大的腦袋,蛇信在慢悠悠的吞吐,爆炸頭害怕蛇,他不敢動,生怕一動那蛇就竄了進來。
「葉子,我求你了,你別問了,我,我真的不能說。」
浴室門外一陣沉默,浴室門被慢慢又打開了一點,那蟒蛇的身子往里游了一點,接著葉子的聲音響起︰
「不能說,還是不想說,爆炸頭,小花最喜歡幫人搓背了,你轉過身去,它一定會把你伺候的很舒服。」
「葉子,咱們也是老搭檔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當真這麼無情嗎?」爆炸頭眼淚都出來了,他最害怕這東西,上次那個跟他手指一樣粗的蛇差點咬掉他的老二,這麼粗的一根,別說老二了,那嘴巴一張,估計他腦袋都能吞進去。
浴室門外沒有了葉子的聲音,很安靜,就連蟒蛇都停止了蛇信的吞吐,爆炸頭等了一會,見沒有動靜,他試探的叫了一聲︰「葉子?」
依然沒有聲音,浴室的門卻猛的被打開,接著一個長有兩米的東西騰的竄起奔向爆炸頭,下一秒他大叫著身體順著牆壁就滑倒在了地上,雙手抱頭瘋狂的大叫著︰
「葉子,我說,我說,他沒死,沒有。」
「早這樣多好,他人在哪里?」葉子倚靠在浴室對面的牆上,斜睨著里面蹲著的爆炸頭,非逼得自己動用暴力。
爆炸頭感覺到那滑膩膩的感覺在自己的腳下游動,他身體顫抖的厲害,動都不敢動一下︰
「我不知道,他送夜鶯去了韓木遠那里就走了,我想韓木遠或許帶著老大的孩子去找他了,他們去哪,我真不知道。」
「真的?」
「我發誓,如有半點謊言,天打雷劈,葉子,求你了,把它拿走。」
「拿走?我那麼費事動手做的,你留著做個紀念吧。」葉子說著話,看也不看浴室一眼,轉身就走了。
「什麼?動手做的。」爆炸頭一個激靈,慢慢的探了個腦袋出來,卻不想一眼和那瞪大的蛇眼對上,嚇的他一聲媽呀就摔倒在地。
那蛇因著他的動作蛇身一轉尾巴擦過爆炸頭雙腿之間的位置,下一秒就撞上了浴室的牆壁。
「啊。」一聲驚呼,爆炸頭顫抖著身體閉上了眼楮,他的老二,這下是毀了。預想中的疼痛久久沒有傳來,爆炸頭喊夠了發泄完了才發現他的老二還在,而且浴室里很安靜,他悄悄的張開眼楮看過去,這一看傻眼了,對面浴室的牆角下那蛇肚皮朝上的躺在那里,蛇月復下是安裝的八個小輪子,爆炸頭的臉頓時難看了,竟然是假的?
諸葛天醒來的時候,他是在夜鶯的房間里,房間里的光線很暗,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他慢慢起身,這一起身牽動了胸口的傷口,他不禁咳嗽了起來,嗓子眼里的腥甜讓他停不下來咳嗽。
臥室的門被人推開,隨即臥室里燈光大亮,夜鶯推著一輛移動餐車走了進來,不得不說杜綰綰溜走之前的準備工作做的很好。
諸葛天一見夜鶯,急急的轉過身去低聲的說著︰
「怎麼是你?」
夜鶯眸光眯了眯,視線落在輩子上那兩點鮮紅的液體上,她記得她給他包扎後重新換了被子的。
「你咳血?」
夜鶯的話一出,她立即走了過去,因為動作太快而牽動著下面有絲絲的疼痛傳來,她顧不得這些。
背對著她的高大背影一顫,諸葛天來不及擦去手掌中的血漬,面前一個黑影就罩了下來。
「我沒事,只是淤血。」
「淤血?你是說臍帶血嗎?」夜鶯挑釁的看著諸葛天,視線落在他一頭銀色的發上,眸光里的光一閃一滅,呼吸的頻率也在加速著,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韓木遠為什麼要挑撥她和諸葛天的關系,是厭惡自己,還是想讓自己和他斗起來,他可以帶著孩子逃的更遠。
「鶯鶯。」
「先吃飯吧。」夜鶯肚子也餓了,事情也不是這一時半會就能夠解決的,況且他現在估計傷的比她重多了,順產除了剛開始兩天身體特別的虛弱和痛以外,現在倒是好了些。諸葛天看著夜鶯將飯菜擺在移動桌子上,他錯愕了一下︰
「怎麼是你在做,他們呢?」
夜鶯正忙乎的手一頓,然後將那張紙條啪的一聲按在了諸葛天面前的桌子上。
看著上面翰明霆的字跡,諸葛天的臉色難看了,這上面是這里所有人的名字,也就是說現在只有他和夜鶯在這棟別墅里了,這餿主意諸葛天不用想就知道定是杜綰綰出的。
他掙扎著起身走到屋子的一邊拿起電話免提撥給杜綰綰,電話沒人接,杜綰綰的留言讓諸葛天咬牙。
「老大,我們都去找小夜了,你放心,沒有找到他,我們絕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還有嫂子。」
那留言夜鶯也听的很清楚,她不得不佩服杜綰綰一肚子的鬼心思,她剛才出去看了下,海邊連艘船都沒給留下,夜鶯身體還很虛弱沒有辦法去沿島查找,只能回來。
諸葛天張張口,夜鶯卻給了他一句︰
「食不言。」三個字,將諸葛天一肚子的話都給塞了回去。
飯菜很清淡,米粥,兩盤青菜,一條蒸魚,一盤蝦。都是做好了一直在保溫著的,夜鶯只是將它們端出來放移動餐車推上來,她沒有想到這別墅里還有電梯來著的,估計以前她看不見才沒發現。
兩人吃飯的時候都很默契的保持沉默,諸葛天幾次夾菜給夜鶯,夜鶯都給夾回去給了他。諸葛天給她剝的蝦她也不肯吃,只吃青菜,諸葛天沒辦法,只好將所有的青菜都拿起盤子倒自己的碗里。
夜鶯的眼楮瞪了起來,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兩簌熊熊燃燒的小火焰在她的眼楮里越燃越旺。
「你身體虛,要吃一點魚和肉。」諸葛天的話說的很慢,他將魚推到她的面前,手在那盤蝦上面猶豫了下,他發現她不喜歡吃蝦,他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別墅里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夜鶯喜歡吃的食材他可以給她做宵夜。
夜鶯看著慢慢推到自己面前的蝦,她的牙齒咬著筷子,最後一點胃口也都被那蝦火紅的殼給消磨貽盡了。
在諸葛天冰藍色的眼眸里夜鶯慢條斯理的拿起那盤魚,順手一倒,魚大頭朝下的就掉進了諸葛天的碗里,在接著是蝦。
「我飽了,你慢吃,吃好了,我們就開始三堂會審。」
「三堂會審?」諸葛天溫柔的看著夜鶯,眸光瀲灩。
夜鶯避開諸葛天溫柔的可以滴出水的眼楮走到窗口的椅子上慢慢坐下,涼涼的給了他一句︰
「你屬下已經將你抵押給我了,我們可以好好的算算帳。」
「或許,我們該算算,你還差多少點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