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二)——雲 遠走希臘

作者 ︰ 明燕玉林

林曉平時是那種雲淡風輕的個性,倔起來卻像頭驢。有了喬華以後,她這脾氣秉性應該說好了很多了,喬華的愛和溫柔,讓曉曉很有安全感,但是,這並不表示她就不犯倔了。過去的她,也並不是無緣無故的犯脾氣,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她也的確很心煩。

好像自打夢蝶失憶,她的周圍很多人都亂套了,夢蝶這小翅膀一震,北京周邊,包括鄰近城鎮郊縣都跟著「折騰」。遠了說程峰他們家,近了說志勇他們家,最近的說蘇一朋,哪個正常了?全亂。

曉曉從小失去媽媽後,基本上在林立平的接近溺愛的方式下長大,不過曉曉天資聰穎,學得了一手好字好畫,又有一副好嗓子,跟著老師學了不少日子的聲樂。

在她見到志勇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志勇的心里有心愛的人。為了讓志勇認識自己,她鼓起勇氣去和他一起唱歌,大半夜站在酒吧門口等他,寸步不離地要跟他回家……甚至,在見到夢蝶之後,她也根本不想躲閃。她對這個讓志勇哭泣感傷的女人很好奇,而且,她絕對不想放棄志勇。

在志勇和夢蝶感情脆弱的那段日子里,曉曉的出現,無疑在某種程度上代替了夢蝶的位置。但是,曉曉個性與夢蝶完全不同。她年紀又小,想法又簡單不實際,她只是愛了,就去愛了,開心了就笑,傷心了就不講話,與夢蝶那種隱忍成熟的個性完全相反。

直到現在,曉曉每次看到夢蝶還是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她不懂為什麼這樣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子卻牽掛著志勇的心這麼久。這其中,摻雜了更多的嫉妒還有嫉妒還是嫉妒,這些嫉妒讓曉曉快要失控,她最近常常莫名其妙地和志勇斗氣,不講話,沉默,冷戰,再沉默,再冷戰,她自己也覺得自己變得好陌生,可是,她就是不想講話。

曉曉不明白,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本來已經消失很久的夢蝶,忽然就在北京出現,而且,還出了車禍,喪失了記憶。這些,就好像一塊巨石投入了原本波瀾不驚的水面,激起浪花無限。

自從到了北京,志勇一心一意搞他的音樂創作和演唱會,努力出唱片,曉曉自己也有了自己的事情,做模特,為志勇的演唱會做嘉賓演唱,幫著程峰的服裝廠做做設計……本來一切都很安逸美好的樣子,忽然,這一切就全都消失了。因為,夢蝶又出現了。

曉曉對夢蝶並無惡意,但是,現在看來,她也十分反感志勇因夢蝶而六神無主的心,她每次回到家,一眼就能看到志勇那雙心不在焉的眼楮,里面有牽掛,有擔憂,有回憶,有傷感……曉曉,已經不再是志勇的全部,因為他的眼,泄露了他的心。

曉曉並不覺得自己的嫉妒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可以。他志勇可以對夢蝶牽腸掛肚,憑什麼她不可以嫉妒?

親眼看到志勇在自己面前燙傷了他自己的手,曉曉的嫉妒中又充滿了些許傷心和一絲憤怒。志勇在強迫她接受夢蝶嗎?強迫她默許志勇對夢蝶的這份感情?強迫她習慣兩個人中間夾著一個李夢蝶?這是不可能的,這是她絕對做不到的。

有的時候,曉曉偶爾會想起「緣」這個詞。這就是緣吧,他們幾個人之間扯不掉割不斷的緣分。

記得有一次去看望夢蝶,和夢蝶聊起她在北京的生活。夢蝶清楚地記得自己住過的地下室,還和她講起里面偶爾會亂竄的黑老鼠大俠和半夜里廚房中熱鬧聚會的蟑螂食客。夢蝶是一個很會苦中作樂的人,她講起的那些,總是讓曉曉忍不住發笑。等曉曉一個人的時候,再想起夢蝶給她講的這些故事,曉曉又忍不住很想哭。

曉曉記起夢蝶還告訴過她,她住過的那個地下室的地址和位置,曉曉當時沒有說什麼,心中卻暗暗驚訝,原來地球這麼小,世界這麼小。那間地下室就在德雲社附近,離曉曉的家很近。

大概,從那個時候起,這個緣,就開始越走越近了吧。曉曉無奈地搖頭,如果真的是一輩子的緣分,那麼,夢蝶在她和志勇之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位置?有誰能夠告訴她?

吵架之後,她不忍心看到志勇用一只傷手和一只好手笨拙做事,她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幫著志勇繼續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大概志勇看出了她沉默到底的心思,和她提議,兩個人出去走走,志勇說,打算帶她去希臘的愛琴海轉轉。因為志勇新專輯的mv里有些鏡頭需要去那里拍攝,所以,曉曉有機會和他一起出去玩兒幾天。

曉曉當時不置可否,事後考慮良久,她也覺得,她和志勇都需要換換環境,緩解一下緊張的關系,離開北京,暫時放下夢蝶,讓她和志勇之間,只有彼此,好好地用心交流一下。曉曉打心眼兒里希望和志勇的感情能盡快恢復到過去的那個樣子。兩個人安安靜靜在一起,就算是不講話,也能感受到兩顆心,緊緊地依偎著。

這次,志勇決定帶曉曉一起出行的目的,一個是兩個人都出去散散心,工作之余可以舒緩一下情緒,增進一些感情,讓他和曉曉在一個暫時沒有夢蝶的空間里,都喘口氣,志勇真的覺得累了,身心疲憊;還有一個目的,志勇是想借這個機會,在曉曉心情最好,最開心的時候,和她討論一下買房子的事情。無論曉曉選擇在哪里買,都由曉曉做主,曉曉選地點,選房子,他只負責掏錢。只要曉曉能同意和他一起搬出來就行。

如果林立平現在還是獨身,志勇是不會考慮這個事情的。但是現在的林立平也已經有了妻子的陪伴,曉曉和他搬出去住也是應該的,再說這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只是搬家而已,曉曉隨時都可以回去住,而林立平夫婦也可以隨時來他們的房子住一住嘛。

大概志勇把這個事情想得過于簡單了,他忽視掉了一個人,那就是喬華。他到此時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喬華在曉曉心中所佔據的位置和份量。一個從小失去媽媽,沒有媽媽疼愛的女孩兒,終于有一天擁有了母愛,而這份愛又是如此甜美溫暖,真實可觸,她享受還享受不夠,怎麼可能跟著志勇搬家離開?

飛機,正懸浮在湛藍的空中,窗外是朵朵白雲,偶爾看得到小如螞蟻的城市,卻也只是一掠而過。曉曉的頭輕輕靠在志勇的肩膀,迷迷糊糊打著瞌睡,志勇輕輕抱著曉曉,心中盤算著如何選擇恰當的時機怎樣和曉曉講買房的事情。

微微的氣流令機身偶爾顫抖,卻絲毫影響不了曉曉此時此刻靜若蓮花般的心情,她只覺得,仿佛離夢蝶越遠,她的心,就越安寧。其他事情,她一概懶得去管。

希臘,仿佛一位溫婉的女子,正靜候著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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