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听進去啊?」初七坐在床邊看著璃芝哀聲抱怨道。「什麼?你說了什麼?」璃芝回過神來。「我說讓你跟我和大師傅一塊兒回山谷。大師傅已經傳信給二師傅了,他會將你的丫鬟送回孟府的,你跟我們去谷里玩兒好不好?」「真的?漫雲會被送回家?」「當然,我大師傅說道做到。」璃芝又發了一會呆,才糯糯的小聲說道︰「我……我也想回家……」「什麼?那怎麼能行?我是好不容易才征得大師傅同意的你要知道我們谷里一向是不準外人進去的」璃芝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可是,我已經出來好久了,我想家了。」初七橫眉豎眼︰「我不管,總之你必須跟我去白漠山。」秋秋見璃芝似是要哭出來了,就惡聲惡氣的說道︰「喂小毛頭你凶什麼凶芝芝想回家你憑什麼攔著再說她已經嫁人了,成天在外面這麼跟著你游蕩,要是讓他相公知道了萬一休了她怎麼辦?」璃芝一听這話也害怕了起來,「我不要我不要被休我要回家初七,你是大壞人干嘛不讓我回家?」初七看著璃芝掛滿了眼淚的小臉,心里難受得緊,氣急敗壞的走了出去。
「小七怎麼了?」坐在屋頂發呆的初七一回頭就看見了向楚,「大師傅,我……」「讓為師猜一猜,你可是舍不得讓白姑娘回家?」初七低著頭默不作聲。向楚坐在他的身邊淡淡的說︰「小七,你可是喜歡白姑娘?」初七紅著臉憋了半天才甕聲說道︰「沒有,誰會喜歡那個傻蛋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煩死了她要走我還巴不得呢」向楚盯著他看以一會兒,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過他在看別的什麼,「小七,你這個年紀最喜歡撒謊,喜歡偏偏說成是討厭,不舍偏偏說舍得?」「哪有?雖然我已開始是有些生氣,可是現在我已經想通了,她還是應該回到他相公身邊比較好。」「哦?為什麼這麼說?」初七撓了撓頭︰「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啦。只是我覺得她一提到那個什麼阿回就很開心,現在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到他身邊,所以感覺這樣送她回去對她來說才是最幸福的,我想讓她幸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她雖然幸福卻不在我身邊我的心就跟難過。」向楚拍了拍他的頭︰「你還小,以後會明白的。」他暗自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這個傻徒弟的初戀恐怕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初七覺得今天的大師傅格外和藹,便壯著膽子問道︰「大師傅,二師傅有那麼多紅顏知己,為什麼你沒有呢?我听二師傅說谷外有很多愛慕你的女子啊」「你二師傅還真是什麼都敢跟你說啊」初七打了個冷戰。二師傅對不起,徒兒不是有意出賣你的。沒想到向楚居然又開口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為師在跟你一般大的時候,也是十四歲吧,遇見過一對夫婦,他們雖然貧困但卻是我這一生見過的最美滿最相愛的夫妻。那時我途經他們的村莊,恰巧前行的路被暴雨沖毀,我只得暫時落腳在他們家。那男子是一位秀才在村內私塾教書混一口飯吃,那時他的夫人已有八個月身孕了,但是仍能看出是一位美艷絕倫的佳人。有一日她偶然听見了同村的人暗地里嘲笑她的相公寒酸,便于是為了能給夫君買一件像樣的衣裳,她便與同村的女人一起去附近山林中采山貨補貼家用。然而山路濕滑,這位夫人不小心便摔倒動了胎氣,要提前生產。同行的人將她抬回家里,那時她已經奄奄一息,若處理的不及時極有可能一尸兩命。她的相公知道我是大夫便跪下來求我替他妻子診治。你應知道我雖然有些本事但是只醫我想醫之人,而且總是會有一些條件的。」
初七忍不住插嘴問道︰「那後來呢?師傅你救那位夫人了嗎?」。向楚點了點頭︰「那男子跪地不停的磕頭說是為了救自己的妻子甘願付出所有。可我從不相信這些,就拿出一瓶清熱解毒的藥丸騙他說那是最厲害的毒藥,只要一顆下肚絕無生還的可能,如要想救他娘子的命須得一命換一命。他接過藥只讓我承諾照顧他妻小便將藥丸吞了下去。」「那師傅你是被他感動了所以就救了他的夫人?」「嗯,我當時的確很是震撼就出手救了那位夫人跟她的孩子。」初七羨慕的說︰「這世上總還是有這樣真摯感人的愛情」向楚搖了搖頭︰「大概是五六年後我又經過那里便想去探訪他們一家,哪知道他們不住在那里了。听同村人說不知怎的那男子竟然攀上高枝,為了娶一戶富貴人家的小姐而將原來的夫人並孩子拋棄了。」「什麼怎麼會這樣?他當初……」「當初是當初,小七你還不明白嗎?時移世易,感情這回事總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就慢慢的變淡了,他們當年可以共患難但不代表可以同富貴。」初七沮喪的垂下頭︰「師傅……」向楚扶著初七的肩膀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坐得發麻的雙腳︰「小七,明日為師便陪你送白姑娘回他夫君身邊吧」
當天晚上璃芝得知向楚跟初七要送自己回江洲非常高興,又邀約秋秋去她家里玩,這樣一行四人便決定第二天啟程往江州方向行去。因為璃芝不會騎馬只得拉著秋秋陪她坐馬車,初七負責趕車,而向楚則騎馬前行。江州距離京都不甚遠,如要快馬加鞭半個月就能趕到。但是奈何初七每日將車馬趕得異常的慢,而且每到一處城鎮無論大小向楚定然要搖鈴擺攤醫治幾人才肯再走。如果讓世人知道曾經叱 風雲的怪醫此時居然在鄉野搖鈴行醫必然要大吃一驚了。之前璃芝在同福樓為了不吃白食而答應了向楚一件事,他們動身的時候相楚對她說自己缺一名在路隨時侍候他的人,問她可願意充當。向楚生平無論是行醫還是助人總是不受金銀,只講條件。他在給達官貴人瞧病時通常讓人家答應什麼「不再納妾」、「街頭施粥」之類的事情,而為老百姓看病卻只要求一頓粗茶淡飯或一處棲身之所而已。因此璃芝現在心里覺得向楚是大大的好人,並沒有初七說得那麼可怕,也沒有秋秋說得那麼討厭,所以無論秋秋怎樣以男女之防來勸導她,她還是欣然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