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跟她說話的那個少女,已經早就死了。
沒錯。
現在坐于她面前的是名為‘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夏娜的火霧戰士少女。[]
只要夏娜她只要一解除對火炬的介入,這個世界上名叫大上準子的存在,就會消失。
大家都會忘記她。
仿佛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人一樣。
她……將從母親,父親,濱口幸雄,甚至那吵吵嚷嚷到煩人地步的三個好友,以及其他跟大上準子有所關聯的人們的記憶中……從這個世界中……月兌落,並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就是被「紅世使徒」啃食了「存在之力」的‘火炬’甚至說人類最後走上的末路。
火炬只不過是一種暫時延長其月兌落時間的「東西」而已。
那是無論如何後悔,如何悲傷,如何憤怒,如何痛苦,如何可惜,都無法推翻的事實。
即使是火霧戰士有心幫忙,但也是無能為力。
不過相對幸運的是,人類並不會知道這個事實。
如今在自己眼前的這位臨時母親,也即將毫不知情地失去自己的女兒。
不,應該說,她已經失去了。即使夏娜她現在這樣子介入存在的時間,也只不過是以忘卻為前提的余事而已。大上準子已經死了,她不能再回來。現在只不過是這個事實延伸出來的一條小尾巴。
所以,不用在意任何事。
所以,也不必告訴他們任何事。
那樣對他們來說,會更幸福。因為隨著火炬的消失,他們就會忘記一切。他們感覺到的悲傷,都只是徒勞而已。如果是喜悅的話,那麼即使是徒勞也是好的。可是,悲傷卻不是那樣。而寂寞……應該也不是吧。
「把感覺到,了解到,甚至不屬于他們的一切全部帶走,也是火霧戰士的使命之一。」
他與威爾艾米娜都是如此教育她的。
只是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否已經有這些感情。
不過只要仔細吟味一下心底的感受,或者就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但不湊巧的是,夏娜她沒有打算那麼深入地對自己的感情進行徹底的分析。
作為一個火霧戰士,她不認為那樣做有任何意義。
而且他們也並未教導自己應該這樣……
不過如果說這樣做對履行自己的使命有所幫助的話,還可以考慮一下。但這樣的案例,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即使是以後也大概不會遇到吧。反而僅僅從非合理性這一點來看,她就覺得感情這種東西是個障礙。
就算不是這樣,她對感情所具有的那種無法抗拒的動搖,感到某種——
‘——哼,真是笨死了。’
輕輕的錘了一小她的小腦袋,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恐懼」這個觀念,並對此感到很不愉快。這個觀念,
‘正是火霧戰士最忌諱的東西。’
威爾艾米娜是如此教導她的。
因此她重新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內心。
‘我只要一直作為一個火霧戰士而生存下去就行了。這也是她還沒有成為火霧戰士時一直監守的信念。’
在重新向自己立下誓言的少女面前——
……
「這個。」
「咦?」
不知什麼時候,大上準子的母親把一塊包起來的小方巾放上了餐桌。
身為火霧戰士的夏娜,感覺到那里存在著非常強烈的而復雜的「羈絆」。
她對這種感覺記憶猶新。是昨天自己躲進房間里看報紙的時候,大上準子母親想要拿給自己的東西……她雖然想把它交給自己,但最後卻沒有做到。
「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夏娜向眼前的人,以及與自己相重合的另一個人確認道。
「請吧。」
其中一個人點了點頭,而另一個人卻沒有回答。
「……」
夏娜馬上打開來看。
里面出現的,是一個反射出淡桃色光芒,由許多大小不一的小寶石串成的手鐲。
根據「羈絆」來看,那是大上準子的母親不小心弄壞了的,濱口幸雄送的禮物。
是大上準子的母親把散落在地的寶石逐顆撿回來,然後重新串起來的,大上準子最重要的寶物。
「……」
身為火霧戰士的夏娜,盡管並非大上準子本人,而只是介入了她存在的第三者,但當她感覺到這種強烈的「羈絆」,以及母親這種行為的含義和寄托的思念之後,也不由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大上準子的母親緩緩說道︰
「對不起,準子。」
「……嗯。」
夏娜只能以一個並非當事人的偽裝者身份作出如此回答。
盡管如此,夏娜還是回答了。而且,還添上一句本來不需要的話語。
「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太好了。」
準子的母親笑了。
夏娜也以笑容回應她。
母親所懷有的寂寞,非常——
母親所顯露的喜悅,更加——
而如今的夏娜,也產生了一種應該避諱的感情。
但是夏娜依然露出了笑容。
這是因為作為火霧戰士,為了偽裝成大上準子,她必須這樣做。
她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自然。因為「本來就是這樣」。選擇了這條路的並非別人,正是她自己。而且她也很清楚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同時自己也是主動希望這樣做,並為此發過誓。
因為只有那樣做,才是一個火霧戰士。
所以,身為火霧戰士夏娜,露出了笑容,沒有讓人感覺到絲毫虛假的最完美的笑容。
而內心所想,那別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