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張俊的聲音帶著酒意,听著讓人心醉,「是不是感到有點冷?」
剪月搖了搖頭,沒將手抽回來。張俊的手心很溫暖,她真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
張俊見狀順勢將她拉到了懷里。剪月閉上了眼楮,淚水從眼角滲了出來。和一個曾經如此仇恨她的人相擁在一起,這是她之前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的結局。
這一夜他們宿在了一起,極盡纏綿之能事。
世上千頭萬緒煩擾之事被他們盡數拋在了腦後,眼里只有彼此。剪月在這一晚顯得極其溫柔。在張俊的懷里,她溫順得如同一只小綿羊惚。
她感到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嘗到當女人的快樂了,心干涸得裂開了好大的口子。張俊那雙長有老繭將她渾身每一寸肌膚搓得發熱發燙。她感到自己快被她搓得褪下一層皮了。她痛快地呻•吟著,貪婪地吮•吸著,盡情地享受著這每一分每一秒……
只是這快樂時不時會讓她感到膽顫心驚,覺得不真實。仿佛一個吹得大大的肥皂泡擺在她的面前,一捅就破。
張俊摟著剪月的身子,感到她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塊骨頭似的,這個地方柔柔的,那個地方軟軟的……在她快樂的申吟中,他興奮不已溫。
遠遠的傳來了雞叫聲。這一古老的報時方式預示著天就快亮了。
張俊累得一塌糊涂。剪月听得到他肺葉在扇動的聲音。兩人這才沉沉睡去。
張俊在夢里夢見有人在跟他吵架。
一人對他說︰「她是個小三,是個壞女人,你應該遠離她。不然受傷害的會是你。」
他反駁說︰「她並不想這樣,她是一個好女孩,她也想有美好的人生,我愛她。」
那人就說︰「你不是曾經很痛恨她麼?你不是曾經每日都在詛咒她麼?她可是傷害過你大哥的人!現在又要來傷害你!她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現在看中的不是你人而是你的錢!」
他說︰「其實第一次看見她被人打倒在地,我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時看到她悲苦的雙眼,我就心生憐愛。後來我知道她是誰,心里也對她真恨不起來了。我會帶著她先給大哥道歉,跟她一起償還欠大哥的錢,然後跟她生活在一起。至于我們將來會怎樣我就管不了了。」
那人就跟他打了起來。張俊費了很大的勁,終于把那人打跑了。
他氣喘吁吁地睜開眼楮,時間差不多已到了中午。身邊空蕩蕩的,剪月不知到哪里去了。張俊模了一邊的毯子,涼涼的,剪月顯然已經起床很久了。
他忙翻身坐了起來︰「剪月——」他喊了一聲,沒人應。門外有刮風的聲音。一股子冷風從門縫鑽了進來,他打了一個哆嗦。
張俊心一驚,連忙奔出門去。旅店老板告訴他剪月一大早就離去。張俊頹然地捶了一下頭,回到屋內,坐在昨晚和她對坐的椅子上發呆。
今天有太陽。陽光反射進來,刺得他睜不開眼楮。剛才那股子風從哪里來?又往哪里去了?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呵。他微眯著眼楮,眼楮有點發澀。他用手揉了揉眼楮,又捶了一下自己的頭。
剪月在他面前流淚的情形浮現在眼前。他暗罵自己真是太蠢了,竟然相信一個小三的眼淚,將一片真心交與了她!
可是昨晚他倆之間的事又怎麼解釋?難道她歡愉的神情全是裝出來的?
現在他應該怎麼辦?他沒有了頭緒。
黑色錢包靜靜地躺在床頭。他想起夢里與他打架那人說的話,心一驚,猛地站起來,椅子又痛苦地嘶叫了一聲︰「吱嘎——」
他皺著眉將錢包打開。還好,錢一分沒少。他輕吁了一口氣。
桌上留了一張紙條。張俊拿了起來,上面寫著一行不太流暢的字︰「對不起,俊,你是一個好人,可為什麼要在我不再相信愛情時才出現?剪月」
張俊奔出門,沖上了汽車。他驅車快速向前沖去。行了好一會兒,他沒有見到剪月。前面路況越來越差,他顧不了這許多,直瞪瞪地往前開去。路順著山勢變得曲曲彎彎。
張俊在市內開慣了,看見前面是路,就往前沖去。突然,他看到車快行到懸崖邊了。他猛踩剎車,車在懸崖邊停了下來。好險!再往前開半米,後果不堪設想!
他在車內大口地喘著氣。等心情稍微平靜一點,他將車倒回來,然後以蝸牛的速度向前行。路上很少有車經過,他很奇怪剪月是怎樣逃得無影無蹤的。
他情緒低落之極,這樣行了一會兒,渾身上下感到沒有一點力氣。
他在路邊將車停了下來,從車里下來,蹲在路邊,讓自己頭腦清醒。就這樣呆了一會兒,他準備獨自一人到張崇那里去了一趟。
很快,他來到了張崇的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告訴張崇剪月賠給他了一輛車,一邊說一邊將車指給張崇看。他說那車雖然不夠房錢也值許多錢。他說剪月說過了,若以後有錢還會繼續還他的錢。他說剪月已經知道錯了,請張崇不要生她的氣了。他還說剪月其實也挺可憐,一個女孩子遭遇了那麼多不如意……
他見到張崇後一直在不停地說,說了很多話,說著說著,眼里就有了淚花。
張崇仔細盯著張俊憂傷的臉看了他好一會兒。
張俊躲避著張崇的目光,不敢與他對視。張崇見張俊這樣,心里跟明鏡似的。張崇跟張俊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非常了解。兄弟倆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對視,對方心里想什麼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過了一會兒,張崇拍了拍張俊的肩膀︰「兄弟,我已經沒事了。等過段日子,我就回到廠子去。這段日子讓你受累了,是哥對不起你。你不用再擔心我,倒是你……自己多保重吧。」
張俊听張崇這樣說,忽然有一些感動。兄弟連心,什麼都瞞不過他。他走上前跟張崇擁抱在一起。
那日,方小慧從醫院一回到家里就興奮地將在醫院里看到剪月被打成重傷的事說給仲昆听了。自從剪月闖進這個家,將這個家弄得天翻地覆又離去至今,這是方小慧唯一感到興奮的事情。她一邊說一邊瞅著仲昆的新歡,心里感到十分快意。她這些話也是說給那新歡听的。她的意思是就算她治不了新歡,總有一天也會有人幫她治的。
新歡是一個嬌小的女子,方小慧感到她沒有剪月麻辣,所以敢用眼楮瞪她。
新歡听了方小慧的話將脖子縮了縮。
仲昆沒有看方小慧的神情。他手里摟著新歡沉吟了一會兒,長嘆了一聲︰「她也算得到教訓了。」
方小慧又恨恨地盯了新歡一眼,回到自己臥室里去了。
過了兩日,仲昆家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文文,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找來的。
文文將剪月跟李源之間的事給仲昆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仲昆恍然大悟。難怪剪月會拋下他!他與李源擺在一起任哪個女人也會選擇李源。他想著是自己將她介紹給李源的,這才後悔不迭。
文文在一旁看著他的臉色︰「仲昆,她這樣欺騙你,你就這樣放過她?」
仲昆沉吟了半晌,揮了一下手︰「算啦!你已經教訓她啦!听人說你下手夠狠……」仲昆嘴里發出一聲唏噓。這女人狠起來較男人有過之無不及。
文文張嘴想為自己辯解,仲昆揮了一下手︰「我身邊現在已有新人了,舊人就讓她去吧。人生短暫,何苦太苦了自己。你自己也看開一點。你人也打了,氣兒也出了,何必再生事端?」
文文撇了撇嘴︰「你還真是善良,甘心就這樣被她騙了?」
仲昆嘆了一口氣︰「畢竟交往一場,何苦弄得那麼生分?」
文文看著仲昆,知道指望眼前這個男人去收拾剪月是不行的。這男人還念著一份舊情不會去為難她的。文文只得起身告辭了。
自從上次文文找人修理了剪月後,她就知道像剪月這樣的女人不會善罷甘休的。文文這次到仲昆家是想通過仲昆之手來牽制剪月。不過這計劃算是落空了。
算了,到時候看她出什麼招再說吧。文文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文文非常清楚,她和剪月之間的戰爭才剛剛開始……