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揚，你……」
看著他，關曉月的臉色在瞬間變了數變，她不敢相信陸天揚竟然推開了她。
心，一點點的變涼，人還是那個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突然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隔了一段永遠都無法逾越的距離。
「你身體不好，回去休息吧。」
沒有回頭，陸天揚只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那平靜的聲音里听不出一點波瀾。
「天揚，我都听說了，如果你心里難受就說出來，我陪著你。」
偎在他的身側，關曉月柔聲說道，只是當視線轉向躺在病床上的霍歡時，那里面有著一抹憤恨一閃而過。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你先回去吧。」
陸天揚仍是不冷不熱的說道，目光始終定格在霍歡的身上。
如果可以，他寧願她此時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混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了無聲息的躺在病床上。
鮮紅的血漿一滴一滴的流入了她的身體里，可是那張蒼白的臉卻依然蒼白。
「天揚……」
輕輕的喚了一聲，關曉月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很想說，如果他那麼喜歡孩子的話，以後她會為他生一屋子的孩子，可是，最後她什麼都沒說。
反正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時間。只要掃平了霍歡這個障礙，那麼她就有必勝的把握。
眉心微蹙，深深的吸進一口氣，陸天揚緩緩地閉上了眼楮，片刻之後，他睜開眸子然後轉過了身。
在他的身側，關曉月就那麼靜靜的站著，看到他轉頭時，臉上有著一抹狂喜滑過。
「天揚」
她想抓住他的手，卻被他不露痕跡的避過去了。
「曉月，我問你一句話，希望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陸天揚輕聲說道，那雙深幽的眸子一眼都望不到底。
「你說吧，只要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訴你。」
神情一怔，不過隨即關曉月便笑了。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嗎？
「歡歡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良久良久，陸天揚才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話，問完後，他便閉上了眼楮，因為他害怕從她的眸子里看到什麼他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如此不擇手段的人嗎？」
沒有回答他的話，關曉月反問了這麼一句，嘴角有著一抹自嘲的笑意逐漸蔓延開來。
「我知道了」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陸天揚睜開了眸子，「曉月，對不起，今生我欠了歡歡的，我會用我的余生來償還她，為她，也為那個早早夭折的孩子。」
「你說什麼？」
神情一怔，關曉月厲聲說道，他的余生來償還霍歡，那她算什麼？
「對不起，我終究還是辜負了你。」
陸天揚輕聲說道，別開臉，不再看那張悲憤憂傷的臉。
「你不要說了，你欠了霍歡的，那你就不欠我的了嗎？你用你的一生去償還對她的虧欠，那對我的虧欠你又該拿什麼來還？」
她厲聲問道，她以為只要霍歡肚子里的孩子沒了，她就有必勝的把握贏回他，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
「天揚，人生不是拿這個來算的。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為你生一個，不，兩個、三個、四個，你想要多少我都願意為你生，真的，我不怕疼，只要你想，我全替你生。」
使勁的扯著他的胳膊，她柔聲說道，臉上有著一抹溫柔的笑意，「你知道嗎？我甚至都已經想好了我們未來的生活，你在外面工作，我在家里帶孩子，每天早上我都會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早點，等你晚上下班後，我就給你煮一桌豐盛的晚餐，孩子們唱啊跳啊，我們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關曉月繼續暢想著她所謂的美好生活，眼楮看著前方，里面有著別樣的神采。
「曉月，對不起。」
定定的看著她，最後，陸天揚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我不想听什麼‘對不起’，天揚，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曾經說過，我是這個世界上你最愛的女人，除了我，你連別的女人多看一眼都不願意，你說你要讓我成為全世界最美麗的新娘子，難道這些話你都忘了嗎？阿姨已經不阻攔我們了，我們隨時都可以結婚的。」
關曉月一迭聲的說道，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激動，那張蒼白的小臉此時漲的通紅。
「曉月，夠了，真的夠了。」
緊緊的握住她的手，陸天揚輕聲說道，心里那種密密麻麻的痛更加強烈。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死死的揪住他的衣服，關曉月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天揚，我告訴你，你對霍歡只是愧疚，真的，那不是愛情，你愛的人是我，是我，你知道嗎？你看著我，我是曉月啊，你最愛的曉月。」
捧著他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關曉月一迭聲的說著，可是當看到陸天揚那躲閃的目光時，心中的涼意更甚。
怎麼可以？陸天揚怎麼可以不愛她？他明明說過最愛的人是她啊。
「曉月，你听我說，過去的早就過去了，我們回不到從前了。」
陸天揚喃聲說道，看著那張梨花帶淚的小臉，心中一陣刺痛，他慌忙的別過了頭。
如果曉月能出現的早一點，如果霍歡能出現的晚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是這種結局？
只是人生沒有如果，他也做不到面面俱到，所以他只能放開一只手，因為幸福是需要兩只手同時握住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關曉月連聲說道，當視線不經意的看到病房里的霍歡時，她突然後悔了。
後悔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
只要她死了，那麼一切便都結束了。
那樣的話，天揚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她一個人的。
看著她那近似狂亂的模樣，陸天揚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伸出去的雙手就那樣定在那里，最後無力的放了下來。
「我不相信，怎麼可能會不愛我？」
嘴里一直重復著這句話，關曉月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又是三天過去了，霍歡終于從加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只是她一直沉沉的睡著，好像永遠都睡不醒似的，每每這個時候，陸天揚總是會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面，直到感覺到那微弱的呼吸聲，他才放下心來，因為害怕她會從此不再醒來。
「天揚，怎麼樣了？」
推開門，皇甫烈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看到那形容枯槁，滿臉胡茬的男人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還是那樣，有事嗎？」
陸天揚淡淡的應了一句，像是怕嚇到她一般，那聲音小的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沒……沒事」
看著他，皇甫烈到了嘴邊的話就這樣生生的咽了下去。
偌大的病房里一片死寂，偶爾有風吹來，撩動著那層層的薄紗飄飄蕩蕩。
將她的雙手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里，陸天揚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生怕錯過了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就在這時，她的指尖微微的動了動，那樣極其細小的一個動作仍然被陸天揚察覺到了，心頭滑過一陣狂喜，陸天揚猛地站了起來。
「烈，去找醫生，歡歡醒了，歡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