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行四人以一種奇怪的隊形到了同福樓,一進門才發現這同福樓並不是一般的酒樓。在外面看起來以其他酒樓沒什麼差別的同福樓內里裝潢可謂是豪華至極。大堂內雕梁畫棟,每一根柱子上都刻著平安富貴、松菊猶存、群芳祝壽等各式的圖案,室內桌椅均是上等的紅木制成。剛進門就有一名青衣小僕引他們一路進了包房,包房內有一位年逾五旬的老漢垂手而立。見到向楚後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向大夫,我家主子讓我將這些給您。」說著將身後桌上的幾個錦盒捧起遞給初七。初七接過錦盒一一打開給向楚看,原來那里面盡是些蟲草、重樓等北方稀少的藥材。向楚細細查看覺得藥材成色均屬上等,有幾株蟲草甚至是蟲草王,不禁點了點頭。他示意初七合上錦盒,對著那老管家說︰「替我謝謝你家主子。」老管家恭敬的回道︰「哪里哪里,向大夫妙手回春醫術高超,這些都是您應得的。」向楚听了他的話也未再自謙而是轉問︰「今年欽定的藥材供應可還是江州孟家?」「還是的,只不過今年有兩家入選,除了孟家還有望州董家。您手上的這些藥材就都是董家獻上的。」「董家?倒是有趣……那這些藥材向某就卻之不恭了。告辭。」說罷帶著初七轉身離開了。
那門口候著的領路青衣小僕見他離去走遠後抬起頭來,只見他面目五官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卻自有一股寒冽之意自身上散發出來。他盯著向楚離去的方向問道︰「老先生覺得怎樣?這人可會……」那老漢也收起之前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右手撫了撫那並沒有幾根胡須的下巴︰「他與我們並無利害關系,本事再強也不過是江湖草莽一個,不礙事的。」「可是剛剛看見駙馬爺的小姑娘跟著他一路過來的。」「怎麼?公主現在連一個小小痴兒也害怕嗎?你且去回了你主子,看她怎麼說罷」「是」那青衣小僕應聲後直接從二樓小窗一躍而出,轉眼已然不見了。
且說這邊璃芝與秋秋跟到同福樓卻不敢跟著上樓只得留在一樓隨意要了幾樣小點等他們。哪知道沒過一盞茶的時間向楚就下樓了,要命的是這兩姐妹此時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銀子。秋秋在向楚那里踫了幾次釘子不敢再與他搭話,就伸手捅了捅璃芝,示意讓她去說。眼見向楚就要出門,璃芝飛快的離座跑了過去,一把拉住向楚的手,「向先生,我……我……」向楚只覺一陣清香縈繞鼻端,兩只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攥住了自己的手,他低下頭看了璃芝一眼︰「白姑娘,有事麼?」「有的有的」璃芝長這麼大哪里遇到過這麼丟人的事,一張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忽然想起前天晚上秋秋夸她好看得無論是誰都不會忍心讓她流淚,便想擠出兩滴眼淚來博同情,哪知道憋了半天只把臉憋得又漲又熱。「白姑娘有什麼事快些說吧」璃芝見他已沒有耐性,更是害怕︰「我沒有錢,可是剛剛要了點心,能不能……能不能……」「白姑娘是想讓在下幫你付錢?」「嗯嗯」一個小腦袋點得如小雞吃米一般。「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向楚彎下腰幾乎貼上了璃芝的耳朵小聲說道。璃芝紅著臉點點頭,「那你可還有其他想吃的,不如我一並幫你買回去好了,這里的點心據說是京都最好的。」最好的自然也是最貴的,若是旁人此時哪里還敢讓向楚再買別的,可是璃芝哪里是旁人?「真的嗎?我還要糯米涼糕和芸豆卷對了剛才小二哥說這里的鴿子玻璃糕是最有名的」
秋秋走在長街上看著手里的幾大包點心無語,怎麼那個向楚對自己冷冷冰冰對芝芝就這麼好啊?而且芝芝也太貪心了這麼多點心哪里吃得完啊?四個人出了同福樓一路上頗引人注目。璃芝與向楚本是絕色之姿,秋秋與初七樣貌也是清秀不俗。四人同行引來了男女老少無數的目光。甚至有大膽的女子將手中錦帕等物事什丟向向楚,璃芝走在向楚身側,滿心歡喜的只注意手中糕點,冷不妨有一錦帕正落在她的臉上。初七正要取笑她,卻發現她面色不對,緊跟著開始咳嗽氣喘。「大師傅,你快看看愛哭鬼怎麼了」原來那錦帕上燻得正是白腦香,璃芝從未告訴眾人自己有這種病,因此一時間初七與秋秋都亂作一團。向楚探了璃芝脈象,從懷中掏出只木質小盒子,從中取出一粒藥丸送進璃芝嘴里,又不知點住了她哪里的穴道,只見咕嚕一聲藥丸已被吞下。向楚抱起暈厥過去的璃芝對初七說道︰「已無大礙了,先回客棧吧」
幾人匆忙回到客棧,向楚將璃芝平放在床上安頓好,又號了一次脈,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初七見他的樣子還以為璃芝病情嚴重,急忙問道︰「大師傅怎麼樣?她沒事吧?」向楚點點頭心中卻也在納罕︰這小丫頭身子雖弱但是剛才的情況卻不像是發了什麼病癥,倒像是受了巨大刺激。氣喘咳嗽更像是因為心中的某種暗示才導致的,剛才在替她診脈,發現她脈來緩慢而一時止,止無定數,竟是大驚恐懼之象。而且身上似乎還有陳年積毒,雖不致命卻也耗她精力,長此下去只會越來越衰弱。恐怕是幼時遭逢大變受驚過度,才導致她心中有結,那麼剛才是什麼觸動了她的心結呢?他從袖口拿出剛剛順手收起的錦帕,一股幽香飄來,難道是這燻香?這時候璃芝悠悠轉醒,看見向楚手里的錦帕大驚失色。向楚難得的低聲勸慰,「白姑娘不要怕,我已經給你吃過藥了。你告訴我適才是因為什麼才不舒服的?」「是白腦香,那錦帕是用了白腦香燻的。」向楚又認真嗅了嗅,這帕子上的香氣並不濃烈,但他仍舊能聞出有杜衡、甘松、蘇合、丁香、烏沉香幾種,白腦香的香氣並不出眾,為什麼她一下子就能聞出呢?看來這其中必有一些隱情。「白姑娘幼時可曾遭遇過什麼事故,之後導致過大病?」「我,我不太記得了。其實我從沒有敢跟別人說過,我小時候就是六歲前後幾年的事有很多都記不得了,一直都過得渾渾噩噩。可是我听姐姐說娘親去世後我足有兩三年沒有說過話,後來到了江州才好些了。對了,聞不得白腦香的毛病也是那時候添的。」記不得了嗎?難怪呢
向楚又安慰了她幾句就出了房間,他一走,初七和秋秋就迫不及待的奔了進去到床邊。「芝芝你剛才嚇死我了,你沒事了吧?還哪里痛嗎?哪里不舒服?你不知道那個向師傅壞死了,都不讓我過來看你」這個不停抱怨加提問的是秋秋。「喂,你不要太吵了會影響病人休息的愛哭鬼你也忒沒用了,一個帕子就把你嚇得暈了過去,嘖嘖……膽子太小了」這個明明很擔心還是忍不住嘲笑的是初七。璃芝听著他倆的話不禁甜甜的笑了起來。姐姐,璃芝現在除了你跟阿回也有了其他喜歡的人,她們對璃芝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