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為世人所知的世界背後,存在著一些橫行無忌的食人者。
來自從現世「無法到達的鄰界」的異次元世界的居民——「紅世使徒」。
他們通過啃食人類存在于現世所必須的根源力量「存在之力」來顯現自身,隨心所欲地引發各種不可思議的現象。而這一切的理由,卻僅僅是他們一己的意志和**。
雖然能質問他們行為是非的人有無數個,但卻沒有任何人能干涉他們的行動。
他們這些「使徒」,是一種現世的人類絕對無法反抗其意志的存在。
但是沒過多久,並非別的,正是在這些「使徒」之中,出現了察覺到異變的同胞。
他們察覺到,由于肯食人類而產生的缺落,會令世界產生扭曲。
也察覺到,扭曲的不斷積蓄,有可能會給現世和「紅世」雙方都帶來巨大的災難。
對這種大災難抱有危懼感的一部分擁有強大力量的「使徒」——「紅世魔王」們,做出了一
個苦澀的決斷。那就是對那些入侵現世肆意啃食人類存在的同胞進行討伐。
盡管如此,由于他們本身是強大的存在,所以要讓自身顯現于現世,就必須獲得大量的「存在之力」。如果依靠啃食大量人類來獲得的話,就跟抑制世界扭曲的本來目的相抵觸,變得本末倒置了。于是,他們為了解決這個難題而進行了長期的反復嘗試,到最後,終于總結出了一個有效的方法。
那個方法,就是從生存于這個世界上的人類中,挑選一些被奪走了親人,戀人,好友的人類,讓他們把自己的整個存在作為器皿奉獻出來,以容納「紅世魔王」自身。
于是,「魔王」們就能在不顯現自身的狀態下,獲得了討伐擾亂世間的同胞們的能力,人類以失去一直以來所有具有的與他人的聯系為代價,獲得了復仇的武器。
這種通過雙方意志作用下進行的互相協助與性質的改變——也就是「契約」——而誕生的身負異能的討伐者們,被統稱為「火霧戰士」。
而夏娜,就是其中的一員。
出現在這個小鎮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殲滅「紅世使徒」了。
夏娜雙手抱著大上準子的「遺物」,站在了一個寫有相同姓氏的門牌之前。
「大上」二字這此刻卻是讓夏娜感覺到異常的刺眼。
抬頭向其他方向看去,只見那是建在路燈稀疏,面向山的道路邊的一座獨棟樓房。從那富有古典韻味的
大門到樓房的兩側,都長著高高的灌木籬笆,周圍一片寧靜。
「這里嗎?」
從夏娜胸前的那個以金屬環繞黑色的寶石的吊墜中,傳出了深沉而凝重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乃是「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
他就是通過契約賦予少女異能的力量的「紅世魔王」。他讓自己作為魔神的本體沉眠于她的體內,並以吊墜型的神器「克庫特斯」表達自身的意志。
听到他那遠雷般的聲音後——
「嗯。」
夏娜點了點頭。對話的簡短並非包含有什麼深意。只是互相之間並不希望進行與使命無關的對話。
穿過外門,踏過幾塊石板後,來到了屋門前。她推了推拉門,但卻推不動。似乎被鎖上了。
「……」
夏娜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把反著放在屋門旁的幾個花盆中的其中一個掀了起來。
鑰匙就在那里。盡管這是第一次來的地方,她卻像理所當然似的找到了鑰匙。
這當然是大上準子那被夏娜所繼承下來的記憶所起的作用。
她馬上拿起鑰匙,插進了拉門的鑰匙孔,但因為門鎖也已經很舊了,很難打開。
在她喀嚓喀嚓地擺弄了一會兒後,從左手邊的庭院里——
「你回來了嗎,準子?」
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
在夜幕下顯得暗淡無光的街燈下,踏著有一半埋進了泥土中等石板,一個偏胖的女性出現在眼前。她似乎是在修剪庭院的花草,手上還戴著手套,身上披著圍裙。
夏娜心想,之大概是大上準子的母親了。
但是,當她看到少女的樣子之後——
「——啊……」
卻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在兩人之間,出現了一種奇妙的緊張感。
‘真奇怪。’
身為火霧戰士的夏娜,對她這個反應感到奇怪。夏娜通過把自己的存在介入大上準子的火炬之中,偽裝成生前的她。
‘絕對不可能引起懷疑的啊。’
火炬是用被啃食掉的人類的殘渣做成的。
本來應該是單純為自己**而生存的「紅世使徒」,之所以不完全啃食掉人類的「存在之立」,還特意花工夫去制造替代品,都是因為想避免被火霧戰士追蹤而來的緣故。
一旦全部啃食掉……也就是出于性急把其整個存在都抹消殆盡的話,世界將會出現一種名叫「不協調感」的巨大扭曲。大多數在現世橫行的「使徒」,都對自己引起的扭曲及其可能導致的災難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會對此抱有危機感。
但是,如果討伐者——火霧戰士們會憑借這個扭曲來追蹤到自己的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毫無計劃地胡亂啃食一通的話,其間產生的扭曲將會不斷擴展開去,從而令火霧戰士們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為了抑制這種危險性而采取的措施,就是制造火炬。
用死者的殘渣做成的這種替代品,會慢慢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自行消失。死者本來所擁有的存在感與位置,將會隨著剩下的「存在之力」的消失而逐漸喪失。
無意中變得不引人注目,連自身存在也經常被人忘記,然後……當跨越某個「無意中」的瞬間,就會從人們的意識中月兌落。從他人的記憶中和所有的記錄中消失。同時,火炬本身也會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徹底消失。
本來那個人類所擁有的存在等于與世間的關聯等于「羈絆」逐漸被削弱,在不知不覺間就會如風般消散斷絕。這就是火炬的存在消滅形式了。
‘可是……’
夏娜現在介入的存在——「被啃食而死的大上準子的火炬」,其「存在之力」被消耗的量並不多。這一點從她的整體意志仍然維持著普通人水平就可以發現。因此,夏娜通過介入其存在而獲得的「大上準子的羈絆」,依然保持著非常鮮明的印象。
如果這是幾乎被周圍忘記了其存在的火炬,那麼其與人和事物關聯的「羈絆」就會顯得很微弱,有的甚至斷裂了,事情將會變得非常麻煩——為了偽裝而必須重新創造與周圍的關聯和必要的情報。
為了搜索潛伏著的「使徒」而通過植根于當地的「羈絆」獲得情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步驟。大上家的位置特定,鑰匙的隱藏地點,判斷眼前的女性身份等等,這些日常生活上的大體情況,都能通過這種「羈絆」掌握。反過來看,被「羈絆」聯系著的他人,也應該會以相同的意志強度來把自己當作大上準子看待才對——
‘——明明是這樣,但為什麼……’
大上準子的母親,會對自己露出疑惑的神色呢?
像是要弄清這個疑慮似的,少女主動開口道︰
這一句,未曾對熟悉自己的人所說過的話,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