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當家 第二十六章︰出嫁女欲起風波

作者 ︰ 江南未雪

旭日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稜鑽了進來,屋子角落里的四足小銅鼎正散發著細細的白煙,淡淡的梅香在空中浮著,銀繡手里拿著一個繡花繃子正認真地一針一線的繡著一個麒麟腳踏五彩祥雲的荷包,已經完成了大半,神色間很值專注。

雪芽跟露霜在一旁劈線對色,雨霖正在繡一雙鞋面,屋子里靜謐無聲,只听到繡花針穿過錦布的聲音,嘶嘶聲響,令人安心。

檐廊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雨霖這時便蹭的一聲笑了,說道︰「就听這動靜便知道是暖春回來了。」

雪芽低頭有些累了,這時轉動著腦袋,搖頭晃腦的說道︰「今兒個劉府那邊正熱鬧呢,玉燕姑娘出嫁,還是高嫁這場面必定是壯觀的很。」

「那可不見得,便是高嫁又能如何?劉府初來乍到,沒有個親朋好友的應酬來往,就連左鄰右舍只怕還不熟悉,只怕冷清得很呢。」露霜口氣有些沖,顯然是劉府那邊的做派實在是不得人心。

幾個人正爭執著,簾子就掀了起來,進來的果然是暖春,顯然是走路走的急,眉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汗珠。先給銀繡行了禮問安,不等她說話,幾個丫頭便七嘴八舌的問上了關于劉府那邊的事情,銀繡只是笑著听著也並未打斷。

暖春有副好口舌,這個時候便 里啪啦的一通竹筒倒豆子︰「……便是咱們小戶家的嫁個女兒也比他們熱鬧,整個劉府除了劉府的人,就連左鄰右舍都不見有個來賀喜的,幸好大*女乃跟二女乃女乃里里外外的忙活操持,不停地逗笑這才沒冷了場子。便是這樣那位還不高興呢,指桑罵槐的說別人不肯盡心,讓她的婚事如此的冷清,奴婢就瞧見大*女乃紅了眼眶,二女乃女乃鐵青了臉,便是二太太也沒了好臉色,隔房的大太太也沒有好臉色,瞧著四太太的眼神便有些不對勁。」

眾人皆是無語,出嫁當日可沒听說哪一家的姑娘還對娘家挑鼻子豎眼的,可真是開了眼界了。

銀繡默默地出神,依稀記得在懷林縣的時候,劉玉燕是有些孤傲,可是全然沒有今日的跋扈,也不知道四嬸是怎麼教養的孩子,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難道她不知道,出嫁女以後仰仗娘家的地方多了,一下子將人得罪狠了,以後再要求人只怕不容易了,眼光短淺,令人扼腕,一直以為劉玉燕是個有心機,有手段的女人,今日的事情便讓銀繡心里存了疑惑。

暖春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安靖侯府壯觀的迎親隊伍,銀繡卻是在嘆息,嫁的越高,只怕婚後一個不小心跌得更慘。今日銀繡便是托病沒有去送劉玉燕,因為她跟她實在是沒有共同語言,與其見面尷尬,倒不如避開。

到了下午的時候銀繡娘才回來,一回來滿臉帶著笑容,就拉著銀繡進了里間說話。

銀繡瞧著母親開心的模樣便問道︰「娘,可是遇上喜事了?」

銀繡娘抓著銀繡的手有些微顫,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女兒,嘴角的弧度還是止不住的越揚越高,道︰「繡兒,娘多年不跟娘家來往,一直以為王家受了當今聖上的冷落在江南坐著小官,今兒個我才知道原來你舅舅竟然做了六年的江南總督,人送外號江南王,如今被聖上召回京都續職,怕是要受重用了。」

銀繡愣住了,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從她很小的時候就很少听母親談起外祖家,哪里會想到她的外祖家居然如此的顯赫,江南王?那可真是了不得了。不過還是很快的冷靜下來,道︰「娘,舅舅受聖上重用乃是好事,可是……咱們畢竟跟外祖家久不來往……」

剩下的話銀繡沒有說完,但是那意思銀繡娘是知道的,就見銀繡娘拿起帕子沾沾眼角,這才說道︰「你舅舅雖然古板可是我、對我這個妹子還是挺好的,要不是當年我任性自絕後路,你舅舅斷然不會這麼多年不跟我通信的。」說到這里銀繡娘便是嘆息一聲,也不知道是嘆息她自己的倔強還是王家的狠心,銀繡也不插嘴,她知道在古代這樣的大家族最重規矩,絲毫不能有錯的,王家當初做的也的確是絕了些,但是按照規矩卻是絲毫沒錯。

不跟現代一樣,兒女鬧個離家出走,割腕自殺,做父母的都要苦苦的哀求兒女回頭,古代大家族,規矩便是不能隨意改的。

「這次幸好娘多了個心眼,先跟你舅舅去了封信,把事情說了一說,你舅舅答應在你外祖母面前替娘說說話。」說到這里又是一嘆,道︰「你是沒有見過你外祖母的脾氣,當真是說一不二,這次我豁出老臉求母親原諒,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肯不肯見我這個不孝女。不過你舅舅既然答應在其中周旋,我也就放心多了。」

還未見到外祖母的面,銀繡的腦海中就出現一個面目呆板,神情嚴肅,一絲不苟的倔強老太太的模樣,來到這個世上這麼久,銀繡還真沒有同這樣的老太太打過交道,一時間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起來。

銀繡娘這個時候在屋子里慢慢的轉著圈,不停地絮叨著︰「……你外祖母最重規矩了,在她面前你切不可走錯一步,說錯一句,你外祖母雖然看著嚴肅,其實卻是個心最軟的,你外祖母現如今也不知道身體怎麼樣了,作為女兒不能盡孝與膝下,不能時時探望,當真是不孝啊……」

銀繡眼看著她娘從殷殷教誨慢慢的轉變成了自我批斗大會,一時間心里越發的糾結起來,看來這位外祖母真真是厲害得緊啊

劉玉燕的回門日恰巧正是王家進京之日,兩下里撞在一起,銀繡娘倒是有些躊躇該去哪一邊才好,銀繡慢慢的說道︰「劉府那邊向來瞧不起咱們,不如女兒替母親走一遭,倒是外祖母這邊不可怠慢了,畢竟娘您還是犯了大錯乞求原諒的,倒是多做些功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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