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問天猛地抬頭︰「回稟大人,小民不認!」
陳大人聞言皺了皺眉。
梁問天繼續說道︰「大人,小民承認,在這個病患的個例上,我用藥不夠精確。可是二兩半夏就算是多余的,也至多會讓病患聲音沙啞,只要稍待時日便可自行恢復,斷斷不會讓人失聲,且難以恢復。而且,從大體上看,小民所投的竹葉石膏湯確實對癥,而患兒病的也已痊愈,唯有失聲這一點,著實詭異!」
留一手冷哼︰「你都承認是自己用藥有失了,還敢為自己狡辯?」
「你……」梁問天被噎的說不出話。
「誰說是狡辯?這明明就是正當的辯解!」一聲清脆靈透的聲音傳來。
公堂上僵持緊張的氣氛為之一緩。
而後蘇晨便撥開圍觀的人群,和穿著男裝的華霜一起來到了公堂之上。
「拜見知府大人!」蘇晨和華霜二人同時下跪行禮。
陳大人對這兩個擅闖公堂的孩子印象不是很好。可是看著他們衣著不凡,舉止有禮,一時間倒也沒有苛責。
「你們兩個是何人?為何不經傳喚,便擅闖公堂?」
蘇晨抬起頭︰「回稟大人,我二人乃是濟恩堂的東主。我姓蘇,她姓華。」
陳大人一听,眉頭一挑,細細的看向華霜,眼神里的不悅頓時消散︰「姓華?可是那位解除了瘟疫大劫的華小神醫?」
華霜笑了笑︰「回大人。正是小子。只不過這小神醫的名頭卻是不敢當的。」
圍觀的百姓此刻激動萬分!想不到堂上跪著的那個眉清目秀的孩子就是救了整個金陵城無數人的華小神醫啊!從來都是只聞其名,如今,總算是見著真人了!
陳大人的態度馬上大逆轉︰「小神醫快快請起!這位蘇少爺也請起!」
蘇晨華霜︰「多謝大人。」
「來人,給小神醫看座!」陳大人對著衙役說道。
華霜連忙推辭︰「不用了!多謝大人好意!小子這次前來,只是為了梁大夫誤診一事。」怪不得公子之前在趙縣苦心安排了那樣的排場聲勢,看來‘名望’這個東西確實是有大用啊!如果她不是人人皆知的華小神醫,想來這個知府大人對她絕對不會這麼客氣的。
陳大人點了點頭︰「小神醫你來的正好!這個案子正需要你這種懂醫術的人來旁審。」
「不敢!」華霜有些受寵若驚,這位大人對她好像過分熱情信服了。實際上她不知道的是,當初陳大人和他的夫人都同時染上了大頭瘟,如果不是華霜那救治的方子來的及時,恐怕陳大人和他夫人早就一命嗚呼了。所以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陳大人再怎麼熱情信服都不為過。
留一手見這個華小神醫出來攪局,心中萬分不爽。明明就是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擅自讀了兩本醫術也敢自稱神醫?上次那救治瘟疫的方子不定就是他運氣好,誤打誤撞想出來的呢。
心中如此想,留一手臉上的表情就轉為不屑︰「誰來都不管用。梁問天誤投半夏,把人治啞了是事實。你們濟恩堂竟是找些庸醫坐堂,根本就是害人害己,禍害金陵城的百姓!梁問天有罪,你們濟恩堂也難逃其責!」
蘇晨︰「劉大夫這話說的未免偏頗。現在孰是孰非還沒有定論,你這一頂頂的大帽子就先扣下來了。如此武斷,如此不問青紅皂白就妄下定論,如非刻意而為之,那便是你的性情本就如此。一個如此武斷的大夫,想來在診病中也是難以細致入微,辨證用藥的。若你對每
個病人的病情都是如此想當然而,那麼庸醫這兩個字,你還真是當真無愧!萬幸萬幸,虧得我們濟恩堂沒有請你來坐堂,否則就是真正的害人害己了!」
「你——」留一手被蘇晨的一番話噎的臉紅脖子粗,眼神里像是有火把在熊熊燃燒一樣。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個語出不敬的臭小子拎過來暴揍一頓!可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如果真的被激怒了,那麼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他自己。于是,他長舒了兩口氣,咬著牙道︰「豎子無禮,我不和你一般見識。現在是在公堂上,一切都要陳大人做決斷。」
那孩子的父親姓張,名二德,平日里做點綢緞生意,也算是個富戶了。出于商人的敏感,他知道現在情勢現在對自己這一方好像頗為不利。于是他聲淚俱下的哭訴道︰「還請大人做主!我那孩子今年才五歲,以後成了個啞巴,那他這一輩子可就毀了啊!」
孩子的母親劉氏也跪在地上,抱著孩子嚶嚶的哭著,那孩子也在哭,可是光是流眼淚,卻不哭不出任何聲音,讓人看了就忍不住萬分同情。
華霜見狀,就問張二德道︰「造成人失聲的原因有很多,你憑什麼認定你兒子的病就是因為吃了梁大夫的藥呢?」
張二德道︰「這還用問?!我和我夫人這幾日都守著這個孩子,這孩子除了吃藥以外,只是日常飲食,什麼都沒接觸過。不是吃藥吃壞了,還能是因為什麼?況且劉大夫也說了,就是因為藥方中誤投的半夏的緣故!劉大夫是金陵城的名醫,他說的話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華霜微微一笑︰「既然你如此信服劉大夫的醫術,那為什麼在孩子生病之後,你不請劉大夫去診治呢?我觀你的衣著也不像是掏不起一百兩銀子診金的人啊。」
「我……」張二德的臉色漲紅,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是!是我愛財,是我吝惜了那一百兩銀子!我家中雖有些許盈余,可一百兩銀子對我們來說,也著實不是個小數目。況且,我是因為信得過你們濟恩堂的名聲招牌,才帶著孩子去你們那里診治的!想不到……想不到卻因此害了我兒一生啊!」
孩子的母親此刻哭的更大聲了!
華霜見他們二人臉上的悲痛是發自內心的,便暫且信了他們的話。然後又繼續問道︰「那你們把藥抓回去之後,是誰熬的?」
孩子的母親抬起頭答道︰「是我家中的庶妹。她得知我兒病了,便前去探望。後來便住了下來,幫著我給孩子熬藥做飯。」
「看來你和你庶妹感情不錯。你的孩子病了,她還特地來照顧。」華霜如此說著,便注意到那個張二德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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